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足壇已經停擺數周,代表世界足球最高水准的歐洲和南美幾乎全部聯賽都暫時看不到恢複比賽的曙光,比利時甲級聯賽甚至已于4月3日決定就此結束本賽季——只有一個例外,白俄羅斯超級聯賽絲毫不懼新冠疫情威脅,比賽照打不誤,而且允許球迷入場觀看。
白俄羅斯足球雖然也曾誕生過亞曆山大·赫莱布这样为阿森纳、巴塞罗那效力过的明星人物,但其整体实力羸弱,国家队自1992年“獨立成軍”後在歐洲足壇始終扮演三流角色,聯賽更是毫無影響力可言。白俄羅斯的足球底蘊也並不深厚。早在蘇聯時代,白俄羅斯代表在頂級聯賽僅奪得冠軍一次(1982年明斯克迪那摩)、季軍兩次(1963年明斯克迪那摩、1954年明斯克斯巴達),無法抗衡俄羅斯、烏克蘭球隊,與格魯吉亞、亞美尼亞等加盟國隊伍也有一定差距。但因爲疫情關系,白俄羅斯超級聯賽突然榮升爲“世界第一聯賽”,因爲它成了“世界唯一聯賽”。
白俄羅斯超級聯賽絕大部分場次的入場觀衆只有千人左右,在疫情全球暴發的今天,允許人員密集聚集,已可稱爲奇迹。不過對足球本來熱情不算高的白俄羅斯人中也有一定數量的反對者,比如有醫務人員呼籲民衆待在家中,還有部分民衆通過社交媒體呼籲本國足協“拿出勇氣”來,停止足球聯賽。
人口只有940萬的白俄羅斯並非百毒不侵的世外桃源。其實這個時常被人忽略的歐洲中等國家已有254人確診感染新冠病毒,並有1500人接受隔離觀察,而就36000例的檢測量而言,這個感染率確實不高。美聯社報道,據白俄羅斯衛生官員稱,該國每10萬人擁有的呼吸機數量高于美國和意大利,情況“在可控範圍內”。
在境外疫情如此瘋狂的情況下,“頂風作案”照常舉行比賽,白俄羅斯足球有如此大的勇氣,很大程度上與這個國家有一位對體育熱愛到偏執的“硬核”總統有關。就在3月28日,白俄羅斯總統亞曆山大·卢卡申科亲自下场参加了国内业余冰球锦标赛半决赛,在上千球迷的现场注视下,这位65歲的總統率隊取得大勝。
“這兒沒有新冠病毒。你看到它們在飛嗎?反正我可什麽都沒看到。”賽後他在場邊接受電視媒體采訪時直言,各國現在對于新冠病毒過于緊張;運動,特別是冰上運動,最有利于強健體魄,是抵抗新冠病毒的良藥。一向擅長制造名言的盧卡申科,這次又留下了一句“金句”:“站著死總好過跪著生。”
而在兩周前,他就曾對新冠病毒發表了一番令人震驚的評論。在前蘇聯時代,伏特加經常被蘇聯人自嘲爲可以包治百病的“神藥”,這一次,盧卡申科也推薦了伏特加:“我不喝酒,不過我最近一直說,人們不僅要用伏特加洗手,還要用它來毒死病毒。你每天應該喝四五十毫升的烈酒,不過不是在工作的時候。”
現年65歲的亞曆山大·卢卡申科1994年被選爲白俄羅斯曆史上首位總統,此後又四次勝出總統選舉,在國家元首的位子上一坐就是連著五任,他也成爲前蘇聯各加盟國自獨立以來僅有的兩位一直幹到現在的總統之一(另一位是塔吉克斯坦總統拉赫蒙)。
與拉赫蒙一樣,盧卡申科年輕時也有過在蘇軍服役的經曆,他曾在駐紮于白俄羅斯的蘇軍第120近衛摩步師擔任中級政治幹部。而與“愛恨糾纏”了很多年的普京一樣,盧卡申科非常喜歡“秀”自己對于體育的熱愛。據說他早年喜歡過拉手風琴和踢足球,但在當上總統後戒了這兩項業余愛好,只保留了越野滑雪和冰球——盧卡申科幼時接受過越野滑雪訓練,本世紀初他還曾參加過越野滑雪的白俄羅斯國內比賽;而冰球不僅是其終身愛好,更是他的一種外交手段。
衆所周知,普京也是冰球迷,每年都會親自下場比賽,而盧卡申科則是他的球友。兩人一起打冰球早已成爲固定節目,更是經常以冰球爲媒向外界傳遞情誼與信息。2012年九十月間,普京突然深居簡出,外界一直傳言他身體有恙,最終消息確認來自于盧卡申科,白俄羅斯總統直截了當地對媒體說:“我知道他(普京)有健康問題。他最喜歡柔道,他在舉起對手往下摔時把脊柱扭傷了。這樣他就不能和我打冰球了。”而去年一二月間,白俄羅斯與俄羅斯的關系因爲俄方通過了《俄羅斯石油稅改法案》而墜入谷底(該法案令白俄羅斯蒙受巨大經濟損失),而修複關系同樣以盧卡申科帶著私生子尼古拉同普京打了一場冰球賽爲開啓。
不僅同樣愛好體育,盧卡申科的話術也與普京非常相似。早年普京曾在車臣戰爭時留下名言:“如果在廁所裏抓到恐怖分子,我們就要把他溺死在馬桶裏。”而在2006年第三次參加總統選舉時,盧卡申科遭遇反對派的強力挑戰,白俄羅斯一度面臨陷入“顔色革命”的危險,他曾針對反對派們措詞嚴厲地表態:“但願他們不要在白俄羅斯制造事端,否則我們將像擰斷鴨脖子一樣懲治他們。”
“我和普京總統永遠‘相看兩不厭’。”盧卡申科對普京的評論充滿了惺惺相惜,不過別以爲他會凡事都答應自己的球友。盡管白俄羅斯也屢遭西方國家制裁,但該國與俄羅斯的關系始終很微妙——如前述《俄羅斯石油稅改法案》的出台令白俄羅斯受傷很深,而2018年3月該國駐華大使館突然發布消息,提議中國應將自己的漢語名從“白俄羅斯”改爲“白羅斯”,其時間背景與該法案的研討與提出相吻合。另一方面,在文化和意識形態方面的貼近,也令兩國合並的傳聞已傳出多次,俄羅斯也有意願與白俄羅斯進行更深度的融合,但盧卡申科從未觸碰過這條紅線,對俄方剛說完“取決于人民的意願”,回過頭在國內就表態“絕不會讓白俄羅斯並入其他國家”。
這位與普京同樣硬核的白俄羅斯總統,有一方面肯定要勝過俄羅斯總統。盧卡申科自1997年以來一直擔任本國奧委會的主席,對于自己國內的體育界介入程度要深得多。有趣的是,作爲通常不被關注的小國總統,在新冠疫情前盧卡申科因爲一段視頻成爲網絡紅人,也與體育有關。在去年11月舉行東京奧運會白俄羅斯代表團動員大會上,盧卡申科直接表態,如果在奧運會上空手而歸,那麽代表團所有的體育官員和工作人員都會開除,“你們所有人都給我想清楚,去東京到底值不值。如果像遊客一樣去了,什麽也沒拿回來,那還是不要回白俄羅斯了。”
也許白俄羅斯的體育人最該“慶幸”,突如其來的疫情讓他們多了一年做准備和“想清楚”的時間。
本文由#樹木計劃#作者沈雷創作,在今日頭條獨家發布,未經授權,不得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