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卸下人民黨秘書長一職、告別政壇的詹時中,爲新加坡政治留下好些傳奇故事。
首先,他的英文名字Chiam See Tong有個諧音,用福建話來理解,聽來像“暫時頂”,而在福建話盛行的二三十年前,民間政治觀察家都管他叫”暫時頂”。
在當年閉塞的政治氣候下,”暫時頂”的稱號頗爲貼切。當時執政黨幾乎壟斷了整個國會,詹時中需要撐著國會反對聲音的半邊天。執政黨人齊聲向他發難的時候,孤軍作戰的他顯得可憐,頂得很吃力。
但他始終沒放棄,參加了一次又一次的選舉,經曆了三代總理,緊緊守衛著的不僅是波東巴西席位,其實也是國家的民主政治。在好幾次的大選期間,如果他輸了,國會就可能沒了反對黨議員,或只剩一兩位。
所以,人們形容當年的他,是暫時頂住,一點也不誇張。沒有料到的是,他一頂就頂了幾十年,不可不說是個壯舉。
詹時中的“商標”——Herbie甲蟲車
詹時中四十年前剛走入政壇時,他的草根形象便很突出。他當年駕了一輛樣子老舊的甲蟲車(Volkswagan Beetle),在大街小巷穿梭。到了選舉期間,甲蟲車成了他的競選“平台”。他在車頂上裝了一部擴音器,他站在車旁,就如此這般的舉行群衆大會;沒有高高搭起的舞台,沒有歡呼造勢的支持者。
他在1976年踏入政壇,輸了三次的選舉,直到1984年的大選,才有了零的突破,贏得波東巴西區議席。
詹時中不是個善于辯論的演說家,也沒什麽特別的魅力。讓選民感動的,是一種敢爲天下人先的勇氣,以及勤懇老實的作風,就像他那部樸實無華、但很耐用的甲蟲車。
他在1984年的首場選舉勝利,也間接的創造一個新的政治局面:讓執政黨感受到民衆對民主已經有了新的訴求,再也不能接受赤裸裸的精英主義。
在那場選舉,時任總理李光耀爲人民行動黨候選人馬寶山站台,在演講時細細比較馬詹兩人的學業成績。在O水准會考中,馬寶山取得6科特優,詹時中成績平平,沒有一科特優。李先生問,選民怎麽可以舍棄人才而選平庸的人?不料,多數選民不聽話,敢敢就把詹時中送進國會。
自那時起,每當選舉,再也沒有行動黨候選人以自己文憑中的特優爲號召,也不會強調自己上過哪所名牌大學,反而急于說明自己出身背景之平凡,兒時生活如何困難等等。
波東巴西選民對他們這位學業成績平平的議員,始終不離不棄,詹時中也因此當了二十多年的議員。在這期間,他兢兢業業的扮演反對黨人的角色,與執政黨人的交鋒有時頗爲激烈,但他從未跨越一道無形的紅線。在政府領導人眼裏,他不會憑空質疑政府的清廉或汙蔑領導人的聲譽。
因此,一直以來,詹時中就是執政黨領導心目中的“好”反對黨人。政治上的交鋒,無損私下的尊重。前總理吳作棟最近出席詹時中基金籌款晚宴,在席上形容詹是個有修養、有信念的人,一心要建立一種兩黨制政治;雖然這跟人民行動黨的理念不同,但他的政治追求值得尊重。
執政黨自然希望新一代詹時中能不斷出現,因爲反對黨陣營少了溫和聲音,激烈的言論可能就成了主流。至于這是否也代表了選民的意願,就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