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新加坡已故建國總理李光耀在劍橋讀書時相識,並成爲一生的摯友;
他是李顯龍總理口中“新加坡最優秀的兒子”;
他是新加坡法律改革主導人,讓國家司法制度從沉睡中蘇醒;
他曾在新加坡司法部門的最高職位,任職15年之久;
他曾出任華僑銀行總裁,幫忙成立了新加坡政府投資公司;
他出生于馬來西亞,卻稱新加坡給了他一個家。
他,就是新加坡前任大法官楊邦孝。
2020年1月9日,楊邦孝告別了他的司法人生,與世長辭,享年93歲,新加坡舉國哀悼。
楊邦孝與李光耀:劍橋同窗,一生摯友
1926年4月11日,楊邦孝出生于馬來亞吉隆坡。他的祖父楊宜齋,是馬來西亞著名僑領。父親楊旭齡是著名律師,在馬來西亞創立了大名鼎鼎的旭齡及穆律師事務所(Shook Lin & Bok)。
1947年前後,楊邦孝在英國劍橋大學修讀法律,先後獲得法律學文學學士、法學士、法學碩士。在那裏,他結識了李光耀。兩人三年同窗,意氣相投,沒想到就成爲了一生的摯友。
李光耀曾在自傳中寫到:“他的功課怎麽樣,我很清楚。1946年第一個學期的課我沒上,于是向他借了聽講的筆記。那些筆記完整且井井有條,爲我提供了清楚的課程概要。六個月後,我在第一年的法律考試中名列前茅,邦孝也一樣。”
除了借筆記,楊邦孝在《近看李光耀》一書中還記載了一次“雪中送炭”的求學往事。那是一個寒冬,楊邦孝生病在家中獨自靜養。醒來後感到十分暖和,發現屋內的壁爐裏烤著火。問了房東才知道,李光耀特地走了近一公裏爲朋友送來一桶煤炭。
李顯龍總理在唁函中提到楊邦孝與父親的感情:“楊邦孝和李光耀一生都是親密的朋友。兩人的友誼建立在互愛互敬基礎上,是在一起對抗殖民主義的曆練中鍛造出來的,然後通過他倆共同致力于建設這個國家進一步得到鞏固。”
商界精英放棄百萬年薪當法官
畢業後歸國,楊邦孝開始全力投身法律事業與政壇。1952年便成爲馬來亞執業律師,1969年舉家前往新加坡後開始在金融界大展拳腳。先後擔任新加坡萬商證券銀行主席、華僑銀行總裁與主席。1981年,楊邦孝被華僑銀行借調到負責管理和投資新加坡儲備金的政府投資公司(GIC)。
楊邦孝在新加坡金融業叱咤風雲,在新加坡最大銀行的最高職位上征戰商海。直到1989年,李光耀邀請他共進午餐。
1988年,李光耀決定在兩年後卸任總理職務。但他擔心接班人吳作棟對司法領域不熟悉,要他決定合適的大法官人選恐怕會有困難。于是他便想到了老同學楊邦孝。
早在1976年,李光耀就曾向楊邦孝發出邀請,卻被婉拒。這一次,李光耀再次出面遊說,稱他在華僑銀行最多只能讓股東和員工受益,若是出任大法官,則能造福整個新加坡。只不過要先在最高法院擔任一年法官,重返司法界後才可擔負大法官一職。
若是答應,楊邦孝就要放棄銀行200多萬新幣的年薪,生活也會發生巨大變化。面對舊日同窗的再次邀請,楊邦孝考慮再三。爲了回饋這個給了他一個家的國家,楊邦孝最終決定重返司法界。
楊邦孝退休時,李光耀回憶起這段往事,稱請楊邦孝出任大法官是他一生中最好的決定之一。
建設新加坡的巨人:大刀闊斧改革司法
1990年9月28日,楊邦孝接任第一任大法官黃宗仁,開始擔任起司法界的總指揮。任職後,楊邦孝前後四次受委,直到2006年4月10日任滿退休。
楊邦孝在任期間堅持不懈地推動新加坡司法改革,讓一度毫無生氣的法律制度從沉睡中蘇醒。上任僅2年,他就解決了高等法院之前積壓的2000宗案件,並積極引入案件管理制度,通過審前會議、控制聆訊時間、推行電腦化等方法,不斷提高審判效率。
楊邦孝曾指出,在當前的環境裏,法庭的地位和表現都必須面對大衆輿論的評價。大衆輿論雖然不能對法庭在執行其司法職能時産生任何影響,但是作爲一個國家機關,法庭卻有責任爲公衆提供一個有效率的法律體系。
爲了精益求精,楊邦孝提出嚴格限制由法院審理的案件種類,做到繁簡分流;同時限制律師在法庭陳述案情和引經據典的時間,從小的細節處切實提高司法效率。
1993年,楊邦孝宣布廢除新加坡法官沿用多年的英式長假發,法官和司法委員也不再穿戴繁重的紅色禮袍,而由白襯衫、領帶和簡便的長袍代替。
爲了鼓勵法官准時開庭,楊邦孝有時會化身稽查員,早上8時30分在國家法院外親自迎接遲到者。法院工作人員的守時問題就這樣奇迹般的得到改善。
此外,爲了招募和指導年輕有爲的律師學徒,楊邦孝會定期走訪大學校園,在法學院裏尋覓最有能力的學生,並鼓勵他們申請成爲法官的法律助理。
楊邦孝在任職的十年內,多次大刀闊斧修改條規和慣例,對國家法院作出近1000項提議,將新加坡法庭提升到世界級。時至今日,新加坡依舊在世界法治指數中排名亞洲第1,世界第13。爲了肯定他的傑出表現,政府于1989年和1999年,分別授予楊邦孝“卓越功績服務勳章”和象征最高榮譽的“淡馬錫一級勳章”。
新加坡內政部長兼律政部長尚穆根這樣評價楊邦孝:“他的努力爲新加坡做出了巨大貢獻,如今新加坡被視爲一個值得信賴的國際法律中心,擁有強大的司法體系。我們的司法體制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樣子,歸功于他的獨特眼光與遠見。”
新加坡李顯龍總理說:“楊邦孝是新加坡最好的兒子之一。”
新加坡哈莉瑪總統說:“楊邦孝先生是響應國家號召挺身服務者中閃亮的例子。”
楊邦孝93年的人生演出雖落下帷幕,但他曾用一己之力改變的新加坡,卻仍在曆史的洪流中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