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眼按:本文是讀者投稿。作者是位19歲就獨自離家闖南洋,留學新加坡的女生。作者說:“在新加坡近十年,我想以文字的形式來記錄自己的這段青春 ,所有內容都是我的真實經曆,希望能通過新加坡眼跟大家分享,謝謝能滿足我的小小心願。”
1.一敗塗地的青春
某年冬天,在上海會朋友,朋友爲我訂了一個非常偏僻的酒店,進入酒店大堂的路中分別要經過賣臭豆腐,賣番薯,賣燒烤的阿姨大伯的輪番轟炸:“來來來,大冬天的,來點來點?” 我真心想吃,朋友說不衛生,于是作罷,然後是經過一面在昏黃的路燈下依然鮮活的各種塗鴉文化圍牆:“辦證,XX000XXX00,包夜60元,狐臭腋臭全部清理,我愛你,我愛你。。。“
最終到了房間,由于路途遙遠,朋友決定留宿原本網上團購給我的專屬四星酒店,就在沒有辦法在大冬天燒一壺開水的事件之後,我發飙了, 命令朋友下樓買臭豆腐充饑。
朋友覺得抱歉,轉身便匆匆下樓,結果呢?左等不回來,右等不回來,1個鍾頭後,朋友終于回來了,興奮的說:”快,快給我錢包,我在附近找到了一家KFC,小販早收攤了!” 我頓時火冒三丈,連朋友大衣一起扔出了房間,反鎖了門沖涼去了。。。
早上醒來,發現房間根本沒有人,頓才驚慌,氣已消盡。開門,朋友站在門外,溫柔的對我說;”KFC 沒買到,因爲大衣沒有錢,但是昨夜上海下雪了,漫天的雪花好美,你睡的香嗎。。”
2.一敗塗地的青春
在人的一生中,會有多少次錯過呢?通常錯過意味著失去,不管這個失去是一碗被貓翻倒的老壇酸菜面,還是一個你覺得可以讓你耀祖光宗一盤的賺錢機會,那麽你失去這些東西的時候,你一共花了多少時間呢?那晚被貓翻倒的快熟面,得到只用了7分鍾,失去只用了1秒,那個工作機會呢?或許是你用了好多年,從小學,中學,大學,博士,博士後准備的,失去呢?只用了最多30分鍾,或許更短,短到一個幾十秒的電話。
那麽有沒有一種失去可以讓你發現,其實你意外收獲了某些你自己以前都沒有想象,甚至一直逃避,一直懷疑的東西呢?
在一個“有貓有狗”(編者注:源自英文俚語raining cats and dogs)的傾盆大雨的下午,我從老板的順風車裏下來,優雅禮貌地道謝她載我來2號航站樓,搭飛往杭州的一班飛機。然而就在櫃台,驚人的一幕出現,我被一個小紅帽攔住,在一個長長的隊伍等待,但是飛機要在30分鍾以後就要起飛了,排隊直到還剩27分鍾的時候,我直接插隊到櫃台,質問:“這個是什麽鬼隊伍,我飛機要起飛了,我有行李要check in, 我已經有做電子登機牌了的,我的行李要check in!”櫃台小姐頭也不擡,說:“這個是換航班的。。。”
我瞬間明白了,于是決定抛棄行李在那家可憐的香港茶餐廳,等待朋友來收屍,在出發大廳前,我被告知我沒有做電子登機牌,我說:“我的飛機沒有起飛,我沒有行李,可以放我進去嗎,我急著參加明天早上舉行的婚禮,我一定要出席那場婚禮。” 工作人員平靜的看了我一眼,問:“你不是第一次搭飛機吧?” 然後我就眼睜睜在飛機起飛前23分鍾的時候,明白,我錯過了,從絕望中反而變態的想,或許那航班會出什麽意外,而且因此我躲過一劫,曆史上不是有泰坦尼克那個樣子的麽?
後來,我再也沒有聯系那個曾經幫我做網上電子登機牌的,那位讓我一百個放心的仁兄。倒是在我購買下一個小時起飛的臨時機票時,因爲現金不夠,我立馬打電話給了三位朋友,第一位說,“這種事情你也能遇上?你遇上也能找我?你找我做什麽?”第二位說,“我卡上不夠錢,明天早上給你轉現,你啊你啊,你真是。。” 第三位在我說我錯過了航班,需要購買臨時機票的時候,直接問:“需要多少錢?我給你送過來,現在。” 我打給那個在第二天就要結婚的新娘子,新娘子直接問:“你手上還有多少錢,不夠就立馬退掉或者半價轉賣機票,不要來了,來晚了也沒有關系,你要來我就給你報銷全部費用,必須給你報銷。。。”
我那位品味不俗、救人于千鈞一發的朋友,在趕來機場給我送現金的過程中,竟然佩戴了有框的“古董眼鏡”,她是個愛美麗也天生麗質的,所謂上帝忘了在蘋果上咬個口的“完美天才美女”。在我驚訝這般狼藉形象出門時,她反而安慰我說:“咱倆在2個禮拜之內先後錯過航班,說不定我們真能幹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呢,不然普通人怎麽不天天錯過航班呢?”
3.一敗塗地的青春
故事發生在上一個月,我在一個被世界聯合國列爲世界上最貧窮國家之一的地方,分別停留了那個國家的兩個城市,很遺憾沒有親臨那條毛澤東大道,和許多亞洲國家一樣,在這個貧窮的國家蜂擁了各色人種。
我的司機是一個30歲的男人,由于我一個人出行,我便邀請他一起在當地一間名曰99的餐廳午餐,他一坐下便滔滔不絕:“你有男朋友嗎?歡迎來我們國家定居啊。我還單身呢,方便介紹中國女孩給我嗎?你身材真好,你結婚了嗎?還跟父母一起生活嗎?你父母都是生意人吧?你是不是有日本血統呢?在機場接你時有聽到你用日文跟人道別。。。”
我已經無限不耐煩一枚無名指帶著婚戒的男人說自己是光棍,出于禮貌和下午的行程考慮,我開起了玩笑:“怎麽,你都不會華文,怎麽找中國女孩?你英文非常漂亮,找洋妞吧。”他立馬說:”不不不,我喜歡中國妞啊中國妞,到中國以後,女孩子家裏還會買房子買車子做嫁妝呢,我就不用每天夜裏睡tuk tuk車上的吊床了。。。“ 我驚訝他的坦誠和現實,回敬一句:”中國女孩都很聰明的,老公是當奴隸用的。。。” 他看我臉色不好,就低頭吃飯了。
臨走送我去另一個城市時候,他打開了他的tuk tuk車後備箱,裏面全部都是書籍,我瞬間有點不敢相信,一個tuk tuk車就是全部家當的30歲男人居然有這麽多書,甚至有羅素的《The Analysis of Mind》。。。
我突然有點複雜情緒,我說:”你留給我一個電郵地址吧,我回去把我有些用不上的中文書籍掃描去到你郵箱,怎樣? 這樣就可以找中國女孩談戀愛了”。 他突然說:“跟你開玩笑呢,我結婚了,我要多多利用在大城市做tuk tuk車司機的機會學習英文,韓文,中文,我們國家正在被華人,韓國人的各種工廠占領,說不定你就是其中一個以後想過來開工廠的年輕人呢。靠外國人存活,只會使得我們高棉人更加貧窮,更加落後,我希望我的孩子可以上學,長大以後可以娶一枚你這樣的中國姑娘,我就可以安心的去吳哥寺做和尚了,我現在還不能去,我去了我孩子就是孤兒了。。。“
我不能爲他做點什麽,甚至在知道他故意要高價錢的時候,還給了小費,我能做什麽呢,什麽都不能。
在見到他們國家一枚生物科系的教授時,我抱怨了這個讓我情緒複雜的司機,教授說:”你完全錯了,你太理想化了,要知道,人性是那樣的複雜,尤其是在物資匮乏,極度貧窮的境況。“
4.一敗塗地的青春
認識G女的時候,我是一個雜貨鋪的兼職收銀員,她是我的熟客,每次來都必買一件東西,那就是。。。夜裏做“功課”用的潤滑油,起初我以爲她是老鸨,帶領其他靓妹爲獅城的合法紅燈事業做貢獻的,加上她不懂英文,華語帶有濃重的地方口音,我是向來對這樣的女人不屑的,即使我也不過是個雜貨店的兼職小妹。
某次和雜貨店老板磨牙,她大腿一拍,說:“你笨啊,才一次買3盒潤滑油,肯定是自己招攬生意啦,要是頭兒,肯定跟我直接一次訂好幾大箱的啦。” 我繼續追問:“怎麽不買這個?” 我指著旁邊一整排各色口味的杜蕾絲和0.02超薄問道。老板就倆字:“吃藥。” 本來想繼續追問,排長龍的顧客讓我和老板都手忙腳亂的停止了本次磨牙。
通常這樣的磨牙時間是很稀少的,因爲大多數時候我都要一個人看店到午夜11點,10點以後G女和她的姐妹們就出來活動了,印度男人們就會半開玩笑的跟我邊買東西邊說:“look, I love that chicken!” 我就裝不懂,賺錢才是正道,管他雞啊鴨的。
但是事情並不是每次都這麽順利。。尤其我是“中國,made in china,中國妹的身份”。。。至今還記得那個高高大大的,對面商場的印度警衛,那天他喝的醉醺醺的過來,借著酒精的魅力,拿著一盒青蘋果口味的超薄,搭讪:“ 小妹,這個口味好嗎?”我笑笑,于是他繼續追問:“小妹,這個哪個比較好啊,哇哇哇,這麽多,日本牌子的比較適合,對吧?嘻嘻嘻。。” 我說:“後面還有顧客,你要買嗎?” 阿三嬉皮笑臉的明知故問:”買買買,怎麽不買,裏面有幾只啊幾只啊?“ 我瞬間感覺被從頭到腳的扒掉了衣服,赤裸裸的站在我這個長長的顧客隊伍前面,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這個時候,G女沖了過來,一把奪過阿三手裏的青蘋果口味,說:” 三只!口味很好,很好用!但是,你這麽老了,又沒錢又沒本事,白天都要死不活了,還晚上,買不起就放回去,別爲難小妹!” G女下馬威完了,扭頭給我擺了個剪刀手賣萌,說”別怕,有我呢,我天天都來買東西的,別以爲我們中國妹子好欺負!“
那天,她照舊拿了潤滑油,然後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文: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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