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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頭的描繪潦草簡單,但邏輯是基本款,精神、肉體遭受雙重傷害,不僅無處申冤,還遭信任的男友背叛,連活命的機會都不給。
這是毀滅,把一個人的心靈、生命、信念統統毀滅了,再不憤怒,就是沒有血性。
我們不是活在那樣的世界。
一句話就足以把車裏的兩位姑娘和銀幕前的觀衆打到冰窖裏。我們活在怎樣的世界裏呢?
這個世界裏,女生的錯更大。
路易絲被強奸過,當她聽到對塞爾瑪動手動腳的男人說:我就應該什麽也不管繼續強奸,她殺掉的是這個男人,瞄准的卻是曾經傷害她的人;
連路邊不知打哪兒來的一個卡車司機,也肆意對她們做著猥瑣的性暗示動作。
跟這種憤怒相對的,是她在電影的大半時間裏,都是麻木的。
婆婆支使她幹活,把她當牲口用,她就像牲口一樣幹活;小叔子強奸她,她只當家常便飯,丈夫找應召女郎,她就坐在門外吃飯,像聽不到;甚至于,島上的男人,沒有沒碰過她的,她只是一個泄欲工具,也不作聲。
金福南的憤怒終于爆發了。
執法者來,全村都推說是金福南要跑,才害死了孩子。她求助地望向珍視的女友,女友說,在午睡,不知情。
可她明明看見了。金福南知道的。
金福南的憤怒,終于失去了控制。殺,殺光。
故事離奇,是因爲它是一則寓言。封閉的小島,是密不透風的男權社會。
一點一滴的輕視、虐待,是不同女性的經曆,都傾注到了金福南一個人身上。加害者、旁觀者,沒有人想要去消解她的憤怒,而是勒令她不憤怒,乖巧地繼續當個工具。沒有人動手,她自己動手了。
這些憤怒,是源自這樣一點一滴的惡意。藝術濃縮生活,但生活當中個體所遭受的,也並不更容易承受。
很長時間裏,“憤怒”和“女人”是一對反義詞。女人能被看見的最強烈情緒,是哀與怨,忍受與付出才是美德。杜十娘可以怒沉百寶箱,但這種不體面的情緒,只有脫離了社會主流秩序的妓女、惡女,才能擁有。
女孩,可以參照[頭腦特工隊]裏的小萊利,要學會壓抑負面情緒、討人喜歡,所以悲傷小人和憤怒小人都是頭腦裏的邊緣人群,開心小人是大Boss。
電影出現不過一百多年,算是生于現代,所以還好,打從一開始,電影中的女人,就是可以憤怒的。但這些憤怒的女人,仍免不了是妓女、惡女。
1929年[潘多拉的魔盒]裏,露露是妓女,看到情人帶著女人來看她跳舞,氣得大鬧後台,逃跑揍人,十幾號人拿她沒有辦法。她卻也腳踏幾只船,爭執中失手殺了已成丈夫的情人。
如果鏡頭轉到東亞,1960年韓國影史經典[下女],可真是令人心驚膽戰的惡女。
她來做女傭,眼紅一家子的好日子,勾引男主人,懷了孕。夫人要她滾下樓去打胎,她應了,但那口氣咽不下去,眼神始終恨恨的,拿著這把柄報複他們,“都是你的孩子,憑什麽只有我的死?”她要一家人跟著陪葬。
她的憤怒發不出聲,只能拿一把手槍發射子彈。
憤怒當然是重要的。
不然爲什麽,[瘋狂的麥克斯4:狂暴之路],查理茲·塞隆飾演的獨臂女戰士不叫別的名字,偏偏叫狂怒姬。
我們這些後天的現代人,恐怕很難根絕潛意識裏這般荒謬的邏輯。
覺得女性面對這一切過于憤怒,就是這荒謬的邏輯之一。如果要說“過于”憤怒,可能是同從前無論面對什麽,都毫無憤怒、默默忍受的狀態相比。
可是,這兩種狀態,哪一個才叫不正常呢?
豔照門那時,女明星哭著道歉的視頻在電視上反複播放。那個時候,好像私照被人曝光的女明星出面道歉,是一件很自然而然的事情。
仿佛她們應該有的情緒,是羞愧。
幾年以後,好萊塢也出現了豔照門。但這時候,詹妮弗·勞倫斯態度明確堅定:曝光我照片的人是性犯罪,我的身體屬于我。
再到後來那一出出愈發聳人聽聞的性犯罪事件,從韋恩斯坦到勝利夜店門,到這次的N號房,原本慌張遮掩、滿懷羞愧的我們,正在學會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