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是每個人心中的聖地,去過的人一次次描述它震撼心靈的美景,沒去過的人有點慚愧地解釋自己也想去的,擔心適應不了高原反應,身體無法承受。幾乎沒聽說有人壓根就不想去一趟西藏的。爲了去珠峰大本營,我們必須辦理邊境證,辦證的大姐說:"西藏去一次哪兒夠啊,我去了5次了。"
西藏的風景可寫的太多,從西藏回來的前幾個月,你腦海裏都是湛藍的湖水和低到能映出倒影的雲彩,時間再久些,景色就像眼鏡片,慢慢磨損、漸漸模糊,留在記憶裏的都是一段段跟那裏的人們相處的過往。
納木錯是連旅行團也要去的景點,一般情況下我都避開旅行團線路,但是這次避無可避,因爲只要你看到過納木錯的照片,去那裏就是你的必然選擇。告訴大家一個判定景區是否值得一去的好辦法,你不要相信那種攝影大牛拍出來的照片,你找普通人拍的照片,甚至是普通遊客用手機拍出來的照片看,如果他們拍出來的景色都讓你悠然神往,去就對了。納木錯就是這樣的地方。
如果有時間(跟團遊肯定又實現不了了,納木錯根本沒有接待大型團隊住宿的能力),特別建議在納木錯住一晚,雖然那裏的住宿條件特別簡陋,在整個西藏行程中,僅次于珠峰大本營的帳篷,就是一間一間的鐵皮房,建築工地的臨時用房都會比這個豪華些。房間內除了兩張單人床就是一個床頭櫃能放點東西,甚至連衣服都沒處挂。
服務員特別隨意,你提前定好的房間是吧?不耽誤她臨時讓給別人。當然啦,在你的再三央求下,也還是會給你找一個房間住下的。但是所有的這一切,都抵不住你對美好的向往。是的,納木錯的日落,被我個人評爲國內前三,剩下的第一和第二,暫時還想不出來,只是爲了留有余地才這麽說。
納木錯的錯是指湖,估計大家都知道,湖的另一端你肉眼能見的雪山是念青唐古拉山脈,湖面海拔4718米,要看日落就要爬到山坡上,你想想在這麽高的海拔爬山是什麽概念。我們預留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就怕快速攀爬引起高反,還好,因爲在拉薩已經玩了幾天,身體基本適應了高海拔,但是這時候的小山坡也成了我們欣賞美景的最後一個考驗。
日落非得有雲才好,通常雲彩會被鑲嵌了金邊,那天有一片薄薄的雲,整個被染成了金色,一群大叔長槍短炮地准備著,他們在山邊拍風景,我站在坡上拍他們。順便還發現了一個定律:美麗的景色旁邊拍不出美麗的人。那怎麽辦?拍背影、側影、剪影呗。每一張都美輪美奂。
我說過,納木錯是旅行團經常去的地方,所以,它的商業化指數在整個西藏也名列前茅。狗狗一律都不怕人,估計遊客經常投餵它們,是它們的衣食父母。它們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你,你走它走,你停它停,你給吃的就吃,不給也沒關系,接著跟。說起來輕松,對于怕狗人士來講,也是夠恐怖的。要知道這裏的狗狗可不是城市裏的寵物犬,個個身體強健,身手敏捷(這個結論是在看到它們打架鬥毆的場景後得出的),而且都是黑狗,一條其他顔色的都沒有,這品種也夠純的了。
房間內沒有洗手間,上廁所必須出門,廁所離住處大概200米。開始的時候,我們是搭伴去的,後來的一次大家都沒有需求,我就獨自前往。結果碰上幾個從5歲到6、7歲不等的小女孩,幾個孩子用不太熟練地漢語跟我聊天,內容特別簡潔易懂:"紮西德勒一塊錢。"
紮西德勒我懂,也很感激孩子們的祝福,一塊錢可把我難倒了,那時並沒有普及手機支付,大家都還是付現金,出門前我只帶了衛生紙,身上不名一文。我跟小姑娘們解釋了我的苦衷,但是她們都不信。我接著走,心想小女孩們總不能跟我進廁所吧。沒想到,還是低估了她們的執著,幾個孩子跟我進了廁所。
我的心理素質也是過硬的,小女孩進女廁所沒毛病,我憑什麽不讓人家進呢,該幹嘛幹嘛吧。本來以爲上過廁所,小女孩們也就拿我沒轍了。然而,我再次判斷失誤,小女孩們發揚堅韌不拔的精神,不抛棄不放棄。那個看起來年紀大一點的女孩身子靠在廁所的磚門上,把一條腿橫在了廁所門口,挑釁地看著我:"紮西德勒一塊錢。"
這次我真服了。一群小孩子,碰不得說不得,絕對不能動她們一根手指頭,先不說從道義上站不住腳,就是後果我也承擔不起啊,不要說她們的父母,就是叫條黑狗過來我也聳啊。
爲了表明態度,我幹脆地在廁所門口開始掏兜,一邊跟她們說:"姐姐真的沒帶錢,不信給你們看。"衣服兜翻過來,又給她們看褲兜,結果露出一把梳子,堵門女孩手急眼快要拿走,我趕緊攔著:"這個真不能給你,姐姐還得用它梳頭。"如果不是旅行剛剛開始,我倒真願意用梳子當個買路錢,畢竟藏區物資沒有那麽豐富,送孩子們點小玩意也沒什麽。女孩挺通情達理的,沒強要我的梳子,最後兜裏只剩一點沒用上的衛生紙,我挺不好意思,試著遞給她,小女孩接過衛生紙,擤了兩下鼻涕,把紙扔到地上,潇灑地和姐妹們一哄而散了。
寫這些,並不等于對西藏印象不好,事實上,大部分藏族人淳樸得令人感動。路上碰到磕長頭到拉薩的一家人,同伴想借他們的木頭手板也磕長頭試試,過後要給錢,人家並不要,只說如果有水的話就給一瓶;藏族司機在同伴們貿然向拉姆拉錯神湖進發,無力返回,生命垂危之際,往返神山給他們到車裏取食物,連背帶拉把他們帶回集合地點;我們在瓊果傑寺饑寒交迫、沒有給養的時候,寺院僧人慷慨邀請我們一起吃糌粑、喝酥油茶。還有很多很多。這些人,這些事,都妥帖地珍藏在我記憶深處。
就是這群念經般重複"紮西德勒一塊錢"的小女孩,現在想起來,也是覺得好玩又好笑,希望這些小女孩都進了學堂,希望她們的漢語更流利些了。也許,現在她們的繼任者都改掃二維碼啦,哈哈。
一雙好奇的眼,一張吃嘛嘛香的嘴,一顆八卦的心,一刻不願停止的腳步。這裏是饞貓兒去旅行,不加個關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