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起全球叱咤風雲的金融巨頭，德意志銀行（Deutsche Bank，以下簡稱德銀）可能不會首先浮現在你腦海中。
不過，德銀至少在歐洲，是實實在在的“宇宙行”一般的存在。最新數據顯示，德銀的總資産規模達到1.77萬億美元（約合人民幣12萬億元）。如對比GDP數字，德銀將排到全球第9，比加拿大、韓國、澳大利亞等國的GDP都高。
上周日（7日），這家巨無霸銀行宣布了一項慘烈的自救計劃：
爲了將運營成本降低1/4，德銀准備在2022年前裁員1.8萬人，預計業務重組成本將耗資74億歐元（約合人民幣572億元）。
更重要的是，德銀還宣布退出全球股票交易業務，並縮減投行規模。這意味著這家曾經打算“挑戰高盛”、全面進軍投資銀行業務的巨頭，未來將退回商業銀行的“老本行”，以吸儲放貸等傳統業務爲主。
面對這樣激烈的變革計劃，德銀CFO摩特克也毫不掩飾心中的悲涼：
“這次的斷臂求生，就是我們的最後一搏。”
而對德銀面臨的危急處境，投資者也“感同身受”：
截至北京7月9日零時，德銀股價暫報7.59美元，盤中跌幅5.48%，這與德銀曾經超過150美元的巅峰股價相比實在相去甚遠。
9.1萬員工有1/5會被裁
德銀周日（7日）宣布，爲了在未來幾年內將成本降低1/4至170億歐元，將退出全球股票銷售和交易業務、縮減投行業務規模，並在2022年前裁員1.8萬人，將該行在全球範圍內的員工總數控制在7.4萬人。
據路透社等其他媒體報道，其實德銀此次的裁員最終可能多達2萬人，在其9.1萬人的總員工中，將有超過1/5的人會被裁掉。
外媒報道截圖
每日經濟新聞（微信號：nbdnews）記者注意到，這將是自2011年彙豐銀行宣布將裁員3萬人以來，國際大型投行宣布的最大規模裁員。此項重組將總共將耗資74億歐元（約合人民幣572億元），並且德銀在2019年和2020年將暫停分紅。
路透社稱，本周一德銀已經裁掉了該行亞洲業務的全部團隊。
官網顯示，該行在悉尼、東京、中國香港和新加坡等主要亞太地區辦事處約有4700名員工。此外，雖然德銀沒有給出裁員的地域分布，但該行的股票業務主要集中在紐約和倫敦。外界普遍預計德銀在歐洲和美國的其他城市也將大量裁員，連德國大本營也無法幸免。
德銀CEO克裏斯蒂安·塞恩表示，這將是該行數十年來最根本性的一次轉型，目的是實現穩定的收入。他在寫給德銀員工的公開信中也表示：“我們正在創建一家盈利能力更強、更精簡、更創新、更有韌性的銀行。”其實今年5月，塞恩就曾暗示將要進行大規模的重組，當時他向德銀的股東承諾稱，將“嚴格削減”該投行的規模。
據悉，這也是德銀在短短7年時間內制定的第五個戰略計劃，也反映出該行在全球投行業務上遇到的麻煩。
圖片來源：德銀官網
德銀還表示，因重組支出和虧損，該行預計2019第二季度將淨虧損28億歐元（約合31億美元）。扣除這些費用後，該行當季的淨利潤預計爲1.2億歐元。
上周，德銀的投行負責人蓋斯·裏琦辭職，預示著大規模業務調整的到來。
這一重組計劃也標志著德銀將從投行業務中大舉撤退。作爲重組的一部分，德銀將放棄全球股票業務，縮減投行業務，並削減部分的固收業務——固收這一領域曾也被視爲該行的強項之一。
進軍華爾街夢碎
作爲歐洲最大的銀行之一、德國經濟的頂梁柱，德銀一直有進軍華爾街，和高盛等美國巨頭一較高下的野心。
1999年4月，德銀以100億美元收購美國第八大銀行信孚銀行。此後的10年時間裏，德銀培養出了一批世界頂級的固收專家，他們利用衍生品爲德銀帶來了巨大的利潤，讓整個華爾街“刮目相看”。但投行部門的野蠻生長，也給風險和成本控制帶來隱憂。在20世紀頭個10年裏，德銀的投行部門通過支付比競爭對手更高的工資吸引人才。德銀光投行部門的員工數就達到3.82萬人，與高盛所有員工的總數相當。
盡管德銀在2008年金融危機的表現比其他許多大型投行都要好，但隨後的監管打擊對其商業模式則是致命的。
圖片來源：攝圖網
2010年以來，德銀也從股東處籌集了約300億美元。與此同時，由于市場對德銀擅長的固收債券和利率産品的需求下降，該行的利潤也出現萎縮。這最終導致的結果，是德銀的股本回報率和投資者信心都出現了崩潰。《金融時報》援引一位德銀的大股東稱，“對于大多數活躍的基金經理來說，如今的德銀是不值得投資的，而且這種情況不會很快改變。重組德銀將是一項耗時十年的任務。”
爲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德銀今年還曾考慮與競爭對手德國商業銀行合並，但雙方的合並談判因執行合並的種種風險、重整成本、以及資本規定等問題在今年4月份破裂。
4年被罰109億美元
德銀近年來醜聞纏身，接連受到當局調查和巨額罰款。
據每日經濟新聞（微信號：nbdnews）記者不完全統計，光是在過去的4年時間裏，德銀就因爲一連串的非法操作被罰款超過100億美元，這也導致該行在過去4年中有3年虧損：
2015年4月，德銀因涉嫌參與操縱利率，向美國和英國監管機構支付了25億美元的罰款；
2016年10月，美國司法部指控其以犧牲投資者利益爲代價操縱股價，德銀被罰3800萬美元；
2016年12月，因涉嫌在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前誤導投資者出售抵押貸款支持債券（MBS），德銀與美國司法部達成了72億美元的和解協議；
圖片來源：攝圖網
2017年1月，德銀員工被指在2011年~2014年間通過“鏡像交易計劃”，幫助俄羅斯富人從俄羅斯轉移了100億美元資金，被罰款4.25億美元；同月；德銀分支機構涉嫌參與洗錢，被英國金融行爲監管局罰款1.63億美元；同月，美國政府指控德銀在2000年通過空殼公司以無力償債方式逃稅，被罰9500萬美元；
2017年4月，因外彙交易監管不力以及“沃爾克規則”合規項目存在缺陷，德銀遭美聯儲罰款1.566億美元；2017年末，美聯儲將德銀的美國分行列入“問題銀行”名單；
2018年2月，因操縱倫敦同業拆解利率（LIBOR）案的美國反壟斷訴訟，德銀被罰2.4億美元；
2018年7月，因不正當處理操作存托憑證（ADR）發行，德銀將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支付近7500萬美元的罰款；
2018年9月，德國監管機構要求德銀加強對洗錢的監控，並派出一名特別代表對其予以監控。
今年4月，美國衆議院情報和金融服務委員會傳喚德銀，要求其提供有關特朗普財務狀況的紀錄。後來特朗普試圖在法庭上駁回這張傳票，但一名聯邦法官裁定，德銀可以將財務文件交給衆議院。
記者 | 蔡鼎 編輯 | 鄭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