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區工作室 深海星
美國的疫情形勢在數周內急劇惡化。
對于在美華人來說，這是一段特殊的時期： 生活似乎還在繼續，但有些改變已經悄然發生。
日前，一個視頻在網上熱傳：一位自稱爲在美華人訴說當前美國社會的混亂，並號召華人團結互助，應對種族歧視和暴力行爲。據這名華人所說，全美不少地方已經開始出現有組織的華人互助群。
華人互助群到底是怎樣的組織？入群的華人到底有怎樣的訴求？爲什麽有些華人能淡定地在群外“吃瓜”？
團購群和“持槍呼應”
總統“不太靠譜”，求人不如互助。
3月18日以來，多份在線文檔熱傳網絡，點進表格能看到一個個以美國城市爲單位的群，這是一群華人自發組織的疫情互助活動。
一位華人群主表示，目前這些互助群裏，活躍度比較高的大多集中在加州、紐約州等華人較多的地方；至于形式，主要有兩種：一種緊急求助群，另一種是資訊分享群。
資訊分享群以分享信息爲主，主要圍繞物資采購配送等話題展開。比如，在新冠肺炎確診人數相較更多的聖特克拉拉縣，一份名爲《南灣超市庫存共享信息》的表格上記錄了不同時間段縣內主要超市的庫存信息，甚至擁擠度、口罩上架數等。這些來自當地華人的目擊和感受，爲其他人提供出行購物參考；再如，有人會在群裏通知，華人超市食材的供貨和短缺情況……而更多的群更大意義成了“團購群”。
相對而言，緊急求助群的氣氛更爲緊張：不允許日常閑聊，只有在緊急狀況下才能在群裏呼救。前一陣，加州爾灣一個緊急求助群因爲公開招攬有持槍許可的年輕人、退伍軍人加入而“出圈”。根據群主的介紹，一旦有華人家庭遭遇襲擊，可在群裏呼救，距離出事地點10分鍾車程內的持槍志願者將會趕到。其余願意幫手卻沒有槍支的志願者，可以在車裏鳴笛嚇跑歹徒。
對于這種持槍互助群，加州華人中持贊成和反對意見的占據了兩個極端，以住同住爾灣的彭先生爲代表的贊成者表示，去年加州通過了最嚴也是最扯的控槍令，但控的不是匪徒，而是警察，“自身或受害者在面臨迫在眉睫的死亡、或嚴重身體傷害威脅的情況下，警察才可以使用致命武力。在這種法令的規定下，除了自救，我們還能指望誰呢？”
不過，對于“持槍互助群”，美國警方有不同的理解。爾灣警局在專門面向華人的微信公號裏發出警告：“任何不是警察的群體以明說或隱喻自己有執法的權利，形同冒充警察，是違法行爲。爾灣警察沒有也不會授權任何單位可以代替或代表警察來執法。”
警局強調，目前沒有收到任何華人家庭遭受入室搶劫的報案，如果有任何居民，包括任何華人家庭成爲入室搶劫的受害者或受到威脅，請立刻聯絡和報案。警局提醒，對于已經加入這個群組的民衆，“請不要在沒有跟爾灣警察局查證的前提下就相信這個群裏的貼文或任何訊息。這樣的群組利用疫情的時間點，借題制造了社區的恐懼和恐慌，不管背後的真正用意是什麽，這樣的做法對社區安全和疫情沒有任何幫助。”
而據最新消息，爾灣那個“出圈”的持槍互助群已經因被警方警告而解散。“我們還是會化整爲零，進行小範圍的互助。”彭先生說。
互助群不如好鄰居
疫情之下，不同的除了境遇，還有心態。
有些華人害怕因爲特朗普總統刻意煽動“中國病毒”而遭受歧視和襲擊，而有些華人則認爲，“不要參與到人群的恐慌中去”。
對于華人互助群，住在弗吉尼亞的華人X先生對深海區表示，聽說過，但並不考慮加入。“組織者合理的擔憂，善良的意圖和志願的行爲很了不起。覺得有必要的人就加，沒必要的人就不加。每個人想法不同。”同時，他在另一個層面表達了某種擔心：大家自願提供的詳細的居住信息等彙總文件，都是上傳到雲端空間，一旦不慎流出到哪個第三方手裏，特別是正好落到想對華人不利的人手裏，是不是更加不安全呢？
X先生自認暫時沒感覺到那些互助群裏彌漫的危機感。“我家社區裏白人和少數族裔都有，華人家庭也沒有很多，但是鄰居們經過我家都依舊很友善，我在院子裏幹活，小孩在小區裏騎車踢球玩耍，完全沒有任何影響。”
另一位在美國華盛頓的華人JIN小姐也不認爲自己需要加入各種群求互助或者搶購生活物資。“或許華人超市有些食品被搶購一空了，但是我的口味已經很美式了，因此經常還是去Costco或者Safeway買食物，除了一開始有點緊張，這兩天牛奶、面包、雞肉、牛肉等都很充足啊……而且好多都可以快遞或者送貨上門。”
任職于知名NGO的JIN小姐經常與各類人打交道，在她看來，許多華人喜歡抱團，卻不太擅長與其他族裔的人溝通交流，可是“搞好鄰裏關系比加入互助群更重要，因爲危急時刻，遠親不如近鄰”。
而在擁槍率全美最高的德克薩斯州，華人O大叔也沒有加入互助群。他對深海區坦言，也沒有聽說當地有類似的華人互助群。他說，國內疫情開始時，當地華人組織過抗疫捐款，自己還出了2000美元。但是看到了互助群“囤槍”消息的時候，心裏感覺十分複雜。他認爲，這是一個極端案例，“理智的聲音往往被偏激的情緒淹沒，越是這個時候，我們越是要學會獨立思考”。他還特別提及，雖然德州對持槍管控很松，但是該州對個人身份、住址等隱私信息是嚴控的，任何私人組織都不能隨意搜集。
還有人對深海區表示，所謂種族歧視和仇恨行爲並不是什麽疫情之下的新鮮事。既然選擇了在美國生活，心理應該是有所准備。美國社會多元，人們的想法也是不盡相同。他提到，3月22日，美國著名搖滾樂隊OneRepublic主唱Ryan Tedder在社交媒體上曬出了他登上深圳電視台新聞的照片，並配上了中國國旗的表情。Tedder在社交媒體和網友互動，斥責了特朗普等人將新冠病毒矛頭指向中國的言論：“我早些時候聽到有人說這是來自中國的，這絕對是最垃圾的垃圾話，從沒聽過這樣的屁話，這不是來自中國的，這是人類病毒，源自于哪裏不是關鍵，某種情況下這可能源自德克薩斯州，或者源自澳大利亞，發源地真的無關緊要。”
一個不容忽略的事實是，美國的疫情形勢已經在數周內急劇惡化。美國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發布的數據顯示，截至23日全美新冠肺炎確診病例達33276例，確診病例數位居全球第三，50個州和華盛頓特區無一幸免于此次疫情。
其實，美國本有不少有利條件，比如地廣人稀，科技實力強大，醫療資源豐富等。但專家指出，由于前期的輕視，美國醫療系統眼下可能面臨極大壓力：口罩等醫療和防護物資儲備遠遠不足，呼吸機等醫療資源也可能隨著疫情惡化而出現擠兌。
此時此刻，對于華人來說，無論是自強還是互助，心底的願望恐怕都是相同的：希望疫情盡快過去。至于到底要不要囤槍，華人張小姐的話也許說出很多人的心聲：“真的等到微博上渲染的要囤20支槍或者加入持槍互助會了，我幹嘛不買張機票回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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