特寫
傅麗雲
pohl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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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曾被建國總理李光耀指稱“遭剝奪了至少3000萬元”(因棄當律師轉而從政)的建國元勳,爲了償還房貸和孩子的大學教育費,曾于1972年窘迫不堪地要求離開內閣重返法律界,還好被李光耀勸阻。
如果沒讀《巴克:人民的部長》(E W Barker: The People’s Minister)這本書,我還不知已故前內閣部長巴克,曾拒絕建國總理李光耀要他當總統的邀請。
我也不知道,原來這位被李光耀指稱“遭剝奪了至少3000萬元”(因棄當律師轉而從政)的建國元勳,爲了償還房貸和孩子的大學教育費,曾于1972年窘迫不堪地要求離開內閣重返法律界,所幸爲李光耀所勸阻。
1965年新馬分家時負責起草法律文件的巴克,後來成就了更多大事,包括組屋規劃、推動體育項目、填土工程、解決武吉知馬水患等。
巴克生于1920年,30年代就讀萊佛士書院時當上巡察長,“逮著”違反“禁走草地”校規的李光耀,給予一番警告便放走他。多年後,巴克戲稱“幸好我這麽做!”
1944年,日軍上門捉“自願勞工”,到泰國興建橫跨泰國和緬甸的“死亡鐵路”(Death Railway)。23歲還單身的巴克,念在兩名哥哥都結了婚,就代兄從役,隔年8月日軍投降後才回家。書中詳細記載他患瘧疾,差點命喪他鄉的事迹。
1947年,巴克考獲“英女王獎學金”前往劍橋大學深造,與李光耀和同在獎學金預備班的柯玉芝再續情誼,他還吃過柯玉芝烹煮的咖哩與炒粿條。
1956年起,他在李及李律師事務所與李光耀共事,1963年被李光耀勸服競選東陵區議席,結果獲勝。願獻身國家的他,從此踏上從政這條漫長路。
雖是忠實政治同僚
不做李光耀“應聲蟲”
巴克擔任律政部長達24年,期間兼任內政部長、國家發展部長、環境發展部長與勞工部長,直到1988年退休爲止,成了李光耀忠實的政治同僚。
即使退休多年,逢開齋節,他還帶領著新加坡第二代領導人,到新山王宮拜會他的老友——柔佛州蘇丹依士幹達,直到離世的前一年(2000年)。
巴克自小寡言,要念法律時,家人無不驚訝。當他考獲律師資格,要出庭時,卻怕得幾乎打退堂鼓,經妻子鼓勵才勇敢“面對現實”。
話雖如此,巴克踏入政壇後,卻敢于進谏。他反對新馬合並、反對集選區制度,更不願附和李光耀。
書中引述已故建國元勳、前副總理拉惹勒南的話說,巴克決策時是根據事物的價值與優點,不會去拍政府或任何人的馬屁。
巴克在一次訪問中說,他不怕李光耀,他們是同代人。他從沒想過從政,是李光耀要他加入。“我給他忠告,他要不要接受是另一回事。”
1964年,巴克成爲律政部長幾個月後,被李光耀召見,問他爲何老在內閣唱反調?
巴克表明,如果覺得李光耀做得不對,他認爲就必須提出來。“如果你要我成爲應聲蟲(yes man),那明天起,你說什麽我都附和”,結果李光耀要他繼續按照原來的方式做。
1988年,就在巴克告別政壇的一個月前,李光耀告訴內閣成員:“他總是反對我,你們爲何不多像他這樣?有時他對了,有時他錯了,但至少其忠告使我獲益。”
前往吉隆坡
簽署新馬分家文件
巴克最顯著的貢獻,莫過于讓新加坡能夠和平脫離馬來西亞而獨立。巴克與當時的馬來西亞副首相兼國防部長敦拉薩,早年在萊佛士學院(Raffles College,後來演變爲新加坡國立大學)和劍橋大學念書時相識,同在鈎球隊,結果打出一段交情。
兩人絕沒料到,多年後他們成爲國家領袖,在新馬分家事宜上扮演舉足輕重的角色。
1965年8月6日,巴克與時任副總理吳慶瑞最後一次以馬來西亞公民的身份,前往吉隆坡簽署新馬分家文件時,深知冒著極大風險,因此膽戰心驚。受過法律訓練的巴克,知道他們所做的可被視爲叛國,馬來西亞甚至可用他草擬的分家文件爲證據,將他們當叛國賊收押起來。
此外,他們也隱瞞了一件事。當時李光耀已抵達吉隆坡,但根據談判策略,他們假裝李光耀還在金馬侖高原。因爲如果李光耀在場,談判氛圍可能變得不一樣,一旦李光耀提出任何反對意見,馬來西亞方面的立場可能變得強硬。
吳慶瑞與巴克和馬來西亞代表們進行討論,並對分家文件做了一些修改,等打字員打好文件時,已過了午夜。馬來西亞的五個代表沒再審查文件,就簽了名字。敦拉薩信任巴克所說的,李光耀也會在文件上簽名。
巴克過後向李光耀彙報,說自己當場也跟著簽了名,而且是“sign buta”(馬來話“盲目地簽”,即沒重看文件就簽名)。
李光耀說:“謝謝你,艾迪,我們成功完成了一場‘不流血政變’(bloodless coup)。”
雖喜歡果樹
但不入主總統府
據巴克的妻子格洛麗亞,1981年,當時的總統薛爾思病逝後,李光耀想要巴克當總統。他知道巴克喜歡果樹,便在遊說巴克時,提起總統府裏有許多果樹,巴克可以在府內四處逛逛,欣賞果樹。
然而,巴克還是拒絕了,並稱“我可能死在總統府裏”。巴克要求繼續讓他成爲聯系馬來西亞的渠道,因爲他“認識所有的領袖與他們的蘇丹”,這些人是在他萊佛士學院或劍橋結識的,而且是球隊夥伴。
熱愛體育
夢中都在打鈎球
巴克在政壇多年,熱愛體育的他巴不得有個“體育部長”可當。他領導新加坡全國奧林匹克理事會多年,也是第一位因積極推動奧林匹克運動,而獲頒奧林匹克榮譽勳章(銀)的新加坡人。
書中描繪巴克熱愛體育的趣事,令人莞爾。
熱衷運動的他連做夢都夢到自己在打鈎球,多次從床上跌下,一次臉還割傷,讓李光耀夫人也很擔心,建議巴克的妻子格洛麗亞在床邊設欄杆。
格洛麗亞說,有一晚,巴克抓住她的手說“傳球”。她歎說:“我的天!我們的床七英尺長七英尺寬,他居然跌下床。有一次,整張床在搖晃,他在床下不斷地踢。如果床塌在他身上,他可能就沒命了。”
除了體育,巴克也喜歡馬匹,當部長後,他覺得不恰當,就賣掉三匹馬中的股份。他退休後也擔任過賽馬公會主席。
李光耀在1996年的國會聲明中曾說:“我至今對巴克仍十分歉疚,我剝奪了他至少3000萬元,如果他還待在李及李律師事務所的話……”
爲了居民福利
建議空出組屋底層
書中也展現巴克常幫助貧困和殘疾者、悲天憫人的一面。他爲人低調、謙遜,即使人家錯叫他爲“Baker”(面包師),他也不介意,樂得揮手回應。
舊式組屋地面層都是住家單位,沒有所謂“組屋底層”。一次雨天,巴克乘車經過金吉組屋區,看見孩子們在淋雨,就想到把組屋“調高一層”,好讓孩子們有避雨的空間。後來的組屋多數都空出底層,這正是巴克的主意。
巴克是熱血運動員、學者、律師、政治家;更多時候,他是爲國家做出犧牲的英雄。
三天內讀完這本書,回味巴克的一生,讓我深深感動的,是巴克熱血報國的赤子情懷。
《巴克:人民的部長》作者:
讓國人知道更多建國元勳
《巴克:人民的部長》(E W Barker: The People’s Minister)作者沈麗群(Susan Sim)告訴本報,因爲巴克的親友和前同事願意分享他的生平事迹和成就,她才能完成這本書,“許多新加坡人已不記得他或許多其他的先驅人物。我希望這本書能讓我們更懂得自己國家的曆史,以及知道讓新加坡成爲如此偉大國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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