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會會正面看待這件事,並會發動民間力量來彌補籍貫資料的不足。我們鼓勵會館更妥善且有系統地管理會員資料。想了解自己籍貫的年輕人只要前來會館,我們會盡力幫他們尋根。”
也是新加坡宗鄉會館聯合總會會長的蔡其生說,會館存在的意義是弘揚與籍貫相關的文化和曆史,報生紙不顯示籍貫,不代表籍貫不存在。
巴威安人(Bawean)屬于馬來族當中的少數族群。巴威安人協會主席費義紮(Faizal Wahyuni)受訪時認爲,電子出生證不再顯示父母的籍貫,確實有些可惜。但他認爲,家長能否在孩子的出生證上注明自己是“巴威安人”,並不是最重要的。
學者:本地華社籍貫意識仍很強
這名新手爸爸說,他父親是客家人,母親是福建人,妻子是潮州人,就籍貫而言,他家和很多家庭一樣,都是“混血”,而日常生活中直接跟籍貫挂鈎的文化參照如食物和節日等觀念都很淡薄了。
發言人也說,父母通過LifeSG手機應用爲孩子登記出生時,也可以選擇是否要在報生紙上填入孩子的母語名字。
至于人們對籍貫的重視情況下來會如何轉變,李志賢認爲這難以預測,還須取決于政策,以及各大會館的努力。
從今年5月29日開始,新加坡的注冊生死程序數碼化,移民與關卡局不再發出紙質證書。電子版出生證上的父母資料欄,也不再像紙本出生證那般,顯示父母各自的籍貫。
他指出,錫克父母爲孩子報生時,一般在種族欄目填入“錫克人”,籍貫一欄則填“旁遮普”(Punjabi)。他認爲,只要種族一欄照樣顯示在電子出生證,對族群的影響不大。
以新加坡福建會館來說,准會員須出示報生紙等文件複本,證明父親是福建人。會長蔡其生受訪時說,下來申請加入會員者如果沒有任何可證明父親祖籍的文件,一個辦法是到律師事務所宣誓。
電子出生證是否顯示父母籍貫,對總會招收會員雖影響不大,但吳文昌認爲,這對重視華族傳統文化的人來說,心裏難免不是滋味。
受訪學者:當局可考慮讓家長決定是否填籍貫
有少數種族社團領導人指出,一個族群的文化傳統能否繼續傳承,很大程度取決于家長是否有意識地向孩子灌輸這方面的知識。
他認爲,其實可以讓家長自行選擇是否在孩子的報生紙上填寫籍貫。
不過,一些會館爲減輕准會員的負擔,已簡化入會程序。以南洋客屬總會和新加坡茶陽(大埔)會館來說,准會員申報父親的祖籍,並由現任會員引薦就能加入。
黎姓家庭主婦(38歲)7月22日誕下老二,她和丈夫對無法在爲兒子報生時輸入各自的籍貫,感到若有所失。她是廣東人,丈夫是福建人。“我覺得應該讓孩子了解自己的根,就算以後不會說方言,至少要知道自己的祖先來自哪裏。”
他說,由于越來越多年輕人對籍貫的認同感逐漸減弱,當他們生兒育女時,爲孩子報生是否填寫籍貫就未必很有意義。“盡管如此,籍貫的認同感,以及與它相關的文化遺産,對另一些人還是很重要的。如果有人想要填寫自己的籍貫,當局還是應該給予他們這個機會。籍貫是新加坡豐富文化遺産的一部分,應當受到尊重。”
發言人說,數碼出生證雖然沒有再顯示“籍貫”一欄,移民局仍在系統裏保存這項資料。一個人的籍貫等詳細個人資料可以在Singpass應用或全國個人資料庫MyInfo中查詢。至于未滿21歲者,他們的個人資料可在父母的上述資料庫中查詢。
另一方面,新加坡國立大學李光耀公共政策學院政策研究所研究員張家绮博士認爲,本地不少年輕人對會館和社團的印象是,這些組織比較適合年長人士參加。
潮州八邑會館會長曾建權說,籍貫的觀念對華人來說很重要,許多會員選擇加入會館都是爲了追根溯源,除了認識祖輩的文化傳統,也想了解祖先下南洋和在本地紮根的過程,而這無形中能加強他們對新加坡的認同感。
無論是地緣或宗親會館,一般通過查證報生紙或族譜等資料,來核實准會員的姓氏或籍貫。對某些以特定地緣關系爲入會條件的組織來說,少了報生紙上的父親籍貫資料,可能會對招收新會員的過程造成不便。
政策研究所社會研究室主管兼首席研究員馬修(Mathew Mathews)博士說,根據以往的研究,約三成新加坡華人對父母的籍貫和所說的方言仍有很強認同感,即使當中有一部分不會講方言。
“打個比方,我是新加坡人,是華人,也是潮州人,但這並不影響我認爲自己是新加坡人。”
受訪學者認爲,當局可考慮讓家長爲孩子報生時,自行選擇是否要在孩子的出生證上填寫籍貫。
由于籍貫包含著深厚的曆史與文化意義,受訪學者和會館領導人擔心後代新加坡華人因此逐漸淡忘自己的根。
“過了多代以後,本地華人也許會不清楚自己的祖籍。我們無法阻擋這個趨勢,但會館會堅持不懈,做好傳承籍貫傳統及文化的工作。”
南洋客屬總會總務吳文昌說,我國身份證在很多年前也有注明籍貫,那時申請入會只須出示身份證即可。後來身份證不再顯示籍貫,會館改以會員推薦方式引進新人,申請者由介紹人證實是客家人,不必特地找出生出證。
受訪少數種族社團:族群文化傳統傳承 家長灌輸更關鍵
受訪會館領導人也同意,年輕一代雖大多不會說方言,但不少仍保留對籍貫的意識。電子報生紙出現這項調整,往後的年輕人即使想尋根,可能也不清楚自己所屬籍貫。
“此外,年輕人知道自己的籍貫,有助于他們在國外聯系宗親情誼,促進商務交流。”
“我覺得更關鍵的是,父母應該積極地向孩子灌輸自己族群文化,培養孩子了解和欣賞自己的傳統文化的能力。如果家長沒有在這方面教育孩子,即使他們的出生證上顯示父母的籍貫,也沒有太大意義。”
何姓資訊科技顧問(35歲)的女兒今年5月17日出生,他成了最後一批領到紙質報生紙的家長。對于數碼報生紙不再有籍貫這一欄後,他覺得,這對下一代的身份認同感多少會有影響,但影響不大,因爲大家現在較認同的是新加坡華人,而不是某個籍貫的人。
錫克教咨詢理事會主席莫敏吉星(Malminderjit Singh)回複本報詢問時指出,出生證上所輸入的各項資料對跟蹤錫克社群的人數及出生率等信息很重要。新的電子版出生證不再顯示父母的籍貫,對錫克社群來說會有什麽影響,目前還有待研究。
移民局回複本報詢問時說,過去的紙質出生證顯示孩子父母的籍貫,當局進行審核後,決定從年5月29日起除去這項信息,讓出生證與沒有顯示籍貫資料的身份證保持一致。
移民局:系統仍記錄籍貫資料
他指出,很多新加坡華人與最初下南洋的先輩隔了好幾代,不清楚自己祖籍的確切地點,這無可厚非,但很多人對族群的身份還是相當在意,仍知道自己是福建人或廣東人。
李志賢認爲,本地華人社會對籍貫的意識仍很強。“不可否認,年輕一代對籍貫的意識逐漸淡化,很大原因是華人在家中逐漸不說方言。但是,年輕人還是知道自己的籍貫,也會和家人一起慶祝族群獨有的節日。”
新加坡國立大學中文系副教授李志賢說,新加坡的華人社會是由不同籍貫所構成,保留族群意識很重要,身份認同是多重的,不同層次的族群意識並不沖突,反而起著凝聚的作用。
本地曆史學者柯木林接受《聯合早報》時說,籍貫等于是一個族群的“姓氏”,也是一種對自身根源的記憶。
本地曆史學者柯木林說,籍貫等于是一個族群的“姓氏”,也是一種對自身根源的記憶。受訪會館領導人也同意,年輕一代雖大多不會說方言,但不少仍保留對籍貫的意識。
費義紮說,近年來,有越來越多年輕人聯系協會,表示有意學習巴威安語言,他對這個現象感到鼓舞。
他說,社團要傳承族群的文化傳統,不妨推出更多吸引年輕人的活動,而飲食和語言都是年輕人認識族群文化的良好起點。近年來有不少社團開辦方言課程,甚至透過網絡和不同媒體平台推廣方言的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