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凱是一代枭雄,雖然名聲太臭,但曆史終歸是曆史,他自有其應有的曆史地位。清王朝能夠順利地“和平演變”爲中華民國,無疑他是起了推動作用的。當然,後來他又開曆史的倒車恢複帝制,甚至爲了借款不惜與日本簽署賣國的21條,這導致了全國民怨沸騰,他也被迫取消了帝制,且很快在一片唾罵聲中死掉了。袁世凱的功過是非這裏不做過多評價,但他能夠成爲當時掌控國家局勢衆望所歸的人物,必是有其成功之處的。本文只對他慣常使用的駕馭和籠絡下屬手段做一歸納分析,鄙陋之處,請方家指教。
深通人性,金錢開路
人有七情六欲,這都是客觀現實,是剛性需求!滿足人們的這些剛性需求,基本上給錢就夠了,雖然錢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但錢又基本上能解決幾乎是所有問題。正像俗話說的“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錢能通神,錢能使得鬼推磨!正因爲錢財的巨大作用,人們才趨之若鹜,爲錢貪婪,爲錢瘋狂,爲錢飛蛾撲火,爲錢喪心病狂。“人爲財死,鳥爲食亡”,“沒有三分利,誰起早五更”,這些也都是在表明錢是人們最現實最需要的追求!袁世凱作爲仕家出身的官宦子弟,官場文化的熏陶,當然深通人性,知道金錢是人的欲望之首,所以金錢開路就是他的制勝法寶。
這裏有兩則例子:一則是段祺瑞回原籍成親。天津小站練兵之初,原武備學堂總辦蔭昌應袁世凱之請,向袁世凱推薦了段祺瑞等人作爲人才,恰此時段應母親之召回原籍成親。接到朝廷要其歸隊的電報,剛剛新婚的段正在躊躇,又接到老袁的第二封電報,囑其從容完婚事妥後再歸隊,並奉送賀禮200銀兩。當時段祺瑞尚與袁世凱不認識,一看這麽貼心有人情味的上司,既通情達理又慷慨大方,真是感激莫名。令段感動的還有後續呢,歸隊時袁世凱率衆將領親自迎接,段祺瑞受寵若驚。還有續集,段祺瑞新婚大家鬧著要他請客,席間正歡,袁世凱親臨祝賀,結賬時酒樓說袁大人已經付賬了!
二是資助徐世昌科舉。年輕時候的徐世昌家境窮困,在其教私塾的時候得遇袁世凱,那時的青年袁世凱正隨其叔父在辦理赈災事物,一見徐世昌就認爲其是個人才,知悉其兄弟兩人因爲沒有盤纏不能參加舉人考試時,袁世凱慷慨解囊贈銀200兩資助。正是又了這次資助,才有徐世昌的發迹和後來二人在朝廷的文武配合和互相支持,彼此成全了各自的地位。當然,嚴格地說這時候徐世昌還不算是袁的下屬,但袁資助和結納窮困潦倒的朋友的做派可見一斑。對于後來的親信下屬也多用的是這樣的策略。
袁世凱有句至理名言“舍不得錢財,交不下朋友”!可以說袁世凱悟透了人性。接納潦倒的英雄,無非也是送錢與送物,因爲潦倒之際,礙于情面說不出口,最需要雪中送炭了!這種投資,收益最大,投資回報率奇高。
說媒送女人
段祺瑞的妻子死了,袁世凱將自己的表侄女張佩蘅許配給了段作繼室,這樣就和段祺瑞成爲了親戚。後來,馮國璋的妻子死了,他又將自己的家庭教師周道如引薦給了馮國璋。據說這位周女士,婚後還長期地把馮國璋的動向及時通過丫鬟禀報袁世凱,使得袁世凱感歎他多年培養的那些親信都不如這個女子!
另有一經典案例是:袁世凱帳下有個舉人出身的文案阮中樞,結識了一個妓女想納爲小妾,向袁世凱禀報遭到了呵斥。因阮忠樞曾經是李蓮英弟弟家的私塾先生,通過李蓮英舉薦過袁世凱。所以袁世凱先是公事公辦地疾言厲色,然後才是暗中派人贖出這個女子,並購置了大宅豪華裝修設爲新房,替阮某人操辦了婚事。這使得阮中樞惟有感激涕零,矢志效忠,再無貳心。
親情關懷
王錫彤作爲幕僚幫助袁世凱經營實業,1909年底,從北京回到河南彰德,向袁述職。袁見面即問:“在北京半年多了,回來回家看老人了嗎?老人肯定盼望你很久了。” 王說過幾天吧。袁道:“乘火車一小時就到了,還等什麽!”袁還說他自己當年從朝鮮歸來,母親還在,他啥也不顧,就匆匆回家看望母親。那時候李鴻章笑罵他:王八肚子裏一杆槍——歸(龜同歸)心似箭。他說我啥也不顧,就是急著見母親,人生有母親欣慰呀。袁世凱說完就招呼左右准備了幾樣禮品食物,說是送給我母親的。王錫彤由此發出感慨:“我當時感動得說不出話來,激動的心情難以用言語形容。老袁這麽理解體貼關心下屬,甯願爲其效死。
林徽因的父親林長民,曾經也是袁世凱的部屬,任參政院秘書長。林長民的父親客居上海生病了,林長民到總統府請假,袁世凱“極致殷勤,命車送人參鹿茸皮貨諸珍之屬約值二三千金,俾爲老人頤養”。林到上海不到20天,其父親病逝了,寫了個哀悼的帖子發給袁,袁又贈銀元三千。喪事畢,林回來銷假並致謝。袁世凱扶著安慰他,並把林長民發給他的志哀帖子,一字不落地念出來,隨念隨哽咽。長民感動地伏地不斷磕頭,袁世凱流著眼淚把他送走。林長民從此以後,在參政院惟老袁的意志辦事。林曾經私下對別人說:以大總統日理萬機的狀態對我一不相幹的人志哀父親的帖子,都能那麽清晰背誦出來,這重視和期望已經達到了最嚴重的極點了,如果我不唯命是從,那不要我命嗎! 看到這些案例,筆者都情不自禁感動莫名。老袁,真高手也,作秀也難能可貴!
恩威並施,當過靶子的會給甜棗吃
據說袁世凱記憶力過人,他對手下的名字、喜好都熟記于心。袁的手下經常有成百累千上萬的人,袁世凱只要接觸交談過就記得名字,並且還會常給這些手下,按照喜好獎賞東西。此一強項超越常人,由此就獲得了許多人愛戴!當然,有恩必有威,下面這個例子就是例證:
浙江都督朱瑞應召進京面見老袁,一身戎裝來到總統府。朱瑞爲自己在護法戰爭中選擇中立而惴惴不安,其實他不是袁的人,也與袁不熟悉。工作人員出來傳話,說大總統說你是自己人,不必拘禮節便裝來見即可。”朱瑞就准備返回更衣,卻被叫住走進一間屋子,拿出一套嶄新的狐皮袍子和馬褂贈他。穿上後完全合身。然後見到了袁世凱,朱瑞緊張說不出話來,袁世凱卻非常親和地拉家常,讓朱瑞放松情緒。其後,似不經意雲淡風輕地談到中立之事,朱瑞發窘,袁即和善地岔開話題。末了還寬慰他這個省要早點回去,地方治安要緊。可是幾天後,朱瑞再次穿著贈的那套金貴衣服來總統府辭行時,卻是崗哨林立,警衛森嚴無比。威嚴的氣氛,甚至讓一省都督的朱瑞都緊張得汗涔涔的。袁世凱也正顔厲色,嚇得朱瑞低著頭,大氣不敢喘,差點虛脫。從此召見後,朱瑞至死不敢反袁,包括老袁恢複帝制時。
小站練兵時的下屬曹锟,經常受到袁世凱的呵責。因爲曹锟比較憨厚,爲人又比較粗拉適合作爲“靶子”,這也是袁世凱的一個權術,以曹锟爲靶子樹立軍威。有時候確實把曹锟罵得灰頭土臉的非常狼狽,但是私下裏又及時地安慰曹锟,而且在這軍營裏對曹锟也是提拔最快的。這種”打一巴掌揉三揉,挨一棒子給個甜棗吃“的做法,被老袁運用的爐火純青。曹锟這些衆將領們,越是受到批評越是感恩戴德,越是對袁世凱肝腦塗地般忠誠。
特務政策與流氓手段
袁世凱重用 “才長心細,善于緝捕”的親信趙秉鈞創辦了巡警,同時充任自己的特務組織,對異己勢力實施鐵血政策和流氓手段。僅舉兩例,不作展開:
一是暗殺宋教仁。袁世凱曾經非常欣賞宋教仁的才幹,用多種手段想降服他爲己所用。據說,宋教仁回鄉探親,袁世凱贈送銀票50萬元,可是宋只花了幾百元,其他未動退回。也給宋教仁做了尺碼特別准確的新西服。可惜,這些手段對宋教仁軟化不了,不得已老袁出手了,所以宋教仁就躺下了。
二是無賴手段得選票。袁世凱安排人雇傭了一群地痞流氓圍堵國會,他們把會場堵得水泄不通,到了午飯時候不肯散去,並放出話來,不選袁大總統你們就別想吃飯。可憐這些議員們,餓著肚子投票,給袁世凱投了3次票,前兩次袁世凱裝模做樣的讓議員重選,直到第三次才順乎民心當了大總統,簡直是莫大的諷刺。
袁世凱曾對張之洞說過,我們一手拿著官和錢,一手拿著刀,服從就有官有錢,不服從就吃刀。”
結之以恩義,厚之以爵祿,威之以刑殺,袁世凱把這些權術交叉運用得得心應手,靈活自如,技藝爐火純青,真乃一智謀高、情商高的絕世奸雄也!
不過,袁世凱以權術,准確地說是以詐術治天下,如果說在當大總統之前還比較有效的話,那麽在真正君臨天下的情況下還這麽幹,就犯了德不配位的大忌,所以注定會不長久的。這也是老袁德行修養不夠,又長期不注意“三觀(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修行改造所造成的,臭名昭著也就有一定的必然性了。德不配位,必有災殃,靠權術權謀走不太遠,尤其是不夠仗義的權術份量重了的話,更是如此!老袁的曆史表現算是一個明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