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眼按：作者從北京大學畢業後來新加坡任華文老師。幾年教書育人生涯，各種奇葩趣事，讓人覺得意料之外，卻還總在小朋友的情理之中，分享出來，供大家一樂。）
今天無聊間，往回翻朋友圈，發現第一條發送日期，竟然就是自己開始在新加坡教書的第一天。
饒有興趣地一條一條翻看著，那些充滿笑與感動、累並快樂著的日子，就又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于是打算陸陸續續整理在這裏，分享給大家。
第三年了，小穗老師請繼續加油吧！fighting!
2014年1月10日
給小瓜們教“沉默”這個詞。
一只超級活躍的瓜大喊道：“老師！我在電視上看到過這個詞！”
小穗老師好奇道：“是什麽電視？”
小瓜說：“從現在起你有權保持沉默，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成爲呈堂證供……”
2014年2月2日
請小瓜們寫開學周記。一只瓜是這樣寫的：
“上學的第一天，我以爲第一天上學老師不會上課，所以我什麽也沒帶，只帶了鉛筆盒。當我走進課室裏，我看見了兩個半月沒見的朋友們。他們都和去年不一樣了。有些變美了，有些變肥了……”
2014年2月7日
給小孩子們教一篇叫《改變一生的閃念》的課文。小穗老師問道：“請問大家，從這篇課文中你明白了什麽道理呢？”
有的瓜說：“明白了不可以偷東西。”有的說：“要寬容和幫助別人。”有的說：“自己小小的行爲可能會對別人造成很深的影響。”
小穗老師一時興之所至，給他們講了什麽叫“勿以善小而不爲，勿以惡小而爲之”，又分享了自己如何在中學時被一位非常關心學生的數學老師從不及格邊緣挽救回來的故事。
于是便有小瓜問：“老師，你想當老師是因爲之前被你的老師影響嗎？”
小穗老師笑眯眯地說道：“是呀，我覺得這是一個特別棒的能真正參與到別人生命中的職業。而且因爲老師有很多機會可以影響別人，所以一定要特別認真地對待這份工作才行呀。”
全班小瓜居然一起熱烈鼓掌起來。
2014年2月9日
昨天監考。
一只小屁瓜考到一半睡著了。
走過去搖醒他，拿起他的試卷想看一眼，然後……沾了一手口水……
2014年2月10日
第一次班級測驗考完了，小瓜們考得很不理想。一看就是過年玩嗨了根本沒複習。
打算明天把考卷發下去，于是今天上課時對他們說：“老師先給你們打個預防針啊……”
話還沒說完呢，下面就鬧翻了天，小屁孩們抱緊雙臂，一臉驚恐地望著小穗老師：“哈？老師！要打針啊？！有Injection啊？會很痛耶！”
小穗老師連忙安撫道：“不是不是，老師的意思是要你們先做好心理准備……”
下面繼續哀嚎道：“可是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備打針還是會痛的啊老師！！！”
一臉黑線的小穗老師：“……呐，在華文裏面呢，‘打預防針’是一種比喻……”
立刻有小瓜一臉懵懂地舉手問道：“老師，請問什麽是比喻？”
小穗老師：“metaphor!”
瓜們立刻集體恍然大悟狀：“哦~~~”
果然還是英文最粗暴直接了啊。
2014年2月18日
進教室的時候燈是關著的。
一個接一個地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熒光棒。
燈突然被打開了，小瓜們尖叫著沖了上來。
“小穗老師生日快樂！”他們大聲喊道。
白板上是畫了三只蠟燭的生日蛋糕，還有滿滿一面牆的祝福。
站在門口，雖然身爲老師卻竟然有點手足無措了起來。
2014年2月24日
在小孩子的心目中，畫龍點睛長這樣……
2014年2月28日
學校越野跑結束了，和同事一起去附近的餐廳吃飯。
一群穿著校服的小瓜說說笑笑地經過我的身邊，其中兩個看見了我，加快腳步和同伴們說了兩句話。
然後，他們一群人忽然全部折返回來，集體向我鞠躬行禮，大聲說：“小穗老師午安！”
“午、午安……”我塞著一口包子還沒來得及吞下去，只好向他們揮揮手致意。他們開開心心地推搡著跑走了。
剩下在餐廳裏頂著所有人目光繼續默默吃飯的自己，還在傻乎乎地微笑著。
2014年3月6日
玩腦筋急轉彎。問：“聖誕節，聖誕老公公放進襪子裏的第一個東西是什麽？”（答案是“手”。）
一只小瓜回答道：“是希望。”
2014年3月12日
下課的時候，正埋頭收拾東西，小孩子從身後拍拍我的肩膀：“老師你看！”
一轉頭，就看到了這樣一張臉……
2014年4月6日
人生就是這樣啊，有時再努力也難免犯錯……
2014年4月7日
教了很久的“垂頭喪氣”之後，請小瓜們把打散的詞語重新排列組合成一個完整的句子。
一只瓜排了半天，最後成品是：“他喪氣地走出了學校垂頭大門。”
此時的小穗老師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緣。
2014年4月17日
今天給小瓜們講生詞，底下一片刷刷刷做筆記聲。爲了及時講完課，小穗老師總是不斷地在問：“抄完了嗎？我可以翻下一頁了嗎？”
一只小瓜：“老師！不要沖動呀！”
全班哄堂大笑，小穗老師忍不住跟著一起笑，問道：“那你教教老師，要怎麽控制沖動？”
全班立刻七嘴八舌道：“老師你要多喝水。”“老師快做深呼吸！”“老師你要做瑜伽！”
小穗老師：“……所以你們的意思是你們一邊抄筆記老師一邊喝水深呼吸做瑜伽對嗎？”
小瓜們紛紛猛烈點頭，點得腦袋都快掉下來了似的。
2014年4月19日
今天在教一個生詞，叫“建造”。
講解的時候，順便提到“建築師”這個詞，小穗老師于是問道：“大家知道建築師是做什麽的嗎？”
小瓜們紛紛搶答：“就是設計和建造漂亮房子的人。”
小穗老師又問道：“有沒有人長大之後想當一名建築師呢？”
這時，一只胖乎乎的小瓜舉起了手。這是一個患有多動症的孩子，平時難以專心，也因爲體型總是被人欺負。卻極有禮貌，也很熱心積極。他來自一個並不富裕的家庭，曾在課堂上因爲買不起文具而落淚。
看見他舉起手來，小穗老師問道：“爲什麽你想當一名建築師呢？”
“因爲我們家的房子太小了，不管怎麽搬家，每次都只能住小小的房子。所以我想要將來建造一棟大大的房子，這樣全家人就能住進去了。”
這就是小孩子們最珍貴又純潔的愛啊。
2014年4月19日：
請小瓜們給朋友寫一封信。題目是這樣的：“你的好朋友小明在華文測驗中作弊，被你發現了，請寫信告訴他作弊的危害和後果，並勸他主動向老師認錯。”
一只瓜侃侃而談下筆如風，最後的祝詞卻是這樣寫的：
寫完評語的小穗老師默默想了很久，嗯，大概是去向老師道歉的這段心路曆程艱險又漫長，所以才需要祝對方一路順風吧……
2014年4月20日：
請小瓜們以《一次難忘的經曆》爲題，寫一篇記敘文。一只瓜是這樣寫的：
“那一年，我才八歲，有一顆牙齒已經非常松了。
有一天，放學回到家，媽媽就拿出了我最喜歡吃的蘋果。我抓起來咬了一大口，以爲自己的牙不會掉。
結果不幸的是，我的牙齒掉了！我痛到大嚷起來，把媽媽的耳朵都要喊爆了。我流了很多血，哭了好久。
原來，媽媽給我蘋果吃是因爲她知道我的牙齒要掉了，但是我一直不肯拔下來。
我的牙齒掉下來後，我很小心地把它清理幹淨，放進盒子裏，這是爲了記得我媽媽有多厲害和多聰明，也爲了讓自己記得這一次難忘的經曆。
老師，你的第一顆牙又是怎麽掉下來的呢？也是用蘋果拔下來的嗎？”
小穗老師一邊打著分，一邊默默地想道：“我才不會告訴你我的牙齒是被媽媽用老虎鉗揪下來的呢……”
2014年4月21日：
剛得知下個星期要一口氣改300多篇作文。
嚇得我趕緊先去做了個按摩……
2014年4月25日：
早晨剛來學校，去辦公室的路上，小A突然跳過來摟住我：“小穗老師，這次測驗我和小C誰分數比較高呀？”
小穗老師：“這次小C考得比你好喲，她第一，你第二。”
沒想到瓜卻突然興奮得用力拍起手來：“太棒了！超開心！”
一頭霧水的小穗老師：“爲什麽？”
于是聽到了這樣一個可愛的小故事：
原來，班上有一只得了抑郁症的瓜。
他喜歡成績好又乖巧的小C很久了，雖然他也曾鼓起勇氣稍稍透露了一點自己的心意，對方卻遲遲沒有回複他。
終于閨蜜小A看不下去了，于是和小C打賭道：“如果這一次華文測驗你比我高，你就要去和他表白哦。”小C笑了笑，答應下來。
消息傳了出去，除了那個小男生之外，全班其他同學都知道了這件事情。
發試卷的那天，我站在講台上，所有人屏息凝神地看著我。宣布第一名是小C的時候，全班爆發出了熱烈的掌聲與尖叫。小C害羞地低下了頭，閨蜜興奮得臉都紅了。只有毫不知情的小男生，坐在角落裏默默地爲自己喜歡的女孩鼓掌。
一個矜持的孩子爲了能抓住機會說出自己的心意，而努力地學習；一個仗義的姐們兒爲了成全閨蜜而故意少考了幾分；一個不快樂的孩子不知道幸福即將降臨。
我靜靜地看著他們，帶著洞曉一切的微笑，什麽也不說。
2014年4月26日：
很認真地請教大家一個問題。
最近請小瓜們完成句子，題目是這樣的：
“大家不要喪氣，_____________”
一只瓜這樣填道：“大家不要喪氣，很快就要放假了。”
請問我可以給他比滿分還要高的分數嗎？
2014年5月9日：
小穗老師又在改作文了。題目是《一場運動會》。
一只小瓜寫道：“我從小就很喜歡跑來跑去，像電一樣快。現在終于可以跑給大家看，讓他們知道我是個天才。終于比賽開始了，我開始跑的時候，小明還有其他同學都在我旁邊。
原來，不只是我，大家都跑得和我一樣快……”
默默地幫他改著錯別字的小穗老師，覺得自己仿佛見證了一個孩子幻想破滅的全過程……
2014年5月11日：
關于遲到，小瓜是這樣寫的：
“到了學校之後，我已經遲到了整整20分鍾。我的主任老師，王老師，一聽到我又遲到的消息，立刻奔到學校的總辦公室去。王老師肝膽欲碎，臉上充滿了殺氣，似乎想把我一口吞下去似的。”
一邊看一邊笑的小穗老師好想告訴他：要是每看到一個遲到的瓜都肝膽欲碎一下，王老師大概已經與世長辭了吧……
2014年5月12日：
小穗老師又在布置作文功課了。特別強調說：“大家字數不可以寫太少哦，一定要超過300個字！”
原本心想著“瓜們應該知道大概大概寫一頁半紙就差不多了吧？”
結果收到了這樣的作業：
2014年5月13日：
改作文的時候，對著中間這句話糾結很久的小穗老師，終于小心翼翼地提出了這個疑問：
2014年5月14日：
有的時候，小孩子能教會我們大人很多事情。
就比如一只小瓜寫了一個和姐姐一起去公園玩，嫌棄姐姐太唠叨自己偷偷溜走，迷路後被姐姐找回的故事。
結尾他是這樣寫的：“那晚我們沒跟父母說下午的事。你愛的人在的時候讓你覺得煩，但不在的時候，你才會懂得他們的愛。”
2014年5月15日：
一只瓜在作文《我的一位好鄰居》裏寫道：“我的鄰居阿美阿姨，是一個上得了天堂，下得了廚房的人。”
小穗老師也好想跟這種會做飯的天使當鄰居啊。
2014年8月4日：
小穗老師請小瓜們寫比喻句。
一只瓜寫道：“這個孩子的臉像紅包一樣，紅撲撲的，特別可愛。”
可是新年明明已經過去很久了啊。
咦不過這好像也不是重點。
2014年9月3日：
曾經，有小瓜在作文裏寫道：“中秋節到了，我們全家人一起吃粽子和劃龍舟。”小穗老師做作文改正時念了出來，大家一起笑了很久。
今天是端午節，小瓜們團團圍住小穗老師，遞過來一個盒子：“小穗老師端午節該吃月餅了！”
這群瓜真是……！
2014年10月1日：
請小瓜們爲沉迷手機遊戲的朋友寫一封勸告信。
一位小瓜寫道：“俊傑：聽說你因爲沉迷手機遊戲而無法自拔，我建議你把手機交給爸媽保管，我相信這樣你就一定可以自拔了。”
心好累啊，讓我先去補補血。
下期見！
2015年1月6日
新學期第一天又開始啦！
清晨全校在禮堂集合，小穗老師走進禮堂的時候，忽然聽見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喊聲：
“小穗老師！小穗老師！”
剛轉身就看見兩個月沒見的小瓜們一起撲過來，瞬間就被他們的笑臉給淹沒了。
他們有些長高了，有些還是那樣小不丁點好可愛。被圍在中間的時候，感覺自己好像一只帶著一群小雞的老母雞。
付出愛然後得到愛，這就是爲什麽每天都很快樂的原因吧？
2015年1月7日
看著手上一百多個新學生的名單發呆。
又到了一年一度臉盲症重度患者小穗老師最痛苦的時光……
2015年1月12日
去年教過的小瓜，今天忽然跑來辦公室找我了。
“小穗老師，我想要租一個儲物櫃，可是錢沒有帶夠。媽媽叫我先來找你借錢。”
沒過一會兒，另外一只小瓜也來了：“小穗老師，我要租一個儲物櫃，可是我忘記叫爸爸媽媽簽知情書了。他們請你幫忙先簽。”
爸爸媽媽們，你們的小瓜已經換級任老師了呀，請放過小穗老師好嗎？
2015年1月14日
今天給高級華文的小瓜們教“心急如焚”這個詞。
小穗老師：“大家還知道用‘火’來形容著急心情的詞語有哪一些嗎？”
有小瓜說：“火燒眉毛！”
小穗老師開心道：“對，火燒眉毛，十萬火急，你們還知道燒完眉毛可以燒哪裏嗎？”
有小瓜弱弱道：“屁股……”
小穗老師超大聲地表揚道：“非常好！也可以說‘火燒屁股’哦。不過比較正式的文章裏呢，你們燒眉毛就好了，還是不要燒屁股了。”
全班小瓜一起咯吱咯吱地笑了起來。
2015年1月15日
今天上課請全班小瓜一起朗讀課文。一個個聲如蝼蟻，小穗老師一個人的聲音就可以蓋過全班人了。
一遍終了，我笑道：“哇……我們班的同學都好溫柔哦。”
坐在最後一排的高個子男生立刻響亮地回答道：“因爲我們有一位很溫柔的小穗老師呀！”
然後全班小瓜就一起沖著我笑了。
好幸福的一天。
2015年1月27日
自從做了這份工作之後，接到過：
晚上10點發來的工作郵件。
淩晨1點半發來的工作郵件。
淩晨5點發來的工作郵件。
我究竟是跟怎樣的一群人在當同事啊……
2015年3月30日
今天發聽寫測驗。
看著一份份慘不忍睹的答卷，小穗老師忍不住歎氣道：“哎呀，改你們的作業簡直要心髒病發作了啊。”
小瓜們立刻紛紛說道：“老師你不可以死！我們還要你做我們的老師呢！”
小穗老師：“我現在就要寫遺囑，要是哪天心髒病發作死掉了，就請來找你們要賠償金。”
小瓜們立刻拍胸脯道：“老師我們不要你死，我們一定會開始認真學華文的！”
好，于是愉快地開始上課了。今天要教的課文是《瀑布的葬禮》。聯系了李光耀總理的葬禮進行情景討論時，小穗老師有感而發道：“其實每個人都活這幾十年，最後要用什麽來證明自己這一生呢？也許不是看賺了多少錢，獲得多大的名聲，爬到多高的位置，而是看你死了之後，有多少人真心爲你而哭……”
小瓜此起彼伏回應道：“老師！你死了我們會哭的！”
我還沒來得及感動，就聽見有瓜響亮地補充道：“因爲如果你死了，會有人來找我們要賠償金的……”
2015年4月1日
今天小穗老師發飙了，在班上訓斥一只拖欠作業的瓜。
窗外雷雨交加，全班大氣不敢出，小穗老師訓完最後一句話：“你自己說這個問題怎麽解決？！！”
話音未落，窗外劈過一道閃電，震耳欲聾的雷聲如驚天霹雳般炸響。所有人爲之一震。
全班靜如死灰，兩秒鍾後，繃著臉的小穗老師忍不住先撲哧笑了出來，全班也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哄堂大笑。連原本正在愁眉苦臉被訓斥的小瓜，也忍不住樂了。
一只瓜說：“老師，the timing is just right。上帝在給你加特效呢。”
罵人也是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的。
2015年4月6日
小瓜今天上課時問道：“小穗老師，你怎麽看起來臉色很蒼白的樣子？生病了嗎？”
小穗老師慢悠悠地回答道：“是啊胃痛兩天了……好課本收起來我們來聽寫單詞吧！”
瓜們立刻哀嚎一片：“老師請不要這樣對我們！”
這時一只瓜“關心”道：“老師，你生病了爲什麽還來上課呀？”
小穗老師微笑道：“因爲舍不得你們啊。”
瓜們立刻響亮地回應：“可是我們舍得你啊！”
2015年5月15日
爲了表示“坐立不安”的心情，小瓜在作文裏寫道：
“我像吃了二十五只老鼠，百爪撓心。”
忙著改卷的小穗老師真的有花5秒鍾去想爲什麽是25只老鼠……
2015年6月6日
帶六只小瓜去參加露營大賽。夜間做睡前檢查的時候，小穗老師把腦袋探進帳篷裏問道：“報紙和紙板都鋪好了嗎？”
小瓜們看著皺巴巴的報紙，嫌棄道：“感覺好像倉鼠的窩哦。”
小穗老師：“我有養一只倉鼠當寵物哦！”
小瓜：“那現在你就多了六只倉鼠啦。”
檢查完畢，小穗老師微笑道：“倉鼠們晚安！”
六只倉鼠很乖地回答：“小穗老師晚安！”
2015年7月1日
又到了一年一度教比喻句的日子。
課本上剛好有一句比喻句是：“老師像辛勤的園丁。”
小穗老師于是笑道：“你們就都是我的花啊草啊瓜啊……”
小瓜們問：“老師，那你要給我們澆水施肥嗎？”
小穗老師：“要啊，我還要給你們除害蟲呢。”
下課行禮的時候，小穗老師說：“小瓜們再見！”
瓜們齊聲說：“小穗園丁再見！”
啊，愉快的一天又結束了。
2015年8月6日
新加坡的騎樓下面那條蔭蔽的走廊，有個名字叫“五腳基”（five-foot way）。
在教課文《五腳基》的時候，一只小瓜舉手問道：“老師，這是指‘五只腳的雞’嗎？”
小穗老師哈哈大笑：“是啊五只腳的雞。”
瓜繼續問：“那我們吃了會變成七只腳嗎？”
小穗老師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爲什麽是七只腳？”
小瓜伸出手指頭：“因爲我們本來有兩只腳，吃了五腳雞，加起來剛好七只腳啊。”
也不知道誰更傻……
2015年8月27日
放學後，陪著一只程度很弱的小瓜，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教她寫作文。
從一起審題、列提綱，到陪著她寫句子，花了一下午三個半小時的時間，終于寫出來一篇像樣的文章。
當著她的面批改了，40分拿了28分。一邊幫她揉捏著寫得酸痛的手，一邊笑眯眯地問：“以前作文有拿過這麽高分嗎？”
小瓜說：“我要拿回家給媽媽看！”
小穗老師：“是要給媽媽看你寫了什麽嗎？”
小瓜說：“不是，是要給她看分數。她是泰國人，看不懂我在寫什麽的。我以前都只有13分左右，要給她看我這次拿了28分。”
小穗老師：“是不是覺得寫作文也沒那麽難了呀？”
小瓜：“還是有點難。”想了一下又說：“不過也沒有想象中那麽難。”
使命達成的感覺好棒！
2015年9月25日
有的時候，改作文是一件很感動的事。
就比如今天改到一篇寫媽媽的作文。小瓜是這樣寫的：
“這些年來，她在我的成長過程中給了我不少溫暖。如果有一天她覺得冷了，我也會讓她暖起來的。”
2015年10月9日
瘋狂改作文的時候，看到一個打算寫“我轉頭一看”的小瓜是這樣寫的：
“我斬頭一看……”
2015年11月3日
不知不覺，又是一年的最後一課了。
請小瓜們寫下對華文課的看法。回到辦公室慢慢地看著，滿是溫暖和感動。
小瓜A說：“我最想對小穗老師說：‘老師你不用擔心我，我一定會好好努力讀書。’”
小瓜B說：“謝謝小穗老師，謝謝你沒有放棄過我們。你讓我比較喜歡華文課了。”
小瓜C說：“謝謝小穗老師一年的教導，沒有你我們的華文會很差的。辛苦你了，小穗老師！”
小瓜D說：“老師辛苦了！你總是鼓勵我讀書，還聽我抱怨講心事，你是我目前遇到的最好的老師！”
想起那些熬過的夜，拼命改作文到頸椎發炎，生病了還要來上課的日子。
忽然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呢。
2015年11月17日
今年的最後一件事情是帶二十多只小瓜去柬埔寨做義工。而在那期間恰好發生了舉世震驚的巴黎恐襲事件。
于是在最後一次總結分享會上，小穗老師對瓜們說：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11月13日，ISIS襲擊了巴黎，造成上百人傷亡。而今天下午我們所拜訪的高棉集中營，也是當年人殺人的曆史。
當我回想起今天早晨，看到你們和那些小孩子快樂地互相追逐嬉戲、分享冰淇淋時，我覺得那一刻是如此美麗，因爲和平與安甯是這樣珍貴，而它們從來不是易得的。
你們也許沒有意識到，在這所小學裏就讀的孩子，已經是柬埔寨非常幸運的孩子。因爲他們還有學上，有很多人幫助他們。然而，當我兩年前來到柬埔寨時，在暹粒的吳哥窟外，看見許多不滿十歲的小孩子，因爲家境太窮而不得不沿街兜售小手藝品，以此謀生。
所以你們是否想過，當你在這短暫的四天中和這裏的孩子度過了美好時光，當你覺得他們都好可愛的時候，你是否真正了解他們的背景以及所面臨的困境？他們需要的僅僅是你們送的文具嗎？他們真正需要的是什麽呢？
在這個世界上，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醜陋的事情：戰爭、饑餓、貧窮、不公……你又能爲這一切做些什麽？
在我小的時候，我曾經立志要改變這個世界。但當我長大了我發現自己無法改變世界，所以我想要成爲一名老師。因爲這樣我至少能改變身邊的一兩個孩子。教育，就是這樣一件重要的事情，因爲你們每個人都擁有無限的可能。
未來你們當中也許有人會成爲總理，醫生，律師，商人，也許會很厲害，也許像我一樣，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平凡人。但無論力量大小，我們都能爲這個世界做一點事情，哪怕只有一點點。
所以，今天就是一個開始。在未來的一生中，你要不斷問自己：‘我是誰？我能做些什麽？我如何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美好呢？’”
現在，當我敲下小瓜系列的最後一個章節，就讓我用這樣的問題，作爲這個系列的結尾吧：
我是誰？我能做些什麽？我如何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美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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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作者授權新加坡眼發布。微信公衆號：時光裏的拾穗者（the_memory_catc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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