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樁塵封20年的自殺案,因爲一個新證人的出現,再起波瀾。
石川百合是神奈川警署的一名刑警。這天,有一個人來報案,說她看見了殺人。
報案人是一個外籍。她說,在下班的途中,看見一個年輕人被扔下車。
那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胸口放著張紙,上面寫著“爸爸,我是自由的,再見了”。
百合忙問她,是什麽時候的事。
那人說:
96年的1月
距今二十年前,現在才來報案?
這是怎麽回事——
鐵證懸案:真實之門
コールドケース~真実の扉~
1996年1月,一個年輕男子順一死在自家門前,砒霜中毒。
他是醫學院的大學生,生于富裕家庭,住高級社區,父親是外科醫生。生活無憂,前途無量,沒有自殺的理由。
但,因爲沒有他殺的有力證據,以自殺結案。
直到20年後,一個目擊證人的出現,讓這起塵封已久的自殺案再次進入警方視野。
百合與同事重啓調查,抹去掩蓋真相的灰塵,挖掘真相,也挖掘出底下的人性之惡。
她們最先找到死者的父親,告訴他因爲有了目擊證人,警方打算重啓調查。
然而,父親的反應卻出人意料。父親既不高興也不痛苦,反而像一個路人,對此的態度是,敷衍。
請回吧,事情已經過去了
我兒子是自殺的,我是這麽認定的
兒子有可能是被謀殺,可父親卻毫不關心。這其中是不是藏著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如果連家屬都不配合,調查如何進行?
社會關系。
順一本來是醫學院的學生,卻只念了半年就辍學,加入了一個叫“自由之心”的組織。
一個邪教。
警方從他們的基地搜出大量砒霜,懷疑他們策劃恐怖襲擊,強迫他們解散,教主現在還關在監獄。
從他入手。
壞人從來不認爲自己是壞人,你看教主的樣子。
他蔑視百合這樣的警察:
你們這些執法者總是一臉嚴肅
其實和孩提時代一樣,容易害怕,但又要裝作鎮定
死去的順一在他眼中又是什麽樣?
他認爲是自己解放了順一,讓順一尋求到了解脫之道:
他父母非要他做醫生,弄得他很苦惱
他本人是想從事藝術工作的
……
而順一加入“自由之心”棄學,抛棄家人,在他看來是:
我只是給了他另一種人生選擇
對待一個忠誠的信徒,他有必要讓人死嗎?
這就要說到“自由之心”的一項奇葩教規:成員在加入組織後,可以選擇一個教員作爲自己的伴侶。
而順一選擇的,是教主原來的伴侶。
在順一和他的伴侶日漸親密的相處中,他們産生了愛情。教主也許會因爲嫉妒而殺了順一。
這個消息是警方從教主的前保镖口中得知。
隨著調查的深入,一些隱藏得更深的事情被挖出。
順一死之前,他們家也發生了一件悲慘的事。這是父子反目的關鍵。
母親和父親因爲順一想轉學而發生爭吵,母親在那個夜晚失足墜樓而死,警方來的時候,他們一家人都說看見母親不小心掉下去,實際上只有父親看見。
之後,順一離家出走。
“自由之心”還有一項規定,要加入的成員必須斬斷讓自己痛苦的過去,是所謂的“重生計劃”。而順一的“重生計劃”就是——殺死父親。
二十年來沉澱在這起自殺案件的渣滓,被重新攪動。真相到底是什麽?
教主的保镖最後坦白:
是那個真正不正常的人殺了他
教主?父親?還是順一自己?
《鐵證懸案:真實之門》是翻拍自美劇《鐵證懸案》。將故事的背景改到日本神奈川縣。百合小組成員,把一樁樁舊案翻出,讓真相浮出水面,將凶手繩之以法。
《真實之門》的重點不在于推理破案。
裏面沒有什麽絕妙的殺人手法,高智商犯罪,因此也就少了精妙的推理。老實說,和純正的犯罪劇相比,快感是少了一些的。
但,它多的是對人的關注。
同樣從追查真相的方法看。
一般犯罪劇重推理,推理的著眼點是殺人這件事,殺誰,怎麽殺。
《真實之門》重調查,調查看重的是人,查誰,查到什麽。
從調查案件的相關人入手,陳年舊事在被調查者口中一一講述,拼湊出凶殺的真相。而從證人的口中說出的話,不可避免地會暴露出一些邏輯推理忽略的事實。
從這些事實中才可以看出,凶殺這個結果的因。
比如,順一的謀殺案。
順一被毒殺是果,那麽因呢?
從教主口中可以得知一二。
順一想從事的事業和父親對他的期望背道而馳。因此,還間接造成了母親的死亡。
這背後說的其實是父母對子女的控制。
順一離家出走,是想擺脫父親對自己的控制。但他加入“自由之心”,尋求解脫,反而陷入了另一種控制之中。
把家庭和邪教組織進行巧妙的對比,其實也是把父母對子女的控制和教主對信徒的控制,進行並置。
父親和教主,無論以何種名義,實際上都是想控制順一。
在因之外,《真實之門》的調查,還在撫平惡果帶來的傷痛。
把陳年舊事一一翻出,從中拼湊出真凶的模樣,也讓那些被過去陰影纏繞的人得以新生。
還是說順一的家人。
在強權父親的控制下,母親意外死去,對順一和順一的姐姐都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創傷。
死亡也同樣觸動了父親,他最後決定放棄對順一的控制,聽從順一的意見,把他送回了“自由之心”。
父親一直對女兒隱瞞這件事,因爲不想連女兒也失去。接二連三的打擊讓父親認識到,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他對警察的供詞,就像另一種形式的忏悔,讓深埋心底的陰影得以窺見一絲光明。
在《真實之門》裏,凶殺是破碎的鏡子,那證人的證言就是散落各地是碎片。調查就是拼湊出真凶的模樣。
而在鏡子中,呈現的不僅有真凶,還有芸芸衆生道德模糊的臉龐。
比如,那個遲來二十年的目擊證人。
百合問她,爲什麽二十年前的事,現在才來報案。如果她在二十年就出來作證,那這個案子絕對不會以自殺來結案。
但她隨即明白,也知道不能如此指責。
因爲證人是非法入境的外國人,如果報案,身份就會暴露。二十年後,她身患癌症就要回國,所以才敢報案。
自私嗎?自私。
但你能橫加指責嗎?恐怕不行。
《真實之門》並沒有對普通人的自私一面大加鞭笞,而是有一種細膩的理解和安慰。就像百合聽完目擊證人的話以後的反應。
還有第二個案子。
一個單親媽媽抱著女兒從高樓跳下,害死了女兒。
比瞳佳17歲懷孕,孩子的父親早就跑路,找不到人,她父母雙亡,只能獨自帶著六歲的女兒生活,其間酗酒,和各種男人鬼混。
兒童咨詢中心的幹部以剝奪她的撫養權威脅,想猥亵女兒。
在某個深夜,有個人打開比瞳佳公寓的門進來。她以爲又是那個幹部來,抱著女兒從窗戶上跳了下來。
但那天晚上,來的並不是猥瑣的幹部。
也就是說,她因爲想保護女兒卻害死了女兒。
比佳瞳不是一個好母親,甚至連合格都談不上,自己的生活過得一團糟,但她對女兒的愛卻同樣厚重。
《真實之門》同樣沒有批判比佳瞳,在最後,她和百合從警察局出來的時候,畫面是櫻花從她身旁飄落。它對並不美好的普通人的態度仍然是理解。
這部劇讓肉叔想到二十年前的一部國産刑偵劇。
對,就是前段時間安利過的《重案六組》。
它們很相似,節奏輕快,每一個案子都是在一兩集內解決。
它們都是以警察的視角來看現實世界,以謀殺案件表現生活中的普通人,折射出現實世界某種真實。
這種人性中暧昧的,模糊的灰色地帶,它並不好看,甚至醜陋,但卻不能忽視。
《重案六組》和《真實之門》都有一種刻意地回避。它們並不展示慘烈的凶案現場和詭異的行凶手法,以獵奇吸引觀衆。
也許《重案六組》是礙于審查尺度,但它們都敢于觸碰比獵奇更駭人的現實。這是不需要限制級場景也能表現出的東西。
現在的國産劇少了這樣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