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的商業中心區。(海峽時報)
作者 侯佩瑜
蟻粉近期是不是頻頻看到以下這類新聞?
香港因冠病管控措施等因素讓商業環境不穩定,促使一些跨國企業及外派人員遠走高飛,有意轉移到新加坡。
新加坡真的是這些跨國企業和外籍白領員工的天堂嗎?那麽簡單容易就能說轉移就轉移?
至少,不是所有外國銀行業者和外籍銀行家都這樣認爲。
根據《彭博社》向行內業者了解到,新加坡在疫情期間進一步收緊了外籍人士的工作准證申請要求,加上招聘限制和其他官方設定的障礙,近幾個月從香港湧入新加坡的銀行家人數,更像是涓涓細流而不是洪流。
盡管大多數公司都不願公開談論所面對的挑戰細節,但不乏相似的例子。
一家跨國公司的高管說,他確實感受到必須聘請更多新加坡人才的壓力。資産管理公司Atlantic Partners Asia Capital)原打算將總部從香港遷至新加坡,如今也在重新考慮這個想法。
在本地生活20年,目前在經營家族生意的沖基金經理Stephen Diggle指出,如今,要讓外籍員工獲得工作准證,難度比以往高很多,新加坡當局推動“雇傭本地人”的做法,有非常認真在執行。
新加坡的這些限制,已迫使一些外國企業將目光投向更遠的地點:有些選擇返回倫敦或雪梨,另一些則被迪拜的低稅率吸引過去。
新加坡商業中心區的上班族。(海峽時報)
錯失時機?
一直與香港有著瑜亮情結的新加坡,在跨國公司和外籍人才出走香港時,本該也是坐收漁翁之利之時。
畢竟新加坡和香港一樣,爲許多外籍白領提供的“甜頭”有熱帶氣候、好學校、低稅收以及與亞洲其他地區的便捷聯系。
然而,就在香港金融專業人士加速外流之際,新加坡卻收緊了外國人才的限制,來回應本地人對外國人搶飯碗的擔憂。
新加坡今年2月對高技能外國人的簽證申請要求作出一系列重大調整。除了提高了最低工資門檻,也引入了類似于英國和加拿大的計分制度。
(黎曉昕制圖)
新計分制將從明年9月1日起實施。接下來申請或更新准證者須在互補專才評估框架(Complementarity Assessment Framework,簡稱COMPASS)的四個條件中,取得至少40分。 這四個條件是:
月薪是否夠高
學曆是否夠高
企業雇員是否來自多元化的國家和地區
是否聘用足夠的本地員工
提高外籍員工的最低工資門檻
新加坡人力部今年2月宣布,金融服務業的就業准證持有人最低月薪,9月起調高5000元至5500元,資訊通信科技業(ICT)等其他一般行業,月薪門檻則從4500元提高至5000元。
這是新加坡在兩年內第二次提高外籍員工的最低工資門檻,以鼓勵企業和機構雇用更多本地人、培養以新加坡人爲核心的高技能人才。
人力部向來會把歧視本地人、外籍員工占勞動力隊伍超過一半的企業列入觀察名單,密切留意它們的准證申請。根據2020年的數據,自2016年以來,就有1200家企業被盯上,錄取員工的手法被嚴查嚴辦。
此外,新加坡也加大了富有的外國人創建家族辦公室的難度,設定了最低資産管理規模的規定等其他條件,才能讓基金收入免繳公司稅。
(聯合早報)
去年5月起,就業准證持有者的家屬如果要在本地工作,他們本身必須申請並獲得就業准證,他們的雇主必須爲他們申請就業准證、S准證或工作准證,並需符合薪金、外籍員工比率頂限,以及稅務等方面的條件,從而讓就業准證持有者的配偶沒那麽容易找兼職工作了。
倫敦政治經濟學院的教授Tom Kirchmaier認爲:
“如果一個國家想成爲全球中心,就意味著需要吸引最優秀的人才,因此簽證不應成爲絆腳石。”
上文提到的Atlantic Partners管理著約20億美元資産。該公司董事總經理Arv Sreedhar表示,不斷變化的環境正促使該公司重新考慮將總部從香港遷往新加坡的決定。他個人也在權衡,幫公司拓展歐洲業務後,是否應該返回新加坡。他說:
“那些職業生涯較有成就且有家庭的人都在想:我在這裏做什麽?爲什麽要待在一個不友好不歡迎我的地方?其實大可以是反過來的情況,因爲新加坡本可以吸引所有離港的外籍人才。”
知情人士表示,一些國際銀行和專業服務公司對招聘本地初級員工所面對的壓力表示失望,因爲很難在本地找到合適而且熟識相關技能的員工。新加坡目前也面臨著勞動力短缺問題,進一步加劇了這一局面。新加坡的整體失業率已降至僅2.4%,不到香港的一半。
該來的人才還是會來的?
香港的商業中心區。(法新社)
然而,我國人力部在回答彭博新聞的詢問時表示,如果某些公司或工作准證持有人在過去一年中發現更難填補職位空缺或到本地工作,那是因爲冠病所導致的邊境限制。
“這與新加坡作爲開放的國際大都市、歡迎全球人才的基本立場沒有任何關系。”
人力部指出,非居民就業人數在2021年第四季度出現了兩年來的首次增長,他們預計今年將進一步恢複。
可以肯定的是,金融公司已經開始將員工轉移到新加坡,盡管目前人數還很少。據了解,花旗集團已將六名股票銀行家從香港調往新加坡和其他市場。富國銀行(Wells Fargo & Co )已經削減了香港的員工,正在新加坡建立業務。
瑞士信貸集團(Credit Suisse Group)首席執行長Thomas Gottstein最近在與投資者的視訊會議上說,該銀行計劃在新加坡增加投資,並已從香港調派一些團隊過來。
Arv Sreedhar補充說:
“資金目前還是在流向新加坡,因爲香港的形勢相當嚴峻,因此新加坡坐收漁翁之利。我認爲這不是新加坡的功勞,而是拜香港所賜。”
當然,還有其他迹象,如本地國際學校來自外籍人士的詢問有所增加,都在在顯示新加坡在這場“搶人才遊戲”中略勝一籌。
2019年至2021年期間,新加坡銀行存款平均增長7.3%,增速是之前3年的兩倍。部分原因就是外資流入。彭博經濟數據也顯示,同期香港的存款增速減半至4.3%左右。
Stephen Diggle預測,國家安全法生效,加上冠病防疫措施限制影響了中國境內的旅行和生活條件,香港將國際金融中心的地位拱手讓給新加坡,只是遲早的事。
他說: “這裏(新加坡)擁有天時地利人和,稅率低、基礎設施健全,也有法治。新加坡無須刻意去爭取,只需比香港撐得更長久,就能坐享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