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所周知,這個星球上有一種害死無數人命的恐怖災難,叫做“美軍要給你送民主自由”。
阿富汗人被迫收這份大禮已經快20年了,我覺得阿富汗人民現在肯定看見“民主自由”這倆詞就想吐。
前段時間,2月的最後一天,美國和塔利班終于在阿富汗問題上達成一致,雙方還罕見簽署了一份和平協議。
根據協議內容,如果條件允許,和平協議簽署後135天內,駐阿美軍將削減到8600人,美國及其盟國將在14個月內從阿富汗撤出全部軍隊。
美國人民十分高興,當初小布什出兵阿富汗,僅用不到兩個月時間就打垮了塔利班。
結果,19年過去了,當初那批美軍的兒子們都能上戰場(打醬油)了,美國依然沒有走出帝國墳場。
阿富汗人民也十分高興,打了快二十年,國家千瘡百孔,百姓民不聊生,現在終于看見了和平的曙光。
然而……
協議簽署了兩天,塔利班就卷土重來,幾天時間就發動了不下80次襲擊。
美軍也迅速回應,對塔利班發動空襲。
那你們倆這和平協議簽了有個毛用啊?
因爲這個“條件允許”的條件沒滿足。
什麽條件呢?
協議規定:阿富汗政府要把手上的5000名塔利班人員放了,並于3月10日與塔利班展開內部談判。
簽完協議,塔利班就找阿政府要人去了。
可是,這是美國人和塔利班簽的,阿富汗政府卻不放人。
加尼總統表示:之前特朗普跟我通電話根本沒提放人的事兒。
塔利班覺得你先放人再談判,否則沒誠意。
阿富汗政府軍覺得,我放了人你馬上給他們發槍又打我怎麽辦?先談好了我才能放人。
塔利班:先放人才談判啊!
阿富汗:談判好了再放人啊你個撲街!
好了,邏輯死循環。
大家只能邊打邊溝通,終于,加尼總統讓了一步,他表示:釋放塔利班關押人員可以作爲阿富汗內部談判的一部分。
結果阿富汗政府自己又出事了。
就在昨天,阿富汗同時舉辦了兩場總統就職儀式。
總統加尼和政府首席執行官阿蔔杜拉同時宣布就任阿富汗新總統,創造了政壇奇觀。
這倆人早就互相看不慣了,早在2014年的大選中,兩人就互相指責對方舞弊,使得選舉無法進行下去。
最後在美國等國家的斡旋之下,兩人各退一步,加尼就任阿富汗總統,阿蔔杜拉則出任阿富汗政府首席執行官,通過組建民族團結政府的方式,結束了這場爭端。
但是在最近的選舉中,加尼以50.64%的得票率再次勝出,阿蔔杜拉再次表示不服,他也宣布自己成爲“總統”。
于是,3月9日就出現了兩場阿富汗總統就職儀式。
連帶著,說好的和塔利班的談判也被影響了。兩個總統,這怎麽談?
連塔利班都看不下去了,塔利班發言人穆賈希德呼籲阿富汗政府盡快擱置分歧,聚焦阿富汗內部談判,看這操心的樣子,急啊。
很多人對塔利班這個政權肯定都不太熟悉,塔利班到底什麽來頭?它怎麽就能跟超級大國美國纏鬥20年?
其實仔細看看塔利班的發展曆史,你會覺得這幫人的故事不僅傳奇,甚至還有點小勵志,有那麽一絲水泊梁山自立爲王的感覺。
1
1979年底,蘇聯出動十萬大軍入侵阿富汗,這一打,一只腳就進了墳場。
蘇聯之後發生了什麽大家已經很清楚了。
阿富汗呢?十年抗蘇過程中,一大批抵抗侵略的江湖大俠崛起了。這些人統治了戰後的阿富汗政壇。
他們都是“聖戰者”。
阿富汗這個地方,地理位置相當特殊。列一列它的鄰國就可略知一二:伊朗(西亞)、巴基斯坦(南亞)、中亞諸國(前蘇聯)、以及通過狹長的瓦罕走廊與中國(東亞)接壤。
這個特殊的地位,使得明明是小國、窮國、弱國的阿富汗,卻時常成爲全球焦點。
“帝國墳場”這個“美名”其實換個說法就是——它是一張棋盤,世界和區域大國的角力場。
上世紀中葉開始,美蘇兩個超級大國的全球爭霸,阿富汗的當政者就總是在美蘇兩頭巨獸之間玩火,尋求最大的利益。但這種危險的遊戲總有玩脫的時候,尤其蘇聯是你正兒八經的鄰國。
到70年代,蘇聯終于不再容忍阿富汗的“兩頭堵”,主動在阿富汗扶持自己的勢力,一有苗頭不對,馬上支持政變再搞上一個親蘇政權。
但是,1978年蘇聯扶植的阿富汗人民民主黨執政水平不行,上台後,因爲政策過于“一刀切”,無視國內複雜的民族、宗教狀況,反而引起了廣泛的不滿。
于是,阿富汗各地都出現了要推翻人民民主黨政權的反政府武裝力量,就是“聖戰者”。
這個人民民主黨內部呢,也內鬥不斷。
黨內的“人民派”排擠“旗幟派”,接下來“人民派”又自相殘殺,最終上台的阿明掌權後逐漸倒向西方,引發了蘇聯直接的武力進攻幹涉。
(蘇聯入侵奪取喀布爾政權後扶植“旗幟派”的卡爾邁勒傀儡政權,此君也是這一串操作中唯一得以善終的阿富汗最高領導人)
在國家一團糟的時候,以“聖戰者”爲代表的民間力量,就像地方軍閥一樣壯大了,割據一方。
到阿明上台時,阿富汗的穆斯林反政府武裝已擁有4萬兵力,控制了80%的國土。內戰造成的巨量難民,很多也加入了“聖戰者”的行列。
本來,這些所謂的“聖戰者”,他們之間的民族矛盾與部落沖突由來已久,根本就是一盤散沙,甚至自相爲敵,實在不成氣候。
但是,蘇聯入侵之後,外部力量反而促使這些矛盾重重的“聖戰者”團結起來了,槍口一致對外。
更多的阿富汗人在戰時響應召喚,加入到“聖戰者”的隊伍中來,拿著美國、巴基斯坦等國支援的軍火對抗蘇軍。
這其中出了不少人物,比如1979年加入的毛拉·穆罕默德·奥马尔。
奧馬爾在戰爭中是一名火箭炮手,作戰勇猛,曾先後四次負傷,並在一次戰鬥中失去了右眼,有點沙場猛將的感覺。
1983年加入的一個人也很出名,他叫阿蔔杜勒·萨拉姆·扎伊夫。
當然,還有個沙特“外援”名氣更大,他叫奧薩馬·本·拉登。
古往今來的戰爭都有一個規律,就是任何入侵者,哪怕他再強大,一旦得罪了被入侵國的全體國民,那他最終的結局一定是被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拖死。
蘇聯一樣遭不住。
2
1986年,蘇聯放棄治療,打算撤軍,他們拿下了卡爾邁勒,換上了綽號“屠夫”的阿國家情報局(KHAD)局長穆罕默德·纳吉布拉,希望在蘇軍撤出後讓這種強權人物盡量能維持住親蘇政權就行了。
1989年,蘇軍全部撤離。
但兩年後,蘇聯解體。僅僅幾個月後,1992年3月,納吉布拉政權也挺不住了倒台。
這個劇情,是“抗蘇英雄”們笑到最後了嗎?
不。
本來他們就是一盤散沙,爲了國家大義才暫時一致對外的,外力一走,沒了共同的敵人,“聖戰者”們的友誼很快就走向了終點。
人類本質——可以共苦,不能同甘。
他們又代表著自己的部族,在各自背後的外國勢力支持下,展開了新的內戰。
阿富汗的各主要民族,都占有不小的比例,互相間可以分庭抗禮。最大的普什圖族(遜尼派)約占42%,塔吉克族(什葉派)27%,烏茲別克族(遜尼派)9%,哈紮拉族(什葉派)9%……
所以雖然普什圖族在總人口中的占比超40%,可占比近30%的塔吉克族也可以一戰。
在“聖戰者”中,各個族還有著自己相當突出的人物。
比如塔吉克族的英雄,艾哈邁德·沙阿·马苏德,喜歡讀毛澤東,在對蘇作戰中表現傑出,被譽爲“潘傑希爾的雄獅”、“20世紀最後一位遊擊戰大師”,阿富汗最受認可的當代“民族英雄”。
1992年的,阿富汗政壇活躍著這麽幾支主要的力量:
塔吉克族的“伊斯蘭促進會”,核心人物布爾漢努丁·拉巴尼、马苏德,背後支持者俄羅斯(主要是在塔利班興起之後支持,原因是“敵人的敵人”——美國人不喜歡馬蘇德);
普什圖族的“阿富汗伊斯蘭黨”,核心人物古勒蔔丁·希克马蒂亚尔,背後支持者巴基斯坦和美國;
哈紮拉族的“阿富汗伊斯蘭統一黨”,核心人物阿蔔杜勒·阿里·马扎里,背後支持者伊朗;
瓦哈比派普什圖族的“阿富汗伊斯蘭達瓦組織”,核心人物阿蔔杜勒·拉苏尔·萨耶夫,背後支持者沙特;
還有一派不是來自“聖戰者”,而是駐守北部重鎮馬紮裏沙裏夫的原政府軍將領阿蔔杜勒·拉希德·杜斯塔姆,領導其麾下40000多烏茲別克族武裝,宣布脫離喀布爾政權,形成“阿富汗伊斯蘭民族運動黨”,背後支持者烏茲別克斯坦、俄羅斯(杜斯塔姆有留蘇背景)。
蘇聯失其鹿,阿富汗群雄共逐之。
而且,以上那些勢力,都是從蘇阿戰爭積累下來的枭雄、軍閥,水平都不差。其中最大的兩派——拉巴尼-馬蘇德派和希克馬蒂亞爾派,成爲內戰的焦點。
內戰的烈度之大,首都喀布爾的處境甚至比蘇聯入侵時候更加悲慘。蘇占時期,喀布爾人口約200萬,而內戰打到1994年4月時,由于逃難和傷亡,人口驟減至50萬。
大家肯定發現了,這各方勢力裏咋沒有塔利班呢?
是的,這個時候塔利班壓根就還不存在。
在趕走蘇聯侵略者之後,大部分普通的“聖戰者”原本是回到家鄉,回歸了自己往日的生活。
但他們沒想到,趕跑了蘇聯人,國內卻還是無休止內戰,民不聊生。
這種狀況,讓一部分已經“歸隱”的“聖戰者”們坐不住了,他們又開始重新出山。
此時,正在喀布爾混戰的衆軍閥們可能還沒有意識到,在阿富汗南部的坎大哈,即將崛起一支強大的草根團隊,像梁山好漢一樣嘯聚山林。
3
奧馬爾、紮伊夫,都是坎大哈人,他們在抗蘇戰場上相識。
1994年初,紮伊夫與其他已“退伍”的“聖戰者”在坎大哈近郊帕什莫爾清真寺舉行集會、討論生存出路。
他們決定,尋求其他聖戰者和宗教學生的支持,並與他們團結起來清除街道上的無賴軍閥和檢查站;紮伊夫還推薦自己的摯友、曾在戰場上功勳卓著的奧馬爾爲組織領導。
這個組織,就是塔利班。
雖然塔利班後來奪取了政權,但它仍然非常神秘,其早期事迹很難找到靠譜的記錄,大多是些傳說與故事的結合。
有人說奧馬爾與塔利班的傳奇始于一次懲處惡霸軍閥的行動;
有人說這一組織的成員都曾是宗教學校的學生,所以外界稱其爲“塔利班”(阿拉伯語中“學生”之意,在普什圖語中特指傳統宗教學校的學生);
也有人說雖然後來有大量的宗教學生加入,但塔利班運動早期的主力始終是那些曾經的抗蘇“聖戰者”。
不過不管怎麽說,早期的塔利班運動頗有江湖中草莽英雄的氣息,他們高喊“鏟除軍閥、重建國家、反對腐敗”,致力于將阿富汗人民從戰火中解救出來。
是不是已經有了“路見不平一聲吼啊,該出手時就出手啊”內味了?
塔利班崛起之路,確實是一條草根逆襲之路。
塔利班高舉著原教旨主義的旗幟,向周圍的人群灌輸,今天所有的苦難都是由于不遵守伊斯蘭道德准則造成的,主張“複興古老的‘民族’文化”、“傳播普遍性的宗教價值”,以“建立純潔的伊斯蘭政權”。
飽受戰爭折磨的教徒和普什圖族民在他們身上看到了信仰的力量,塔利班因此而獲得了大批民衆的支持,這還吸引了大批巴基斯坦宗教學校的志願者加入。
奧馬爾只用幾個月時間,就拉起了一支15000人的隊伍。
初期的塔利班也不缺乏資金。通過BBC普什圖語頻道的報道宣傳,伊斯蘭世界很快就注意到了這個新的組織,大量資助源源而來。
早期的塔利班領導人利用這些援助資金,或擴充隊伍或賄賂軍閥,很快就控制了與巴基斯坦邊境地區。
當年11月,塔利班打敗了南部軍閥薩勒赫,進而占據了坎大哈,接著又攻占了阿富汗東部地區。
在這裏,塔利班直接控制了全國近一半的毒品生産。阿富汗人民原本在戰亂下被美國引導而發展起來的罂粟種植産業,反而成爲了塔利班穩定的資金來源。
此後,塔利班雪球越滾越大。
他們重創希克馬蒂亞爾勢力,到1995年時已占領阿富汗近半壁江山。
塔利班組織一開始,只是受不了這些軍閥不幹人事而建立起來的,現在有了半壁江山,他們幹脆就想奪取阿富汗政權自己幹算了。
這時候,之前積極扶持希克馬蒂亞爾勢力的美國,也逐漸發現這家夥實屬幹啥啥不行。
蘇聯解體後,中亞地區格局完全重構。在美國眼裏,此時的阿富汗就是一個深入中亞腹地、威懾中亞五國、打壓俄羅斯戰略空間的“楔子”,甚至能在阿境內開辟出一條更爲安全的油氣通路,戰略價值遠超以往。
美國開始支持塔利班,不僅在塔利班崛起之初就派大使親自接見其代表,還積極促成了阿富汗武器禁運草案,阻斷塔利班對手的軍援補給。
1995年,塔利班北上沖擊喀布爾。
這個“後起之秀”勢頭之猛,之前互相爭鬥的各派軍閥即使開始抱團,還是無法抵擋草根團隊塔利班的淩厲攻勢。
1996年8月,塔利班發動總攻,直接將希克馬蒂亞爾派打崩,很多士兵當場倒戈,希克馬蒂亞爾本人逃亡伊朗。
9月27日,塔利班開進喀布爾,宣布阿富汗伊斯蘭酋長國誕生,控制了90%的國境。
馬蘇德則在年底再次退守潘傑希爾谷地,整合之前混戰的各派軍閥組成了反塔利班的“北方聯盟”。
塔利班是一個成立才兩年多的“草根軍團”,最後一個上桌,卻幾乎風卷殘雲拿走了全部的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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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爲“行俠仗義”,結果卻一統江湖,這個劇情實在是魔幻又熱血。
然而,現實並不這樣完美。
且不說塔利班這些人算不算得上真正的“大俠”,但就算是一群大俠,治國能行嗎?
靠極端宗教信仰整合而成的塔利班勢力,建立的是一個政教合一的“古代國家”:
長達五年的時間,阿富汗沒有總統、沒有總理,最高領導人、原則上的國家元首奧馬爾幾乎都不露面。
教育、財政、衛生、國防、水利能源、交通、商務、國家銀行等重要部門均由普什圖人任職,把“全國性政權”實際上搞成了普什圖族政權。他們中的多數人都是前“聖戰者”,或者曾是宗教學校學生,沒有接受過系統的現代教育,文化水平普遍低下。
而塔利班也在建設他們先前承諾的、人們衆所期盼的“純潔的伊斯蘭政權”。
但這個政權卻有點“過于純潔”,沒有法律,只靠宗教教法:
塔利班嚴格按照伊斯蘭教法規束各類社會活動——犯有盜竊罪的人會被剁去手腳,凶殺案受害者的親屬可親手處決凶手。
音樂、電視、電影和各種表演藝術在境內一律被禁止,甚至連傳統的鬥風筝比賽也因有賭博之嫌而被取締。
所有人都必須按照伊斯蘭教法穿著傳統部落服裝,男性必須剃短發、蓄長須,穿著西式服飾亦被視爲違法;女性必須穿戴從頭蓋到腳的布爾卡,不得當衆露出任何身體部位。
在沒有丈夫或者男性親人的陪同下,女性不得隨意上街,商店也不得向無人陪同或未穿戴布爾卡的女性出售商品。
塔利班甚至專門設立了一個名爲“惡習與美德部”的機構,用以監督、處罰違反伊斯蘭教法的民衆。
1998年7月,塔利班攻陷北方聯盟“首都”馬紮裏沙裏夫,並展開了血腥的屠城……
因爲身份特殊,塔利班還開始包庇恐怖分子。
當年反蘇戰爭時,“聖戰者”中像拉登一樣的極端分子就有近3.5萬名,來自43個國家。戰後他們仍集中在巴阿邊境的宗教學校和訓練營裏,伺機而動。
1996年,連遭沙特、蘇丹驅逐的拉登回到了阿富汗,塔利班爲其提供了一處位于坎大哈郊區的農莊作爲“基地”組織的總部。
很多長期陷入貧困狀態的阿富汗民衆,也將希望寄托在極端情緒和恐怖思想上,參與恐怖組織者不斷增加。
事實證明,塔利班的確“能打”,但在治理國家方面可以說是一塌糊塗。
馬上取天下,安能馬上治之?
但就這樣一個政權,整天舉著自由民主人權大旗的美利堅,沒有幹涉,而是默許、縱容。爲什麽呢?
因爲有利益在。
早在塔利班上台前,美國和巴基斯坦便計劃修建一條貫通阿富汗的輸油管道。爲了創造穩定商業環境、保障管道項目的順利實施,那麽不管是誰,只要你武力值夠高能夠一統全國結束阿富汗的戰爭狀態,就是好樣的。
因此,只要塔利班治下的阿富汗還能爲美巴的石油政治獲利、不影響兩國的基本利益,兩國對塔利班政權的國內政策就不予幹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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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9月9日,“9·11”事件的前兩天 ,北方聯盟領袖馬蘇德遭刺殺身亡。
5個月前,馬蘇德受邀在布魯塞爾向歐盟發表講話時就說,他們得到了消息,基地組織正意圖對美國本土發動襲擊,其規模將遠超1998年美國駐肯尼亞和坦桑尼亞大使館爆炸……”
9月11日,這話應驗了。
美國將嫌疑人鎖定在拉登身上,要求塔利班交出拉登,遭到激烈拒絕。
于是,阿富汗又一次同超級大國開戰。
梁山好漢完全不是朝廷正規軍的對手,塔利班節節潰敗,美國支持的北方聯盟迅速占領要點,很快攻下首都喀布爾等重要城市和南部的一些省份。
塔利班大勢已去,奧馬爾決定帶領坎大哈等地的殘余部隊撤離,于12月主動將政權移交給當地部落首領,逃回巴阿邊境。
塔利班政權存在5年後就宣告垮台。
美軍從開戰到拿下喀布爾,僅用了不到兩個月,這看似是速勝。
但攻占首都僅僅只是戰爭的開始,蘇軍當年比美軍更快,只用了一周。
塔利班的組織骨幹依然保持完好。他們以退爲進,積蓄力量、等待複蘇。
他們大規模在農村基層擴張,依靠非法礦石貿易和毒品貿易控制農村經濟,走農村包圍城市的路線。
2003年美國再戰伊拉克,注意力被轉移。
截至2008年12月,美國在伊拉克駐軍人數達148500,是阿富汗駐軍人數的4.5倍。
美國在伊拉克戰場上的相關支出高達6420億美元,是在阿富汗戰爭上花費的三倍多。
塔利班趁機恢複實力。
2005年,經過重組與改造的塔利班核心層擴大,戰鬥力量猛增,他們不僅高薪招募新人,引誘兒童參加戰鬥,還通過解救或交換人質的方式回籠部分人員。
同時,塔利班的對手也是問題多多。
美國扶植的卡爾紮伊政權,被很多阿富汗民衆當成傀儡。這些政府官員還總依仗著權力胡作非爲,不得人心。
塔利班通過打擊阿富汗的“伊斯蘭國”勢力,開始慢慢重建軍隊。
到了2018年8月,塔利班宣布徹底消滅了“伊斯蘭國”分支,又有了同美國和阿政府談判的資本。
同時,他們又利用美國軍事承包商的貪婪,配合美軍搞“養寇自重”的把戲,遲遲不撤軍。
塔利班收美軍承包商的過路費;承包商給美軍提供上千美金一個的咖啡壺撈美國政府的錢;雙方就這麽拖著。
如今的塔利班,似乎比當年初出茅廬時“成熟”多了,既能通過對美軍和阿政府軍的突襲顯示自己的實力,又能見好就收,頭腦清醒地利用有利的形式拉對手上談判桌。
可見塔利班已不是當年那個愣頭青,他們現在的目的很明確:
首先是以公開身份參與阿富汗政治生活,最終通過政治、經濟、軍事手段,和平或者武力擊敗目前美國扶持的阿富汗政府。
但塔利班成員們時不時爆出的“狂言”,你仍能看到當年那個塔利班的身影:
塔利班特種部隊在2月20日發布的視頻中,則這樣說:
“你們轟炸清真寺和學校,但是多少年過去了,我們的清真寺越來越多,信仰愈發強烈,人民都有堅定的信仰,除了你的狗腿子,沒人喜歡西方文化……你們將步蘇聯後塵”。
但是,以他們之前的做法看,無論最後美軍退還是不退,這個國家還是擺脫不了自己混沌的命運。
來來回回的美軍,搖擺不定的政府,無法擺脫外部勢力幹涉的軍閥,再加上他們這個打不死但拿了政權也管理不好的塔利班。
阿富汗的故事最悲哀的地方在于,他的劇情裏,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好人,沒有一個改天換命的英雄,更沒有一個雄才大略、目光長遠的偉人。
有的,只是一群在大國棋盤上匆匆往來的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