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錄在新加坡華語數據庫的“五腳基”,指的是新加坡店屋前的有蓋走廊。因1822年,萊佛士爵士的新加坡市區規劃明確規定: 店屋前的有蓋走廊寬度不得少于5英尺(five-foot-way),華人稱之爲“五腳基”。 “五腳基”是福建話(閩南話)借詞,福建話發音爲gho ka ki。這個詞語其實源自于馬來語的kaki lima,由lima的意譯“五”,結合kaki的音譯“腳基”混合而成。(聯合早報)
配合“講華語運動”40周年,推廣華語理事會編纂一部電子版的“新加坡華語數據庫”,最終目標是收錄1000個反映我國的文化特色、政策與曆史與情感意義的華語詞彙。
詞彙將以九個組別歸類,包括文化、交通、社會、教育、社群和團體、植物和食物、法政、生活用語以及地理相關。
推廣華語理事會是這樣介紹的:
這些詞彙都是新加坡人生活中常用的詞彙,有的較常見于印刷媒體,有的較常在日常對話中使用。
爲了讓更多人認識本地豐富的語言資産,數據庫裏還介紹它的詞義、曆史背景、其他地區的同義詞彙,配上圖片、報章報道的例句、拼音以及播放讀音的功能,並附上英文解說。
新加坡人終于擁有一個屬于新加坡人又比較完整的官方詞典了,算是可喜可賀的消息?
不過,這個“新加坡華語數據庫”推出不夠一個月,才收錄約120個詞彙,就有人質疑裏頭一些詞語不應被收錄在內。
第一類:不是國人常用的
例如收錄在內的“㗝呸店”(coffee shop)。
據“新加坡華語數據庫”的介紹,這個詞語源自于福建話(閩南話)的音譯,“㗝呸”指的是咖啡。早期新加坡㗝呸店的經營者主要是海南人及福州人,也被稱爲“茶室”,店裏售賣的主要是南洋風味的咖啡、茶和咖椰面包,也兼賣價廉物美的本地餐點,爲普通市民提供三餐之需。現稱“咖啡店”。
生于80年代末的紅螞蟻,因爲大學時曾上過新馬文學的課程,因而聽過這個詞語。
但紅螞蟻敢肯定,90%的新加坡年輕人都沒有聽過。
很多網民問,既然“新加坡華語數據庫”要收錄新加坡人生活中常用的詞彙,那麽爲何不直接收錄”咖啡店”?
但如果大家往好的方面想,其實年輕人又學到了一個新的詞語。
另外一個詞語,則是“熟食中心”(hawker centre)。“新加坡華語數據庫”也介紹說,“熟食中心”也稱小販中心。
網民認爲,“小販中心”和“熟食中心”兩者應該是通用的,爲何只有“熟食中心”被選上具有本地特色的華語?
《聯合早報》在介紹熟食中心和小販中心時,曾說用熟食中心較爲准確,因爲這是售賣熟食的地方:
要認識新加坡吃的文化,就不能不知道坐落在新加坡市中心以及遍布全島各組屋區的小販中心(Hawker Centre)。顧名思義,小販中心就是一個將小販集中起來的場所。小販中心也稱爲熟食中心(Food Centre),這或許更准確,因爲小販中心裏售賣的正是各種各樣價格便宜的熟食,外加設有一些飲料攤位。
不過,紅螞蟻在新聞檔案裏搜了一下,“小販中心”一詞出現在至少1萬8395篇本地新聞稿件中;而“熟食中心”則出現在1萬4413篇中。
論較常見于印刷媒體,“小販中心”一詞略勝一籌。
如果論哪個詞語更准確、正統的話,像“財路”(Giro)、“三層肉”(Pork belly)、路稅(Road tax)都不應出現在“新加坡華語數據庫”了。
或者推廣華語理事會可以在“新加坡華語數據庫”裏解釋一下,爲何會選擇收錄“熟食中心”,而不收錄“小販中心”?
第二類:方言、馬來語和英語詞語,不應出現在華語詞典中
例如“馬打”(警察)、“紅毛”(洋人)、“巴仙”(百分比),有人認爲這些是馬來語、方言、和英語,雖然本地人常用,也頗有新加坡特色,但兩者都不是華語,不應出現在華語詞典中。
網民認爲,像被收錄在內的“樂齡”、“組屋”、“特選學校”、“娘惹”等才是本地的華語。
其實,語言是因時因地而發展,有其約定俗成的規律,新加坡的華語發展也不例外,受其他種族的語言以及方言的影響,發展出自己的特色。
李顯龍總理上月20日在“講華語運動40周年”慶典的華文演講稿上也這麽說:
新加坡的華語受到其他語言和方言的影響,例如,“巴刹”和“甘榜”就來自馬來語、“薄餅”和“拍拖”就來自方言。不僅如此,我們也按照新加坡獨特的國情,創造出一些具有本地色彩的詞彙,如“組屋”“牛車水”“建國一代”和“立國一代”等。這些詞彙反映了我國多元種族的特色,以及新加坡華語豐富的生命力。
在我們的總理眼中,顯然“馬打”、“紅毛”、“巴仙”都是新加坡華語。
那蟻粉覺得呢?
李總理也說,
新加坡華語數據庫可讓國人對新加坡華語更有認同感,在與其他人交流時,也更有自信。
南洋理工大學國立教育學院亞洲語言文化學部副主任陳志銳博士,也是推廣華語理事會成員。他接受《聯合早報》采訪時曾說,
部分人或許會覺得新加坡華語比較不主流,“但語文是約定俗成的,而語文對國民的認同感,國家的形塑也非常重要”。
“我們決定開展這個項目,也是想將屬于我們特色的詞彙記錄並保留下來,加以考證並推廣。”
推出新加坡華語數據庫原意是保留和維護“新加坡華語”的特色,讓國人在運用華語時更有共鳴感,而不是在說不屬于自己的陌生語言(普通話),讓大家說起華語時更加自在且自信。
同時,也顯示了新加坡華語具備包容性。
但有網民就讀出了弦外之音。他說:
這難道是,既然我們學不來別人的普通話,那就應該驕傲地講自己的華語?
紅螞蟻浏覽新加坡華語數據庫時邊長知識,邊擔心著年輕的一代。因爲數據庫中還在更新中,一些詞語還沒有列出標准用語或者是其他地區的同義詞彙。
如果年輕一代都還沒有掌握好標准的華語,接觸了數據庫中的一些詞語,如“馬打”、“紅毛”、“巴仙”、“怕輸”、“雞婆”(多事)、“㗝呸店”等,容易混淆,以爲是標准用語,可以用在功課和考卷上,可能就被扣分了。
除非,教育部接下來也讓這些詞語“轉正”。
此外,華語程度不高的本地學生,在國外把本地特色的語言當成標准用語時,就會使溝通增添不少障礙。
例如,紅螞蟻和北京朋友對話時就曾鬧過笑話,當時紅螞蟻跟友人說:“我要去拿錢(提錢)。”對方喜出望外地說:“哇!哪裏有這樣的好處,可以拿錢?” 紅螞蟻恍然大悟,才發現自己忘了用標准用語“提錢”,趕緊解釋一番。友人學習了一個新加坡獨特詞語,紅螞蟻從那以後也謹記著,跟非新馬華人要用“提錢”。
如果本地年輕人不會分辨,誤以爲“新加坡華語數據庫”一些詞語就是標准用語,遇到和紅螞蟻同樣情況時,除了出現溝通問題外,也面臨無法解釋的窘境。
除非,當局接下來也會積極在國際平台上推動新加坡特色華語,讓它也成爲國際認同的規範中文之一。
就像,中式英語“add oil!”(加油!)被列入了世界最權威的《牛津英語詞典》,或Singlish(新加坡式英語)Ang moh (紅毛)、Blur (糊塗)、Shiok (爽)、Lepak(無所事事地閑逛)等也被列入《牛津英語詞典》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