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病19爆發以來,世人對新加坡防控疫情的對策褒貶不一。4月5日確診人數單日創新高,自然引發更多非議的聲音。面對社區人傳人疫情失控風險走高的情況,出現如此情緒反應,雖不足取,卻也不難理解。
爲什麽新加坡會走到這一步?或許每個人都有一套說法,甚至是始終堅持只有這樣做或那樣做,才不會發展到如此境地。但我深知讀懂新加坡不易,要看透新加坡更難。
個人觀察疫情的發展,我一直在問:新加坡爲什麽要這樣做?
說來簡單,就是基于國情(生存環境與條件)、戰略目標(可持續)來設定該怎樣做,能怎樣做的政策和策略。
誰都知道封城是一刀切的辦法。雖然可以控制病毒傳播,但問題是:1)新加坡經得起這樣做帶來的短中長期打擊嗎?也就是說,國家的處境與實力允許這樣做嗎?2)冠病如果(現已確定)會持續數月或更久,到時新加坡怎麽辦?如果一次封城不能解決問題,是不是應當考慮和尋找其他可行的辦法?
新加坡選擇一條不同的防控疫情的道路,著眼點就在于排除不封城的對策下,如何確保維系正常的經濟社會活動,又能及時有效防控疫情的擴散,從而讓新加坡隨著疫情的演變走出冠病危機。而且在過程中,努力打造全新的新加坡,以迎接未來不確定的世界。
對比全面封城,這一策略不僅政策思維不同,所需付出的代價也不一樣。重點在于誰能以最小最少的代價戰勝病毒。
面對一種新型病毒,武漢疫情爆發的可怕情景,我想,決策者早已慎重衡量全面封城與戴不戴口罩的得失利弊。然後在專家的建議下,依據現有系統和資源,展開防控疫情的布署。
那種不斷質疑決策者不聽勸告,領導不作爲的聲音,在我看來,問題出在未能掌握全局。個人的合理看法固然有被尊重的必要,但不等于必須接納。因爲決策者所要考慮的不僅是看法的合理與否,還要考慮手中的資源與落實這些看法的可行性與成效。
對決策者來說,只要能想到辦法應對不全面封城帶來的重大挑戰,就是允許采取的不同思維與路徑。在應對疫情時,不能簡單“抄作業”,也沒有必須這樣做或那樣做的道理。好的對策,必須是符合自己的實際情況。
事實也說明,不論是第一波還是第二波的輸入型病例,新加坡的防控對策都交出了成績單。第一波輸入病例引發的社區人傳人,也被及時防控住了。現在的問題是,第二波的社區人傳人到底會怎樣?
未來幾周會是關鍵。如果認真細讀李總理的演講和當天跨部門小組的新聞發布會,以及相關部門和部長宣布的阻斷措施細節,就不難理解這些措施正是在既有基礎和系統上的推進與完善。並非爲應對疫情擴散而不得已改弦更張。
說白了,在不全面封城的情況下,出台一系列新舉措以阻斷病毒傳播。既有一以貫之的政策思維,也有因應情況改變的新策。不同階段應用不同的方法和力度。這不就是動態治理嘛。
看起來,新加坡的防控措施總是落在疫情後面。但從來沒有一成不變的最好方法,只有因時因地不斷改變的最可行方法。新加坡的防控措施就應該因疫情變而變。但事實上,這一輪新措施,是政府看到有失控風險後及時推出的。雖然是因疫情變而變,但並未落後,而是搶在了失控前推出,以堵斷疫情惡化。
面對這些新舉措,你如何看?有沒有信心呢?在我看來,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個人的思維框架和心態。
網上言論太多太雜。真正出于愛護生命健康和國家存亡者有之,其中不乏有深度的見解。但負面不經深思的看法也很多。在冠病面前,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看法,並通過網絡自由表達。這很正常。
但當你整天在鍵盤上遊走,忙于批評時,你是否有問過,自己真的在爲他人、社會、國家、以致于世界說了該說的、做了該做的嗎?還是假借道德之名,知識之旗,利用或唱和別人的擔心或恐懼,冒用他人付出代價築起的成功來爲自己的個人主張背書呢?
我一直在想,冠病爆發以來,我做了什麽?
我真的從中領悟了人生的真谛了嗎?有沒有一點進步?我對醫學和病毒又了解了多少?它幫助我看懂了什麽?我對疫情的演變有多了解?它是否讓我更了解現實世界?而疫情在全球惡化,又會帶給我們一個怎樣的世界?我是否已從正反兩面看到了未來世界的發展趨勢?
因爲我關心。願以拙文與有心人共享!
作者:蔡裕林
本地獨立時事評論員,專注于新加坡政治動態、社會變遷。出版的專著有《新加坡刮起改革風》《李光耀時代vs後李光耀時代》《大選如何改變新加坡》《新加坡模式:挑戰與應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