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王渤 · 主播 | 佳音
十點邀約作者
1983年春,北京協和醫院,一位慈祥的老人病情惡化,彌留之際,她伸出左手,斷斷續續地喊:“産鉗,快,産鉗,快,快。”
她的親人、學生滿含熱淚,輕輕地放下她那高舉的手。
4月22日,北京正午時分,她說了一聲:“我好累,我要休息一會,有事叫我。”,便輕輕地睡去,她用她那不太強壯的身體,和那雙一直讓人贊美的雙手,迎接了無數個生命來到這個世界上。
她走了,把那數也數不清的愛,留給我們。
她是中國婦産科學的主要開拓者、奠基人之一,是北京協和醫院第一位中國籍婦産科主任,是首屆中國科學院唯一的女學部委員(院士),她就是被尊稱爲“萬嬰之母”的林巧稚。
她有怎樣傳奇的一生呢?
有志者事竟成
1901年12月23日(光緒二十七年),林巧稚出生在福建省思明縣鼓浪嶼的一個教員家庭。父親林良英是新加坡一所大學的畢業生,從事教學和翻譯工作,他思想開明,認爲女子也應把她培養成才。
五歲那年,母親因患宮頸癌去世。
林巧稚永遠不能忘記母親去世時那極端痛苦的一幕,她朦胧地意識到,做女人太難了。
“學醫,當個醫學家。”
她在失去親人的煎熬中,就植下學醫的宏願,並爲此奮鬥一生,初心不改。
立志可以讓一個人找到目標和方向,不再迷惘,並且會努力爲心中的那個理想奮鬥,堅強不息。
7歲,她進入蒙學堂,開始了學習生涯。
林巧稚學習勤奮,在學校是出類拔萃的優秀學生。
1921年,北京協和醫科大學(今協和醫學院)落成,已畢業于廈門女子師範學院並留校任教的林巧稚,不顧家人的反對,參加北京協和醫學院的考試。
上海的七月,天氣酷熱難耐,英語考試正在緊張進行中。
忽然,林巧稚的同伴余瓊英中暑暈倒,她立即中斷考試,與另一女生將余瓊英迅速擡到陰涼處,僅用十分鍾,迅速敏捷處理好這起突發事件。
然而,回到考場,考試時間已過。
所幸,她的這一舉動被考官發現,並被她一口流利的英語所折服,被她應對突發事件的沉著果斷有序所震憾,被她舍己爲人的精神及卷面的才華所感動,她有當醫生難得的素質,她被協和破格錄取。
爲了向“婦女不能持刀”的陳腐觀念挑戰,爲了那些苦難中的中國婦女,也爲了在無奈中死去的母親,她選擇了當時被許多人所鄙薄的婦産科。
衆所周知,協和的淘汰制極其殘酷,但林巧稚憑著她的苦學和聰慧生存下來。
在八年的學習和殘酷的淘汰競爭中,林巧稚一直高居榜首,以優異的成績畢業,並獲醫學博士學位,被聘爲協和醫院婦産科大夫,爲該院第一位畢業留院的中國女醫生,也是首屆“文海”獎學金唯一獲得者。
在協和醫院,林巧稚勤奮工作,無論白天黑夜,嚴寒酷暑,她都爲治病救人而忙碌。
一個聖誕夜,大家都去狂歡,值班的林巧稚遇到一位子宮破裂流血不止的年輕婦女。
她還是助理醫生,無權處置這種病人,她向科室主任報告危急情況後,科主任讓她手術。
看著在死亡線上掙紮的病人,她果斷通知手術室,站上手術台。
“細心,細心,再細心。”她爲自己打氣,爲自己呐喊,爲生命負責,獨立完成她當醫生的第一例大手術。
手術的成功,引起更多人關注,她被提前3個月由助理醫生晉升爲住院醫生。
緊接著,好事一件接著一件,把好學上進聰慧的林巧稚推向成功的頂峰。
十年內,她獲得三次遠渡重洋的機會,要麽進修深造,要麽進行醫學考察。
回國以後,她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婦産科事業,她解除婦女的痛苦,分享母子的歡樂,放棄一個女人應該享有的愛和家庭的權利。
1940年,她升任婦産科主任,成爲該院第一位中國籍女主任。
在協和,就是外國人要想獲得這個職位也決非易事。
然而,憑著高超的技術和高尚的醫德,在婦産科主任空缺時,院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這個黑黑皮膚,大大眼睛的中國女醫生。
幸運之神總會眷顧那些勤奮而有准備的人,那些勇于承擔責任,胸懷大愛的人,那些堅持不懈,奮鬥終身的人。
奮鬥讓我們的生活充滿生機,責任讓生命充滿意義,壓力讓我們不斷成長,成就讓我們充滿自豪。
不要抱怨生活艱辛,其實奮鬥也是幸福的一種,不是嗎?
大愛如天
1941年底,太平洋戰爭爆發,北京協和醫院關門。
林巧稚在北京弄堂小胡同10號租幾間房子,開辦私人診所,以平民大夫身份穿街走巷。在中華民族慘遭蹂躏和殺戮之時,她用一雙美麗的手迎接著民族一個個新生命、新希望。
身單力薄的林巧稚,總拎著一個特殊的出診包,包裏帶著現金,用來資助那些貧病交困的病人,藥費分文不收。
她經常去那些漆黑、髒亂、偏僻的小胡同出診,給那些在日寇鐵蹄下痛苦掙紮的父老鄉親傾注一腔熱血和一片愛心。
抗日戰爭勝利後,協和醫院恢複,林巧稚回醫院任職。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她在短文《打開協和窗戶看祖國》中寫道:
協和的窗戶打開了,豎起了五星紅旗……我們爲祖國偉大的進步感到光榮驕傲。
她用自己的大愛爲祖國獻禮,爲人民服務,她的心中只有婦女和兒童的保健事業,從不計較個人得失,用大愛譜寫一曲曲壯歌,鼓舞激勵著每位有志青年。
深秋夜晚的月光把窗戶映照成淡青色,像是醫院看X光片的熒光屏。
林巧稚還在燈下查閱資料,一位患者讓她在心底深處不能釋懷。
患者董莉,31歲,結婚6年才初次懷孕,懷孕數月有輕微出血的症狀,她擔心流産,來協和檢查,結果發現宮頸處有乳突狀腫物,懷疑爲惡性腫瘤。這樣的情況,必須盡快手術,切除子宮,防止癌腫擴散,以保全患者的性命。
林巧稚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爲患者的幸福考慮,反複研究董莉的病理報告,發現異常,提出一個大膽設想,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讓患者出院。
林巧稚拉著董莉的手,深深歎了口氣說:
我當了20年醫生,頭一回碰到你這樣的情況,你把我的頭發都愁白了。
回家後有什麽不舒服,無論什麽時候,都要立即來醫院,立即來找我。
正是她的敢于擔當,敢于探索挑戰的精神,科學嚴謹的醫學態度,以及她的堅持與仁愛,才沒有讓一個生命消失,讓董莉做了媽媽,女嬰取名爲念林。
孩子是母親的天使,嬰兒是人類的天使,那些迎接新生命的人是守護生命的天使。
幾年以後醫學界得出了結論,董莉所患的宮頸腫物是一種特殊的妊娠反應,被稱之爲蛻膜瘤,雖然具有瘤的形態,卻不是真正的腫瘤。
這一結論至今在婦産科臨床中廣泛采用。
沒有黑暗就沒有光明,光明從黑暗中誕生。
1950年,一位內蒙叫喬淑梅的患者,因新生兒溶血症連續夭折三胎後寫信求助林巧稚。
她查遍國外最新的醫學信息,提出和進行大規模的婦科病普查普治,約有關專家座談,創造出用臍靜脈換血的方法治療新生兒溶血症,圓了喬淑梅的母親夢,她又創造了奇迹,填補了空白。
她說:“我對婦女、兒童充滿了愛,生平最愛聽的聲音,就是嬰兒出生後的第一聲啼哭,那是一首絕妙的生命進行曲,勝過人間一切最悅耳的音樂。”
她用最美麗,最溫暖,最給病人戰勝病痛力量的微笑關愛著婦女、兒童,如同一米陽光,給予生命旺盛成長的能量。
1959年,林巧稚當選首屆中國科學院唯一的女學部委員,並被任命爲中國醫學科學院副院長。
春蠶到死絲不斷
文革開始,一場轟轟烈烈的“改造”運動展開。
林巧稚被劃爲“重點改造對象”、“反動學術權威”,被發配到病房做護工,清洗便盆、倒痰盂……這些工作她都做的一絲不苟,每天仍以最美麗,最溫暖的微笑努力工作。
畢競,她還沒有離開協和,她說這已經是再幸運不過了。
看著協和幾十年的規矩被破壞的蕩然無存,學術氣氛淡薄,醫護人員對業務不專心,門診室毛哄哄,大查房借故取消,她的學生閉門哭泣,她以最嚴厲的語氣鼓勵他們,重振醫風,支撐著風雨飄搖中的協和。
在人生的道路上,誰都會遇到困難和挫折,就看你能不能戰勝它。
只有微笑面對,戰勝了,你就是英雄,就是生活的強者。
1978年12月,林巧稚和楚圖南率中國人民友好代表團赴西歐四國訪問,在英國因患缺血性腦血管病返回中國。
在首都醫院,經檢查,她被確診爲高血壓動脈硬化、腦血栓、心髒病。
患病期間,她開始在輪椅上、病床上寫關于婦科腫瘤的書籍,4年後,50萬字的專著《婦科腫瘤學》完成。
1980年12月2日,病情加重被送進醫院,但她還堅持工作,只要病人出現問題,即使半夜也要馬上通知她。去世前一天還接生了6個嬰兒。
林巧稚逝世後,平生積蓄的3萬余元捐獻給首都幼兒園、托兒所;遺體獻給醫院做醫學研究;骨灰撒在故鄉——鼓浪嶼周圍的海面上。
這位鼓浪嶼的女兒,終于魂歸故裏。
林巧稚的同鄉,曾三次由她親手接生的作家冰心說:“她不平凡的形象永遠在我的心中閃光!”
“一輩子的值班醫生”是她對自己的人生定位,有了這種定位,她的生活簡單而豐富、充實而甯靜。
床頭那部電話是她唯一的伴侶,胸前的聽診器是她最珍貴的財産,可她的一生是極其豐滿充盈的,快樂的。
她像一團火焰,一塊兒磁石,她從來不想到自己,把自己所有的技術和感情都貢獻給傾注給她周圍一切的人。
林巧稚對病人的人文關懷,深深影響著她精心培養的學生們。
郎景和至今記憶猶新:
林大夫的一舉手一投足,就能感覺到她對病人的愛,她用對親人的方式對待她的病人,直接用耳朵貼在病人的肚子上,爲病人擦擦汗水,掖掖被角,拉住病人的手,她是怕病人觸摸冰涼的鐵床架子落下病根。
“原本不安害怕的病人,也就慢慢安靜了下來,這是一種關愛的力量,也是醫患之間互相信任的力量。”郎景和回憶。
林巧稚的精神遺産在中國醫生群體中潛移默化,代代相傳。
做個心靈純粹的人
林巧稚的一生,是坎坷的,無論是失去親人,還是民族災難,她不曾被擊垮,用愛撐起一片天。
她的一生也是快樂的,她曾爲自己的醫學理想而堅定求學,堅守在婦産科的崗位數十年如一日勤勉工作,曾用她的雙手迎接過千千萬新生命的到來。
她是一個有著精湛醫術和高尚醫德的人,她終身未婚,卻擁有最豐盛的愛,她沒有子女,卻是最富有的母親,她是東西方文化交融陶冶出的傑出女性,是母親和嬰兒的守護神,她是落入凡間的天使。
春蠶到死絲不斷,留在人間禦風寒。
林巧稚離去了,但她純粹的心靈,無私奉獻的精神將永遠受到人們的崇敬,鼓舞人們去攀登新的高峰。
回複「女子」,給你持續前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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