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每年都有近10萬人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家人和朋友都找不到。
這樣的現象在日本,被稱作人間蒸發。
Miho是一位居住在日本的中年女性,也是一家搬家公司的老板。
雖然在同行裏,Miho的生意已經做得非常成功、規模很大,但她從來不接受正面采訪、也不輕易對外透露自己的個人信息,原因非常特別:
她做的生意,是幫人“夜裏搬家、迅速小時”的生意。之所以想到做這行,也和她的個人經曆有關。
因爲這次離開非常隱秘,丈夫之後短期內也不知道她去哪了,Miho爲自己贏得了時間,尋求法律救援、離婚、重新找到經濟來源…
離“家”出走後的日子並不輕松,她切實地感受到了各種困難後,才明白爲什麽那麽多女性在遭受家暴後、無法離開。
好在,挺過這些困難後,Miho獲得了一份新的、安全的生活。
同時,也找到了自己的職業目標:開一家夜間搬家公司,主要就做家暴受害者的生意。
因爲經曆過,Miho理解這種服務對這些家暴受害者來說有多麽重要:
在日本,三個家庭主婦中就有一人,曾經經曆過或正在經曆來自丈夫身體或精神上的虐待。
但根據統計,報案的概率不足3%。大多數主婦都會忍氣吞聲,原因很簡單:
在沒有實質性的嚴重傷害前,警方無法時時刻刻保護她們;
法律求救流程耗時很長,無論是離婚還是起訴家暴都可能需要半年、一年、兩年才能結案;
在這樣的情況下,輕易報警或起訴換來的不是警方和家人的保護,而是來自施暴者的報複。
如果能有一個相對安全的、不會被施暴者找到的地方供她們居住,她們或許就能逃離家庭之後,再應對漫長的法律程序。
只有這樣,她們才能更有勇氣、底氣離開那個施暴者。
比如,這次錄制中,在確保了客戶身份隱私能夠被保護的情況下,Miho帶著攝制組參加了一次搬家行動:
她親自出馬,領著搬家的貨車、司機、搬家人員和記者,從東京出發,驅車兩百公裏,來到一個城鎮。
這裏就是她這次要服務的客戶所住的地方,我們暫且稱這個客戶爲A。
在幫助A的行動中,說是夜裏搬家,其實也要等到白天A的丈夫離開後才能開工。
屆時會不會被鄰居看到,拖太久了會不會被A的丈夫知道,A的丈夫會不會突然回來?
這些都是可能發生的的問題,Miho也很擔心。
爲了防止時間不夠,Miho還囑咐A,盡量把最重要的東西放在同一個包裏,實在來不及了可以只帶一個包就離開。
另外,她還提前了一晚達到了A住所不遠的停車場,等待著A的丈夫第二天早上上班離開,不浪費任何一分鍾,盡快幫A搬家。
“搬家”能搬走多少東西不是最重要的,讓A安全離開、去一個她丈夫不知道的地方,才是這次服務的主要目的。
Miho和員工們迅速進入A的家中,在A的指導下開始打包、裝箱。
A也在快速地打包,收拾女兒的衣服、玩具等等:
這些東西看似不重要,但真的搬到一個新地方、經濟緊張的情況下,能多帶走一些生活用品、衣物,就能多一份安穩。
這種安靜的氛圍,也讓一旁記錄的媒體感到: 這不是一次普通的搬家,這是一次意義非凡的逃離!
在這樣高效率的合作中,2小時內,A把自己想帶走能帶走的東西,都送上了貨車。家裏她和女兒曾經的房間,已經被搬空了。
在車上,A有點驚魂未定,Miho理解地一直握著她的手。
過了一會兒她才緩緩說出自己的經曆,展示了自己手臂、腰上還沒有消失的淤青。
根據Miho的介紹,A之後會和女兒、母親到一個新的城市居住。
住所是Miho找到的,之後的家暴救援申請也都安排好了,同事們還和當地警局進行了備案,會重點關注A的新家。
另外,Miho還按照以往的慣例,給A聯系了一名律師:之後起訴家暴、尋求經濟補償、離婚、爭奪撫養權,都需要法律的幫助。
這個漫長的抗爭過程裏,有Miho這樣有經驗的人的支持,對A來說意義重大。
A的逃離算是成功了,但其他人呢?
Miho表示,自己聽說類似的搬家小公司,在日本已經有超過十萬家了。
越是做的久,她就越理解從前一些不明白的現象:
家暴,並不是女性有勇氣、有經濟能力能夠獨立生活,就能逃離的。
比如很多女性客戶能夠付幾萬塊的錢,只爲求一個安全的離開。
這就是以爲在反抗家暴和實際得救之間,有一段旁觀者常常忽略的過渡期:
找住處、找工作、找法律援助…這段時間,她們和她們的孩子,往往處于最危險的階段。
而這種夜間搬家公司,恰好就是幫助她們減少一點過渡階段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