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馬關卡在疫情前是全球最繁忙的邊境通道之一,每日往返兩國者達30萬人次。關卡限制出入後,數以10萬計“越堤族”被迫滯留本地,一開始不少人以爲疫情很快消退,不料這場大流行病席卷全球,至今仍無退場迹象。隨著近期馬國取消“我的跨境准證”,允許滿足特定條件的公民自由出國,預計有越來越多孩童,來新與在本地工作的父母團聚。
全球冠病疫情反複,有越來越多在本地工作的馬來西亞人,因新馬關卡遲遲未重開,決定排除萬難接年幼兒女來新一家團圓;但也有不少人,奮鬥多年後選擇辭職,回家擁抱久未相見的家人。
馬國柔佛三名朝野國州議員透露,近幾個月已處理數百宗求助個案,其中柔佛州柏伶區州議員鄒裕豪僅在10月,就送了33戶家庭成員來新。
去年3月18日,馬國因冠病病毒來勢洶洶,時任國盟政府宣布實施行動管制令,其間禁止一切社交活動,關閉所有學校和宗教場所,同時限制人民出國和禁外國人入境;同年4月7日,新加坡也開始嚴格實施防疫阻斷措施,迄今新馬兩國關卡仍未恢複正常運作。
新馬關卡在疫情前是全球最繁忙的邊境通道之一,每日往返兩國者達30萬人次。關卡限制出入後,數以10萬計“越堤族”被迫滯留本地,一開始不少人以爲疫情很快消退,不料這場大流行病席卷全球,至今仍無退場迹象。
隨著馬國近期取消出入境須申請“我的跨境准證”(My Travel Pass,簡稱MTP),允許滿足特定條件的公民自由出國,預計有越來越多孩童,來新與在本地工作的父母團聚。
長期未見子女情緒低落 “兒子一度對我感陌生”
認爲親情無價的毛佩君(34歲,行政助理),已在本地工作長達10年,育有兩名年齡分別爲4歲和6歲的子女,疫情前她每兩個星期回家鄉森美蘭州馬口探望孩子,但自去年3月馬國“鎖國”後,她因長期未見子女,不時情緒低落,因此和擔任輔警的丈夫商討後,決定爲孩子申請永久居民,接他們來新相聚。
“一家人團聚最重要,我已錯過太多陪伴孩子的時光,記得今年7月到關卡接一年多未見面的孩子時,兒子一度對我感到陌生,還好幸孩子很快適應這裏的生活。”
由于夫妻倆都要上班,毛佩君選擇將孩子送往全天托兒所,費用不低,再加上孩子的衣食住行,兩人收入要省吃儉用才夠一家四口開銷。
“我們還沒買房子,目前和大伯共租組屋,但我不後悔接孩子來新加坡的決定,目前也正考慮申請公民。”
李桂峰(左)及李宇軒坐在移民與關卡局安排的車,相隔580天後要去見媽媽張依雯。(受訪者提供)
相隔兩地思念580天 醫護人員接子女來新團聚
前線醫護人員張依雯(29歲)因工作關系,長達580天沒有見到兒子李桂峰(5歲)及女兒李宇軒(3歲),這名年輕媽媽去年錯過孩子生日,誓言今年不能再分隔兩地,同樣在10月將子女接來團聚。
兩名子女一年多來交由在馬六甲的家婆照顧,她則堅持每日視訊聊天,年齡稍長的兒子常問她什麽時候回家。
“以前我每個星期五晚上趕回家,星期天晚上再進新加坡,每次離家前兒子都問,能不能不要回去上班,如今又因疫情工作忙碌無法請長假,我和丈夫一致認爲,不能持續這樣下去,孩子的成長只有一次,錯過就沒了。”
由于本地沒親戚可伸援手,張依雯選擇將子女送往全天托兒所,但她慶幸仍有工作,不必煩惱三餐。
下定決心重新開始 二手承包商接妻子與四子女來新
陳繼盛(38歲,二手承包商)和同年齡層群體相比,是少數育有四名孩子者,疫情前這名永久居民爸爸堅持每日往返新柔兩地,但自去年3月起,他被迫將妻子朱佩麗(36歲,家庭主婦)和四名年齡介于6歲至13歲的孩子留在新山。
妻子一人承擔起整個家,自己卻在長堤另一端無法分擔責任,經過一年多深思熟慮後,他決定舉家10月來新開啓新生活。
二手承包商陳繼盛(右二)一家六口已在本地展開新生活。(受訪者提供)
“妻子很辛苦,兼顧了我的角色,一手包辦孩子生活起居,好像單親家庭。雖然我今年新年有回去探望,但來回隔離要花很長的時間,也不曉得邊境何時重開,不如下定決心在這裏重新開始。”
如今一家六口面對最大的挑戰,是孩子的教育,四名子女從未在本地上學,一度抗拒不願改變環境,但最終在父母安撫下,選擇一家團聚。朱佩麗已著手安排孩子補習,希望明年開學時能跟上學習進度。
“當然經濟上很吃緊,之前五人隔離相關費用已超過5000元,日後四名孩子學費每月至少1500元,再加上租組屋費用和其他日常開銷,是一大筆錢,但錢可以再賺,我選擇親情。”
爲照顧母親健康 上班族毅然回國創業
劉明思(21歲,自由業者)中學一畢業就來新加坡打拼,努力工作存了一筆錢後,因三兄妹都在本地定居,單身的她就決定回國闖一闖,也便于照顧健康不佳的母親。“我一直想回去,但放下三倍的薪水需要很大的勇氣。不過媽媽老了,身體逐漸出現小毛病,由于哥哥姐姐都已成家,只有我沒有經濟負擔可以回去。”
記者聯絡劉明思時,她還在居家隔離,並透露在關卡遇到好幾名和她一樣辭職回家的馬國人,大家的共同想法是不能再坐等邊境重開,決定回去就已做好准備面對一切挑戰。
她未來計劃從事網賣生意,心態正面積極,雖不否認萬事起頭難,但堅信創業比安穩打工,有更多成功機會。
來新打拼10年 保險經紀爲家庭選擇回鄉
來自新山的王愛雲(40歲,保險經紀)今年辭職返馬前,當了長達10年的“越堤族”,原本公司允許她們居家工作,但她最終因家庭因素,選擇離職。
“丈夫早在三年前已返馬創業做點小生意,如果我留在新加坡,夫妻相隔兩地,也擔憂長輩或孩子生病無法照料。”
由于早前馬國疫情嚴重,身邊好幾個朋友因當地學校開了又關,孩子學習受到影響,決定接孩子過長堤定居,但王愛雲選擇自己顧孩子,讓5歲女兒在家上幼兒園網課,未來也不考慮再當“越堤族”。
韋健康(左)及王愛雲(右)今年在新山歡慶女兒韋沂萱5歲生日。(受訪者提供)
馬新工友協會:離職潮是短暫現象 邊境重開越堤族將重現
雖然不少家長將孩子接來本地團聚,也有部分在新工作的馬國人,因家庭因素選擇離職返國,但熟悉長堤事務的馬新工友協會(PEMAS)主席達亞蘭(Dayalan Sreebalan)認爲,離職潮只是短暫現象,一旦兩國邊境重開,越堤族就會重現。
柔佛士都蘭區州議員曾笳恩受詢時指出,返國者在家鄉覓職時,會出現職業不匹配(mismatch)現象,他呼籲覓職者調整心態。
“在工作方面會有尴尬的情況,舉例說某人在新加坡賺3000元,但在這裏找不到9000令吉的工作,又或者老板請了人,對方可能做不久,雇主和雇員都不滿意彼此,很多人在觀望,騎驢找馬,若長提開放可能再回去。”
詢問往返兩國隔離等 曾一天接上千則短信
達亞蘭說,柔佛特別是新山因少了新加坡旅客和越堤族消費,經濟受重創,因此馬新兩國在商討關卡何時重開時,馬國應放低姿態。
“我們要認清事實,誰更需要誰,柔佛州和中央政府應更積極,如讓在新加坡工作的公民返馬時,可減少隔離期等。”
他也透露,自去年邊境關閉以來,向該會尋求協助者數量不斷攀升,最高紀錄是一天接獲上千則WhatsApp短信,詢問各種如何往返關卡、馬新兩國隔離要求等問題。
馬國超過九成成年人口于10月初完成兩劑冠病疫苗後,正積極准備重開邊境,包括與新加坡商討疫苗接種者旅遊走廊事宜。
對此曾笳恩回應說,由于疫情反複,他相信兩國近期不會落實全面自由通關,預料年底將走向局部開放,對通關者實施限制。
“我們的要求是慢慢減少往返兩國時的隔離天數,直到PCR檢測陰性後就免隔離,希望明年農曆新年前有好消息。”
近期馬國疫情回穩,每日新增病例自10月初起降至1萬起以下,目前在5000起左右徘徊。此外,從10月18日起,完成冠病疫苗接種的馬國公民回國後,隔離期縮短至七天,且住所若合適,可選擇居家隔離。
與此同時,新加坡自10月26日起,將馬國列爲第三風險級別國家,入境新加坡後可在自己的住處履行10天居家通知,要做的檢測也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