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飛魚資本市場團隊
數據丨孫宇星
流程編輯丨黃佳倩
上周大象公會有個文很火,名字叫《安徽人爲什麽不認同合肥》。
文科生碼稿子的習慣是喜歡談曆史(沒有貶低的意思,我們團隊有一半是文科生)。但因爲我們團隊是寫財經的,所以更喜歡研究曆史的另一面——當下和未來。
所以,當看完這篇《安徽人爲什麽不認同合肥》,當看到這篇文章下一大批馬鞍山、蕪湖、蚌埠、滁州、宣城……的網友留言“對南京的認同比對合肥高”時,作爲江蘇(南京)本土財經新媒體,更想從經濟的角度、從長三角大都市圈的角度,對安徽的網友說一句:安徽(人),只有抛開對合肥的“偏見”,才能真正融入長三角。
你知道這幾年合肥的GDP增長有多快嗎?
你知道這幾年合肥吸引了多少知名企業和機構嗎?
你知道這幾年合肥的城建規模有多大嗎?
你知道這幾年合肥聚集了多少科教文衛資源嗎?
你知道如安徽這樣的中部省份,可能也只能有一個拳頭城市嗎?
如果你都不知道,僅僅憑感覺和想象就“不認同”合肥,那只不過是靠回顧安慶、蕪湖甚至是徽州曆史上的虛假榮光,來否認合肥當下的真正價值。Anyway,這對安徽毫無意義。
安慶被稱爲“長江五虎”已經是清末時候的事情;蚌埠因津浦鐵路成爲“千裏江淮第一城”已經是民國時候的事情;蕪湖被定位爲“皖江經濟帶”的龍頭也已經是1990年代的事情了……我們必須得接受時代的變化,主角的更替……國家如此、城市如此、個人也是如此。
(一)
我們不談曆史,只講現實、邏輯和數據。
先說一個小故事。
2019年初,在南京的一場投融平台上,飛魚財經遇到幾個從上海來的創投。會議結束後,我問他們:是不是要回上海。他們說:暫時不回去,再去合肥看看。
我很好奇,爲什麽要再去合肥看看。
其中一個資深創投突然調過臉來說:因爲合肥給的政策常常比你們南京還吸引人啊。你們稅率優惠一個點,他們就優惠二個點;你們給地,他們就給地給配套……
後來不久,飛魚財經去江陰采訪,一個産業基金的人說了一句話,對我觸動很大,他說:合肥對資本的吸引力會超過你們南京。
所以,此後在曆次采訪中,飛魚財經總會問采訪對象(行業大咖們)一個這樣的問題:在長三角的大背景下,我們南京的“創新名城”真的有吸引力嗎?生物醫藥的布局會不會周期性太長,並不適合南京?爲什麽我們南京出不了老鄉雞、洽洽瓜子這樣小而美的品牌?(此前,我們PO過一篇文,大意是談,爲什麽杭州水有娃哈哈、器有老板電器、鍋有蘇泊爾……連合肥都有老鄉雞、洽洽瓜子,而南京卻孵化不了這種小而美的品牌,所以創新究竟是什麽?)
一個城市有一個城市的文化、曆史和發展方向,因爲深愛著我們生活的地方,所以我們要比較、批評、發掘、推動。
關于合肥對資本的吸引力是否會超過南京,我們不予置評。
但確實最近幾年,合肥對資本的吸引力在增加,而這一點大多數安徽本土人“沒有自信承認”或者說“固執的不想承認”。
一部分人甚至還在某種心理上打轉:仿佛合肥發展的不好了,安徽的其他城市就好了。
這是極其幼稚而又沒有經濟學常識的想法。
爲什麽産業基金的人給合肥的吸引力下了一個如此果斷的判斷呢?
飛魚財經綜合采訪中遇到的一些人的觀點,大致總結如下:
第一, 近幾年合肥在治理、城建、科教文衛上聚集了大量的資源,産業布局全面、創業氛圍濃厚、政策應對敏感,一句話總結:做産業的環境不錯。
第二,高鐵的修建,讓合肥大大拉近了與江浙滬的距離,同時又與上海保持了恰當的距離。有一個采訪對象給我舉了個例子,他說,以前上海總部要在長三角設分公司,可能會設杭州、南京、蕪湖,但是現在高鐵太方便了,上海一個小時車程內的南京、蕪湖可能就不設了,但是反而要在合肥設,因爲南京距離上海太近,直接就覆蓋了,合肥的還有點距離,設立後反而可以輻射皖中和皖北。
這些一線的、切切實實的反饋,可能要比去扒故紙堆,更能讓人理解,合肥的變化。
事實上,在長三角,上海、浙江、南京好比是高富帥、白富美——出身好、家底好、連長相都好,屬于典型的“比你出身好的人,比你還努力”。合肥可能更像是出身普通家庭的奮鬥者。那些在社交平台上大聲抱怨“爲什麽合肥不如南京?”“爲什麽安徽的省會不是南京?”的人,都忽略了他們的起跑線是不一樣的。就像社交平台上常常有人發問“爲什麽日本人素質那麽高,中國人素質那麽低”,要知道日本比中國早發展100年呐。
我們看一個東西的好壞,要看它的變化,而不是看它的狀態。
要爲求上進的高富帥點贊,也要爲努力的普通奮鬥者點贊。
(合肥2015年—2019年GDP及其增長率)
(二)
很多年前,因爲網絡小說《太合天》的出現,合肥得了一個江湖名號“霸都”。這個名字的普及程度甚至趕上了帝都和魔都。以至于,有段時間,南京和杭州的網友在社交平台征集“我們叫什麽都”。
安徽之外,對霸都的理解是一個網紅名字;但在安徽之內,這成了所有指摘的源泉。
按照社交平台上的解讀,安徽網友認爲,合肥確實是霸都,因爲霸占了省內所有的資源。以至于長期的論調是“霸一省資源,而肥一城”、“吸血安徽其他城市”。
說真的,每次看到這類評價,都要笑出聲來了。第一個提出這個說法的人,不是去的城市太少,就是沒關注過中國經濟發展的規律。
問四個問題:
第一, 曾經我們是不是舉全國之力發展深圳?
第二, 長三角一體化概念下,上海算不算在吸蘇浙皖的血?
第三, 中部省份是不是只可能有一個拳頭城市?
第四, 在過去長達四十年的時間裏,給過蕪湖、安慶、蚌埠最好的政策,爲什麽沒有發展起來。
相信只要有判斷力的人,在思考過上面四個問題後,對于“霸都”都會有新的理解。
我們特別想細聊下後面兩個問題。
在安徽發展的曆史上,有兩大著名城市,即安慶和蕪湖。他們興起和發展的決定性因素是“長江經濟”。
其中,蕪湖最典型。近代,它是安徽第一個開放口岸;改革開放後,它又成爲安徽皖江經濟的龍頭。
應該說,在合肥崛起之前,安徽給蕪湖的政策最多、支持最大,寄希望于它能夠帶動全省的發展。
但二十年過去了,蕪湖的發展情況如何呢?
(安徽各個城市GDP、排名及其他經濟指標)
其他不談,就以GDP爲參考,雖然蕪湖的2019年GDP(3618.26億元)在安徽省內可以排到第二,但是如果將其GDP放到江蘇,只能排倒數第三(排在它後面的是宿遷和連雲港,2019年GDP分別是3139.30億元和3099.23億元)。而依照目前蕪湖GDP增長的乏力,後續是否會被滁州趕上還很難說。(去年我們在滁州參訪産業發展,看到進步很快)
事實上,早在安徽調動一切資源支持合肥發展之時,就已經意識到蕪湖的發展不可能帶動全省。
這是由一個城市區位、土地、人口淨流入等多種因素決定的。
蕪湖離南京太近,經濟上的吸虹效應太明顯;蕪湖的人口淨流入太少,不可能有龐大的人口支持經濟發展;蕪湖的科教文衛資源太匮乏,尤其是在南京的映射下……
我們做新聞的,經常會說一句話:看一個城市的活力,就看它新聞多不多,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
曾經西安的朋友來跟我們抱怨,說是西安三天兩頭出負面。我們就安慰道:這說明城市在發展,矛盾才能暴露。如果一個城市一年到頭連條負面都沒有,連條“網紅”新聞都沒有,那這個城市的發展基本上可以判定“Lose”了。
這幾年,還真的很少看到安慶、蕪湖有什麽大新聞。
不管你承不承認,所謂的皖江時代已經過去。
否定合肥的人應該想想,蔚來的中國總部爲什麽落戶合肥?四維圖新這類企業的第二總部爲什麽落戶合肥?一個又一個科研機構爲什麽落戶合肥?這些産業和資本對一座城市的理解肯定比普通人強很多。
合肥的發展不是因爲吸了誰的血,而是高鐵時代下、長三角一體化區域下的必然。
因爲安徽需要一座可以和南京、杭州平起平坐的城市;因爲安徽人需要自己的政治經濟文化超級城市中心。
(三)
爲什麽我們說:安徽(人)只有抛開對合肥的“偏見”,才能真正融入長三角(進入長三角時代)。
普通人可能會覺得長三角一體化這個概念太遠、太模糊。但現實是,不管行政上如何安排,在市場規律的推動下,區域內的人、財、物已經在加快流動。
舉兩個最簡單的例子,也是飛魚財經身邊現實的例子。
一位財經媒體人(老家合肥),因爲合肥沒有好的財經媒體單位,只能選擇去一家上海的財經媒體,但她仍然將家(丈夫和孩子)安在合肥。
她的工作狀態是,每周在上海和合肥之間通勤,采訪範圍覆蓋長三角三省一市。早上還在上海報選題,中午就到了杭州一家機構采訪,晚上回到合肥家中趕稿。
另一個例子,江蘇一家機構投資人,此前在幫助輔導企業做産業轉移,其新工廠的選址就在合肥附近。
他把自己比喻成蜜蜂,從蘇南將資本和産業引入蘇北、安徽等地區。
當他給我展示一年中從南京到合肥的高鐵電子票的數量時,我們覺得把他“寫在”這個文裏。
是的,合肥已經是安徽連接長三角的一個核心點。由它再輻射到全省各地。
這是由合肥的高鐵運輸能力、城市治理能力、科教文衛資源決定的。
在長三角一體化的規劃裏,明確寫著要形成以上海爲龍頭外加五大都市圈的發展框架。
五大都市圈,浙江兩個——杭州都市圈和甯波都市圈;江蘇兩個——南京都市圈和蘇錫常都市圈,安徽一個——合肥都市圈。
安徽人應該慶幸,經過十年的發展,終于有一個城市可以領頭都市圈,真正加入包郵區的牌桌。
一個國家、一個城市、一個人,拿到爛牌不要緊,牌始終沒有別人好也不要緊,只要你能坐在牌桌上,就一定有翻盤的機會。
飛魚財經在多篇文章中都寫過一句話:中國的經濟看長三角,長三角穩了中國的經濟就穩了。上海彙聚了全球頂尖企業的總部、浙江展現了民營經濟的活力、江蘇在高端制造上繼續發力、安徽在科學研發上不斷進步。每個區域都有它的長處和短處,抛開對合肥的固執偏見,擁抱高鐵下的長三角一體化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