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細安國家需要在中美大國戰略競爭與角逐中加強韌性,增強適應性,拿出更大的耐心、更多的智慧。
美國國防部長奧斯汀(左)近日訪問新加坡、越南和菲律賓。(路透社)
繼美國副國務卿謝爾曼5月底6月初訪問印度尼西亞、柬埔寨和泰國,東南亞似乎正在迎來拜登政府“重返東南亞”的快腳步。美國國務卿布林肯以視頻形式,出席了7月14日舉行的亞細安—美國外長特別會議;7月26日起美國國防部部長奧斯汀先後到訪新加坡、越南與菲律賓;8月美國副總統哈裏斯則將出訪新加坡和越南。
可以預見,隨著亞細安2021年年度議程的推進,美國拜登政府高官還將獲得更多到訪東南亞,或以視頻形式參與亞細安多邊論壇與會議的機會。在東南亞國家對美國善意退卻和失望蔓延之際,拜登政府重返東南亞的節奏正在呈現出加快的態勢。
隨著拜登政府加快重返東南亞的節奏,東南亞國家在世紀疫情、百年變局與中美大國戰略競爭的國際形勢下,又將如何選擇呢?
長期以來,東南亞的對外戰略以新加坡倡導的“大國平衡”戰略最爲突出,其核心在于三點,一是與中美等大國保持相對的“等距離”外交;二是保持地區事務的開放性;三是讓中美等大國在東南亞形成相互制衡與動態性平衡的態勢。
近年來,東南亞國家面對百年變局下,以中美爲代表的日益顯著的大國競爭與戰略角逐,在總體保持“大國平衡”外交的基礎上,日益傾向于避免“選邊站”和采取“戰略對沖”的策略,在同時與中美等大國保持對話與合作的同時,規避對于任何一個大國過渡的戰略依賴,及持續彰顯自身對外戰略的主動性、獨立性。
亞細安不僅希望中美等大國有一個明確而積極的東南亞政策,而且在對中美處理好彼此關系和避免持續競爭烈化的同時,日益凸顯出對亞細安在地區事務中“中心性”地位,以及國際事務中發揮更大影響力的強調。以印太地區爲例,當美日印澳等紛紛提出“印太戰略”“印太構想”及強化與“一帶一路”國際合作倡議競爭的時候,亞細安2019年發布了“印太展望文件”,系統闡述了自身關于印太地區合作架構和原則的看法。
無論是東南亞國家,抑或亞細安,其對外戰略在百年變局下,已然呈現出更爲積極的主動性和獨立性。這與亞細安近兩年強調的團結協作、加強韌性和適應性的主題相一致。
謝爾曼、布林肯、奧斯汀到訪東南亞的言論和表態,實際上並不能滿足東南亞國家的前述戰略需要。謝爾曼在訪問泰國時宣稱“只是想確保泰國有一個平衡的關系”,指責泰國等東南亞國家加強對華合作;布林肯則在特別外長會議中首次將“印太戰略”正式延伸到湄公河地區,提出“自由開放的湄公河”一說;奧斯汀在新加坡首次系統闡述了拜登政府的“印太戰略”,及高調宣稱美國在南中國海議題上對菲律賓、越南等東南亞國家的政治支持。
這些言論彰顯出東南亞在拜登政府對外戰略中的兩點重要性,一是“印太戰略”實施的核心地區;二是拜登政府奉行對華戰略競爭的核心地區和前沿地帶。歸結來看,這在地緣戰略層面服務于拜登的對外戰略。
在拜登的對外戰略中,東南亞雖然並非首要,卻也是其宣揚通過“重返”多邊合作和“重整”國際秩序,已達到“重振”美國全球領導地位所不可忽視的地區。
這就意味著,在美國的戰略中,東南亞是其面向中國進行戰略競爭和“重振”全球領導地位的戰略棋子,而這顯然與亞細安所追求的地區事務“中心性”地位,及國際事務中重要參與者的戰略棋手角色並不吻合。
另外,從地緣情感的角度,作爲新興國家集聚地的東南亞在充滿希望的同時,也一直爲中美大國戰略競爭及其所帶來的“選邊站”壓力所困擾。面對此,雖然謝爾曼、布林肯和奧斯汀一再強調:“美國與東南亞的持久聯系超越了地緣政治,美國沒有要求該地區的國家在中美之間選邊”,但無論是現實抑或理論層面,東南亞國家所面臨的“選邊站”壓力和困擾、擔憂都將難以得到緩解。
現實中,在美國對華毫不退縮、不尋求對抗的政策表述下,東南亞國家感受到的更多是中美在雙邊和多邊場合下的對抗和競爭。在理論層面,中美大國戰略競爭和角逐是百年變局下,作爲新興國家的東南亞難以規避的結構性難題。這就表明,謝爾曼等高官的到訪,不僅不能減緩東南亞的憂慮,反而持續加強“選邊站”壓力。
美國重返東南亞的邏輯,預示著哈斯裏及更高級別官員到訪東南亞的政策表態,也意味著美國的重返將難以滿足亞細安國家在對外戰略層面的期待,更不能讓東南亞國家高興起來。
而從亞細安國家的角度,它們雖然在處理大國關系方面有經驗,但卻需要在中美大國戰略競爭與角逐中加強韌性,增強適應性,拿出更大的耐心、更多的智慧。
作者是中國察哈爾學會高級研究員、廣西民族大學東盟學院副院長
圖文:聯合早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