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到靈魂裏的地方卻讓在此謀生的人失去了健康和生命,這一副畫面或許就叫“魔幻現實主義”吧! 世界本不公平,要麽是李白“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的潇灑,要麽是老杜“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的憂傷。
去看火山,去印尼看火山,去印尼這個千島之國看火山。向往了很久,想象了很久。終于……在回來之後的一段時間裏,還是會夢見火山,夢見爬火山的情景,夢見在巨石和沙礫間跋涉。會從夢中醒過來,然後發現我正躺在家裏溫暖的床上。
到達布羅莫(Gunung Bromo)的時候是一個下午,期間真的是翻山越嶺,跋山涉水,不過所有的舟車勞頓在你登上布羅莫和卡哇伊真(Kawah Ijen)的時候,就會發現,這有多麽值得你非要走上這麽一遭。不是景色美到多麽出格,而是它們就是那樣一個自然的存在,就那麽地震撼了你。
“明知山有火,偏向火山行”。淩晨三點,一輛輛吉普車已經集結在酒店的門口,夜裏山上的氣溫大約八九度。我們穿著事先備好的棉服,當然我們也看到了穿短褲的遊客。帶著緊張好奇的心情,出發!
布羅莫火山有著月球般夢幻的景觀,是印度尼西亞一個令人驚歎的風景。吉普車在蜿蜒的山路上前行,周圍漆黑一片,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天漸漸地亮了,周圍的霧霭褪去,水汽在山谷裏漫延,蓋過了村莊,湧入了沙海盆地。陽光灑在火山上,朝霞映紅了整個天空,雲海也被染成了金黃色。爲布羅莫火山孵出一個全新的清晨。
山間的雲海,天空稀薄的雲層,對面布羅莫火山噴著滾滾白煙,微風吹佛下,日照火山的恢弘景色,盡收眼底,讓人驚歎不已。
旁邊的一座活火山,大約15分鍾左右會噴發一次。
太陽攀升到一定高度後,風沙揚起,在黑色火山灰覆蓋下的“月球表面”留下了一條條風蝕的痕迹。死去的枯草襯托著布羅莫火山,呈現出一副世界末日之景。
然後我們下山,踏過253級的石階,來到這片濃煙滾滾,煙霧缭繞如史詩般恢弘的荒涼地帶。由遠觀變成近距離接觸。巨大的火山坑,深不可測的火山口,你能聽到岩漿翻滾的聲音,還有刺鼻難聞的硫磺毒氣,這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地獄之門嗎?
如果說布羅莫火山讓我感到震撼,那麽卡哇伊真我已經不能用語言形容。
前往伊真火山的路也十分險峻,此處遊客稀少。這裏是印尼主要的硫磺采集區,采礦工人每天淩晨爬到火山坑底,手工采集這些黃色物質。
淩晨兩點,星星格外的明亮。我們已經達到卡哇伊真的集結口,但是,我們在這裏等了將近兩個小時,在淩晨四點的時候,才允許上山。其實印尼政府爲了安全,早已經不允許遊客在淩晨一點上山,但是導遊並別有告知,依然讓我們“充滿期待”地苦苦等候在山腳下。
淩晨四點,隨著閘門的打開,一聲令下,大家呼喊著朝前奔去,有種跑馬拉松的感覺。山路難行,對我的體力真的是個挑戰。山腳下告示牌說此處距離火山3000米,我當時嗤之以鼻, 3000米就是幾分鍾的事。結果我剛剛爬了100米的時候,就已經氣喘籲籲了。
山路呈45度角,一直延伸下去,3000米路有多遠?不遠,我們沒有休息馬不停蹄地走了一個半小時。十一個人的隊伍,六個人已經放棄。
即使真的有毅力攀到頂峰,或許也沒有勇氣再從火山口走到谷底,因爲從頂峰下到谷底根本沒有路,只能在巨石和沙礫中前行。時不時會聽到腳底打滑的聲音。山谷寂靜極了,只聽得見呼吸的聲音。
來到谷底,是一池碧水。伴著硫磺燃燒冒出的滾滾滾濃煙,此處卻宛若仙境。
在最後一顆星星閉上眼睛的時候,我們來到了咔哇伊真火山的中心。在那裏我們邂逅了一種危險物,它美輪美奂卻又毒性非凡。
純粹的融硫與空氣發生反應後燃燒,産生一種鬼魅的藍色火焰,那是燃燒的硫磺,藍色火焰靜靜地隨風搖擺,硫磺燃燒後沿著火山從山體裂縫中滲出來,並轉換成液體順流而下。卡哇伊真又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著名攝影師奧利維爾·格林勒華特曾數次進入印尼東爪哇卡哇依尖火山火山坑內的硫磺礦,記錄下礦工們在月光下絢麗的硫磺礦洞內從事危險工作的珍貴鏡頭。鬼魅的藍色火焰只現身了五分鍾,我們還沒有准備好相機,它就被黎明的第一束光遮蓋。所以此處引用三張奧利維爾攝影師的作品。
滾滾的濃煙不斷地冒出,一股股刺鼻的硫磺味道讓人不住地咳嗽。然而,就在這有毒空氣彌漫的火山,就在這濃煙與硫磺之間,一群開采工人,他們長年累月地工作在這裏,沒有任何防毒設備。
他們只能以浸濕的衣服或者毛巾作爲面罩,因爲面罩需要新的過濾器,而礦工們卻負擔不起。盡管這一工作危險重重,但收入卻並不樂觀。
我空著手幾次要跌下山崖,而這些工人要挑著50到70公斤的硫磺行走在這懸崖絕壁上。
這些硫磺運到山下,大約可以換取幾美金的收入。因爲長期工作在毒氣與硫磺環境下,工人們的壽命大約只有四五十歲。
出身無法選擇,不分種族,不分國界,總有些人生活在一個我們未知的世界。恐懼?什麽是恐懼??爲了生活,他們已然忘記了恐懼。
(文:楊帆Q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