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新加坡小販文化在12月16日被列入《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産代表作名錄》,除了一貫的獅城和馬來西亞網友的口水戰,大家比較關心的是新加坡官方和民間,如何在未來的六年推廣這項文化遺産。尤其是新加坡剛剛在2017年7月10日淘汰掉有超過80年曆史的結霜橋二手貨市場,該市場的文化遺産和小販文化是不相伯仲的。
共榮共享,你爭我奪
從新加坡在2018年8月的「國慶群衆大會」上宣布提名小販文化,到聯合國文教組織公布名單,整個過程才前後不到兩年的時間。在申遺的過程中,除了有85萬新加坡人次對申遺表達支持之外,官方就小販文化「申請列入《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産名錄》的宗旨,不是爲了證明某些國家是文化發源地,或他們的文化比較優越或獨一無二,而在于當地社會是否願意珍惜和傳承這個文化」(《聯合早報網》,2019年3月29日)。
新加坡文物局文化遺産研究與評估司長楊克翔認爲,「對小販而言,申遺成功也意味著他們的付出在國際平台獲得認可……小販文化的重要特色在于攤主代代相傳的廚藝、每個人都能負擔和享用的美食以及不同背景的公衆能齊聚一堂用餐的場所。」
那麽,申遺的定義是什麽?以下的新聞有列出來,非物質文化遺産的概念。我們不妨看以下的段落。
「 即這個文化遺産(小販文化)能否經得起時間考驗。另外,該組織也會考慮小販文化列入名錄後,人們對此的認識、意識和關注會否增加,現有和未來的措施能否推廣、持續保障和傳承文化元素等。」(《聯合早報網》,2019年3月29日)
消失的新加坡小販
其實,小販文化申遺之前,獅城社會有好幾年比較普遍關心的就是小販到底會不會徹底地消失。平常在其推特帳號發表對時事看法,也在牛車水小販中心經營精品啤酒攤位的林家亮,在兩年前一個播客節目指出,(目前)小販的平均年齡是50歲。「我對我的朋友笑稱,要趁現在享用小販美食,因爲在20年後這些小販就要離世了。所以,不是誇大其詞地說小販領域正在面臨危機」。當現在的小販攤主年事漸高,而後來加入的新一代小販人數不多,終究難以替代因退休,或者某些原因而離職的小販人數,而造成青黃不接的現象。
該播客也提到了小販行業所面對的困境,其中一項是租金。 新加坡的小販租金分爲兩大類,投標制以及在1970年代興建熟食中心時,爲了吸引人們當小販而推出的津貼制。前者就造成了少數攤位以月租五位數的價格被拿下。後者出現的時候,適逢新加坡邁向發達國家的時刻。一切經營攤位的成本,包括水、電和煤氣,比起現在來得更低廉。這也讓當時的消費者更願意在熟食中心消費。播客也列出當時(2018年)的小販要付出的每月費用:
洗碗服務:180新幣加7%消費稅
桌子清理承包商費用:100至500新幣
服務費:350新幣
卡塔爾《半島電視台》英語頻道也列舉了經營小販攤位的每月開銷:成本:超過幾千美金
一般食物售價:大約3美金
小販賺取的毛利:10至15%
價格的法則
綜上所述,該集節目也道出了新加坡民間對于小販烹調美食的固定印象:他們所售賣食物的價格不能太過昂貴。
熟食中心在新加坡各處出現,以低廉的售價吸引消費者來光顧,已經成爲新加坡人和外國旅客固定的印象。小販所賺取的毛利低,工作的時間長,這現象是無法吸引更多年輕一代投入小販行業的原因。在播客《新加坡小販中心是否凋零》裏,林家亮就指出,有的小販還是以2至3新幣來爲他們的食物標價,而這個是2006年的熟食中心的價格。
那麽,讀者也許會問:爲何在物價高漲的年代,小販不以高價錢來拯救自己的生意,和本土的文化?新加坡人在熟食中心和咖啡店消費,有著價錢的心理關口。看食物的種類而定,以2020年來看的話,5至7新幣的價格是上限。除非,食物當中有名貴的食材,如螃蟹等。要不然,超出了那個心理關口,消費者是不會買單的。
但是,也有一些特別的例子。比如含有燒烤龍蝦、牛扒、帶子的馬來式椰漿飯,其售價介于20至30新幣之間,還是吸引民衆前去光顧。因此在新加坡經營小販攤位,要記得價格的法則是:新加坡人願意花十幾新幣去上日本拉面館,卻不想花相同的價格在熟食中心吃一碗叻沙。
科技與小販
接著,是科技與小販文化的關系。在2019年前,新加坡就開始出現了由科技結合小販文化而推出的服務。由于新加坡出現小販人手不足,而開發出能夠自動炒飯的機器,到售賣熱炒食品,如鹹蛋菜式的自助機,以及能夠沖泡一咖啡的機器人。疫情後在新加坡進入半封城之狀態後,熟食中心和餐館一樣,只能做外賣的生意。所以,就催生了在臉書出現的小販自救頁面《Hawkers United – Dabao 2020》(小販聯盟-外賣2020),以及利用科技來推銷自己産品的趨勢。
雖然,有些小販看到了科技的補助而帶來的經濟效益,但仍有一部分消費依然拒絕和食物外送服務業者(如Grab和Food Panda)合作。就如一名在《半島電視台》節目《在新冠疫情下生存的新加坡街頭美食》受訪的馬來椰漿飯攤主指出,這些平台所收取的加盟費高達32至34%。此外,新加坡媒體曾報道過,盡管有些小販開始接受電子付款的交易方式,但卻在不熟悉運作模式的情況下,發生被顧客欺騙的事情。
未來新加坡社會要摸索如何用科技,來更完善地行保留小販文化,是值得思考的事情,正如該節目結尾所說:
「正如這場疫情把艱苦的真相攤開來,直到小販成了英雄,無論用了多少的科技,都不能保全我們的小販文化。」
新加坡的小販文化是該國建國前後,方便政府集中管理而催生的庶民文化。從當初的獅城四大種族(華裔、馬來亞、印裔、歐亞裔)食品,慢慢出現如來自中國的麻辣燙、炸醬面、小籠包等,以及符合年輕人口味的改良版豆花和西式糕點進駐熟食中心。
現在新加坡的小販文化,不似鄰國馬來西亞、泰國,是源自人民的活力,嚴格來說,附屬于小販文化的熟食中心,是由該國有效率的政府管理而衍生出來的。而且,伴隨著疫情和老一輩的小販退休的沖擊下,年輕一輩的可能因爲現行制度,高昂的租金、水電瓦斯費、食材購買費等因素的沖擊下,將面對更嚴峻的挑戰。
往好處想,晉升一級的小販文化,可以讓年輕的新加坡國人,多多注意原本在身邊的事物。隨著官、商與民三方的合作,或許能夠一洗小販與熱、悶的刻板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