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油耗子”到“油王”,福建漁民出身的林恩強一生都在石油市場押注,而且押得很大。但向來對生意守口如瓶的他,這次卻丟出財務炸彈。到底發生了什麽?
“當潮水退去,你就知道誰在裸泳。”
或許誰也沒想到,裸泳的居然是在亞洲油氣市場呼風喚雨、稱霸一方長達幾十年的新加坡“油王”林恩強。
直到2019年,各大搜索引擎上隨便一搜,都能跳出來鋪天蓋地的有關林恩強傳奇人生的清一色正面報道。最讓人津津樂道的是他的外號:OK林。坊間傳言,只有他點頭同意,你才能在新加坡買到油。更有文章將他捧爲福建民營油幫“教父“。
他的名字常年穩坐各大富豪榜,去年還以15億美元的身家高居《福布斯》新加坡富豪榜第18位。
林恩強極少接受采訪,他一手創辦的興隆貿易(Hin Leong Trading)也不上市,財務狀況外人無從知曉,興隆也因此被稱爲亞洲最神秘的貿易商。江湖上流傳的只有OK林小說一般從一人一車的“油耗子“搖身變爲亞洲燃油大亨的發家故事。
然而,今年春季油價以令人震驚的速度狂瀉而下之後,關于林恩強和他的興隆貿易的財務困境突然浮出水面,並在極短時間內以摧枯拉朽之勢被媒體曝出連環醜聞,似乎是深陷惡性循環而無法自拔:
油價暴跌導致興隆存貨嚴重貶值,各家銀行要求對質押品追加高額保證金;公司急于繳納保證金以開立信用證,導致現金枯竭,于是偷偷抛售用于質押的存貨;庫存大量消失導致提單無法提貨,客戶集體追討貨物;銀行聞風而動,清查質押物、停開信用證……
此外,興隆還被曝蓄意隱瞞高達8億美元的期貨虧損。目前,兩大家族企業均已申請破産保護。林恩強退出管理職位,由第三方企業接手運營;50歲的兒子將所有違規責任推卸給現年77歲的“油王”父親……
起朱樓
江湖上流傳了很多年的“油王”人生傳奇從未被任何人證實。在這些故事裏,林恩強也是一位從灰色交易中發家、自亂世中崛起的典型草莽富豪。他的人生軌迹與新加坡力爭獨立建國、實現經濟騰飛的道路緊密聯系在一起。
如同很多中國頂級富豪一樣,林恩強文化程度不高。1943年,他出生福建莆田市秀嶼區埭頭鎮石城村,12歲那年隨其母遷居新加坡,投奔在那裏做小買賣的父親。讀完中學二年級他就辍學了,先是當學徒修理機器,後來跟著父親跑船賣魚。
雖然賣魚與賣原油不搭界,但漁船卻需要燒燃料油。林恩強負責船上機器的維修工作,經常接觸船用潤滑油、柴油等油品。
在1965年實現獨立之前,上世紀50、60年代的新加坡長時間處于政治動蕩、經濟一團糟且嚴重種族暴亂頻發的混亂狀態。雖然自然資源匮乏,但新加坡憑借馬六甲海峽的地理優勢,轉口貿易相對不錯,很多大大小小的油輪從這裏經過。
在那個年代,華人處處受排擠,甚至有保命之憂。有些人就趁著夜黑風高,駕著漁船在海上盜油,再上岸找買家賣油,因此被稱爲“油耗子”。
林恩強在隨父出海打漁的過程中親眼目睹了“油耗子”盜油的過程,很快,他也加入了“油耗子”大軍。夜晚,他帶著簡陋的油桶出海,黎明之前再將盛滿原油的煤油桶帶到附近的地下煉廠換錢。
傳說中的林恩強比其他“油耗子”膽子更大,更吃苦耐勞。別人一夜跑一趟,他敢跑兩趟。
除了無敵勤奮之外,江湖還傳言,林恩強的生存技巧超越同齡人。他有膽量,重義氣,懂進退,所以很快在地下石油圈中打出了名氣。
兩年以後,20歲的林恩強實現了第一個人生飛躍,從“油耗子”變成了 “油販子”,洗白了自己。他成立了興隆貿易,一個人開著油車往返于各大電廠、建築工地、伐木場、種植園、礦場等地給客戶送油,開始了“一人一車”的江湖傳說。
那一年是1963年,李光耀擔任新加坡首任總理才四年時間。當年9月,新加坡脫離英國的統治加入馬來西亞聯邦,又過了兩年才終于獨立建國。
林恩強的生意越做越大,他開始招兵買馬,購買更多油槽車擴大業務,並開始推銷自己的油品。到了1968年,興隆購入一艘載重100噸的油輪——海獅號(下圖),開始涉足區域化供油及航運業務。這是林恩強真正走向財富之旅的第一個轉折點。
自此,興隆開始爲新加坡過往船只提供船舶加油服務,也逐漸走上了國際能源舞台。
進入70年代,林恩強殺入國際石油貿易和航運業務,開始陸續購入“海洋木星號”等大型油輪。並將油輪租賃給大型石油企業,同時也往返于中國和新加坡之間運輸石油産品。1978年,林恩強正式成立了遠洋油輪公司(Ocean Tankers)。
1985年,新加坡開放海上燃油供應市場,允許本地商人自鄰國輸入油品供應給過往船只。遠洋油輪抓住時機開始發展船隊,當年就訂購了第一艘海洋公主號油輪,公司甚至親自參與設計船只的規格。
80年代末期,興隆成爲新加坡僅有的兩家持有“核准石油貿易商資格”的本土公司。從此興隆開始進口原油並在新加坡加工,包括從當時還是原油出口國的中國進口石油,精煉之後再把成品油賣給中國客戶。
從90年代起,林恩強開始涉足經營海上油品倉儲業務,爲駁船在公海進行燃油補給。慢慢地,遠洋油輪公司逐步成爲當時新加坡最大的私營油船企業,僅次于新加坡政府經營的海皇油輪公司。
1998年,他們訂購了一艘價值1.2億美元的”Ellen Masek”號油輪,一次性購入46萬噸柴油。自此,林恩強一戰成名,坐上了新加坡柴油貿易市場的霸主之位,他的人生再次實現飛躍,從“油販子”升級爲“油王”。
短短數十年,興隆成了亞洲最大的船用燃料供應商之一,旗下資産包括油輪租賃、石油和成品油貿易、碼頭港口、商業儲油設施、燃油供應、潤滑油制造等業務,建立起了新加坡少見的從倉儲、船隊到海上加油的“一條龍”服務。
興隆在鼎盛時期每年經手的石油總值達140億美元,與跨國巨頭英國BP及殼牌在亞洲的市場份額相差無幾。
在石油航運領域,遠洋油輪在世界油輪船東中排名第16,擁有130艘船舶,包括14艘VLCC(超大油輪),總載重超過800萬噸,高峰時期船舶總量超過180艘。
在港口和油品倉儲領域,林恩強家族持有位于新加坡裕廊島的環宇倉儲(Universal Terminal)41%的股權。這一商業倉儲設施的庫容總量高達233萬立方米,是新加坡最大的獨立成品油倉儲碼頭,也是世界級獨立倉儲碼頭之一。
興隆貿易公司還在福建湄州灣港建有儲油設備,初期容量就高達1000萬桶,當年還計劃大幅擴張至4100萬桶。
宴賓客
真正讓林恩強在亞洲能源業擁有舉足輕重地位的並不是財富,而是他的影響力。
在新加坡,林恩強和興隆的一舉一動都對燃料油市場有著無法忽視的左右能力;在中國,林恩強被捧爲福建油幫“教父”,他提攜並帶出了多位福建籍民營成品油大佬。
興隆是新加坡燃料油市場最大的幾個坐市商之一,以他們的資金和運輸實力,足以買入最近幾個月市場上的全部燃料油,以此影響價格。
有人這麽說過OK林和他的興隆貿易:
在某段時間,所有人都會等著看他在交易平台上做什麽頭寸,以確定自己的押注。問問新加坡的交易員就知道了,他就是這麽厲害。
根據許多曾與他共事、對他有些了解的人形容,林恩強是一個工作狂,也是一位慈善家。這個慈善不僅指他常做善事,更重要的是,OK林樂于幫助同鄉後輩。據說不管是好是差,只要是他看得起,都會給些點撥,傳、幫、帶是舉手之勞。
林恩強一手栽培出多位中國民營石油業門徒,尤其是海澳集團董事長鄭金泉、泰山石化董事長蔡天真、美福石油董事長吳再進。他對後輩的提攜不遺余力,傳言當年蔡天真沒錢的時候借錢、沒船的時候借船,林恩強從來沒拒絕過。
《能源》雜志曾在2010年的一篇名爲《揭密福建石油幫》的特稿中寫道:
福建油商的集體崛起,始自林恩強。
就像是一個金字塔,站在塔尖的林恩強和他帶出來的福建石油大佬們都有極大的共性:生于福建農村、文化程度低、江湖義氣重。很多人的人生軌迹都差不多,鄭金泉就和林恩強一樣從做“油耗子”起家。
最重要的是,這些福建商人以宗族同鄉爲紐帶,以石油爲中心,緊緊抱團發展,彼此借助一切能夠共享的商界和政府資源,從而實現商業版圖與個人財富低調而迅猛的擴張,並且在石油産業擁有很高的話語權和影響力。
在林恩強、蔡天真、吳再進這些先行者探路之後,新加坡和福建之間的石油交易開始逐漸頻繁,福建油幫漸漸成爲一股強大的民營石油勢力。
《能源》雜志給出了一些令人震驚的數據:在中國高達三千多億元的民間石油貿易中,福建幫把持的份額占了半壁江山。2010年全國9萬多加油站中,民營的有5萬多,75%都是福建人投資修建。仙遊和福清人把修建加油站當成産業發展,全國大部分民營加油站都出自他們之手。
這些福建油幫在富起來之後積極推動民營企業參與國內石油産業的競爭。2004年,海澳鄭金泉聯手國內其它民營油企成立“全國工商聯石油業商會”,多次向國家建議允許民營企業進入石油勘測和煉化領域,早日取得開采牌照。
兩年後,《國務院關于鼓勵支持和引導個體私營等非公有制經濟發展的若幹意見》出台,允許具備資質的非公有制企業依法平等取得礦産資源的探礦權、采礦權,鼓勵非公有資本進入商業性礦産資源的勘查開發。石油行業位列其中。
對此,當年那篇文章這樣評價林恩強:
如果將福建石油商人比成一個依附在石油資源上的龐大幫派的話,那麽林恩強的名字便是教父的化身。他的地位就如同美國電影《教父》中的維托·唐·柯裏昂,話語權威,受人敬仰。
然而,敬仰林恩強的人可能只是福建油幫,上述文章還補充了一個耐人尋味的事:廣東燃料油進口商對林恩強非常不滿。
爲什麽呢?中國燃料油進口是按照裝船前後分別計價。而林恩強擅長囤油,之後高價轉手。據說,在OK林呼風喚雨的鼎盛時代,新加坡的普氏燃油價格在中國油輪裝船之前迅速上漲,裝船之後立即下跌。
樓塌了
如今,昔日福建油幫教父、新加坡“油王”林恩強大廈將傾。那麽,“裸泳“的OK林究竟有多麽窘迫?
興隆貿易在2012年的營業額還高達140億美元,而在截止去年10月底的2019財年,興隆的淨資産45.6億美元,淨利潤7820萬美元。審計師德勤也沒有指出興隆存在任何問題。
但到了今年4月初,興隆的資産卻大幅縮水至7.14億美元,負債高達40.5億美元。債務窟窿高達33億美元,相當于銀行當初貸給這家公司1美元,現在只能收回來0.18美元。
興隆的現金頭寸已經從4.61億美元降到了5000萬美元。
林恩強及其獨子、遠洋油輪董事林志朋(Evan Lim Chee Meng)都在申請破産保護的未公開法庭證詞中說“興隆這幾年一直沒有盈利”。
這份法庭文件還顯示,興隆貿易的資産負債表上到4月上旬就已經沒有任何股權。
公司目前無力償還債務,正尋求延期償還23家銀行總計36.5億美元的債務。
法庭文件顯示,至4月上旬,興隆的最大債權人是彙豐銀行,債務敞口高達5.98億美元;第二大債權人是荷蘭最大銀行ABN AMRO Bank N.V.新加坡分行,債務2.99億美元;第三大債權人是新加坡最大商業銀行星展銀行,債務敞口2.88億美元。
其余債務敞口超過2億美元的債權人包括:法國興業銀行新加坡分行、新加坡華僑銀行、荷蘭合作銀行新加坡分行、中國銀行。
放悲歌
存貨瘋狂貶值
去年,興隆和其他貿易商一樣大舉囤貨,指望在今年1月1日國際海事組織有關低硫船用燃料油新規正式實施之後大賺一筆。沒曾想,疫情意外爆發,沉重打擊了燃料油需求,興隆手裏的燃料油不但滯銷,而且瘋狂掉價一半多。
油價年初還接近70美元,在興隆被曝出事時,只剩下20美元,直接導致存貨價值大幅縮水。興隆當前的燃油和成品油庫存爲60.87萬噸,年初時還價值3.23億美元,到4月上旬曝出財務危機時只剩下1.41億美元,被攔腰斬斷。
如果再算上這幾個月割肉的貨,興隆貿易的存貨從去年10月31日的12.77億美元,跌至今年4月9日的1.41億美元,累計跌幅達到89%。
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興隆給客戶的賬款周期通常在60天或更多,但他們並沒有對相應的貨物采取合適的對沖保護措施。
正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興隆貿易並不是因爲今年的油價大跌而一夜掉進了冰窟窿,而是最近幾年油價持續頹靡的惡性後果最終顯現。林恩強也承認,興隆幾年都沒盈利了。
致命打擊:追加保證金
如果說引爆興隆流動性危機的導火索是這次史無前例的油價猛跌,那麽,銀行債主們蜂擁而來要求追加保證金就是壓垮興隆的最後稻草。
油價暴跌不但會令石油貿易商抵押給銀行的倉單等抵押品大幅貶值,還會導致抵押品出現處理清算難度增加的問題。
爲了應對這種局面,各大銀行會迅速收緊針對貿易商的信貸政策,暫停簽發新的信用證、要求債務人增加抵押物或者追加保證金,以控制信用風險。
前有客戶需求銳減導致存貨無法變現,後有銀行在融資端釜底抽薪,這無異于把貿易商架在烈火上兩面炙烤。
林恩強在法庭證詞中談及,最近幾個月,由于其他石油貿易商在油價暴跌後違約,一些興隆貿易的貸款銀行決定削減或者退出石油融資敞口,結果導致一些銀行撤銷或減少了對興隆的信貸額度,從而給公司的現金流造成嚴重壓力。
他在法庭證詞中說,3月份和4月份, “興隆被多家銀行追繳保證金,導致公司現金儲備嚴重損耗,沒有足夠的現金來滿足所有追加保證金的要求,興隆面臨著貿易融資違約的風險。”
于是,興隆貿易“不得不抛售存貨以避免損失,並讓公司活下來”,因爲“停發或者撤回信貸動了興隆的生命線。”
然而,他的獨子林志朋做出的證詞可不是這麽輕描淡寫。可以說,林志朋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彈:興隆抛售的庫存中有相當一部分當時已經質押給了銀行。
過去不到6個月,興隆的存貨銳減近八成,從261萬噸大幅減少到不足61萬噸。也就是說,興隆的行爲屬于違規出售質押品。
“興隆抛售的大部分貨物都是按照我父親的指示出售的,已經無法再交付給提單持有人。現有庫存與那些給公司提供質押融資的銀行所要求的質押品數量之間存在很大缺口。“林志朋在法庭文件裏表示。
林志朋掌管著的油輪公司Ocean Tankers負責爲興隆貿易的貨物開提單。銀行也因此給這家油輪公司開立信用證,抵押品就是存儲在油輪中的原油和燃料油等貨物。
Ocean Tankers估計,抵押品敞口的規模最高可能在6億美元左右,中石油(新加坡)等手握提單的交易對手方針對Ocean Tankers和興隆貿易發起的索賠總額可能最高會達到20.7億美元。
作爲提單簽發人,林志鵬和Ocean Tankers在油輪存貨被違規出售一事上難逃其責,但他卻說:“我沒有參與公司決定來影響(這些存貨)處置,都是我父親做的決定。“
期貨巨虧
除了現貨業務遭受打擊,興隆貿易還在期貨市場受了重挫。在法庭證詞上,林志鵬說興隆過去幾年在期貨交易上巨虧約8億美元。
更惡劣的是,興隆貿易還隱瞞了期貨市場上的巨額損失,而掩蓋虧損的指令直接來自林恩強。“財務的事情一直是我父親在管理。他指示財務部在會計報告中隱匿虧損,並告訴他們如果出問題他來負責。”林志鵬在法律證詞中說。
“在我父親的指示下,我在興隆貿易的財務報表上簽了字。”
目前尚不清楚還有什麽原因導致興隆出現財務問題。
按照《能源》雜志當年的總結,以林恩強爲核心的這群閩南油商“行動迅速、步調統一,危難之際能彼此幫襯”,而且都擁有外人難以想象的財富。如今老“教主”落難,卻至今都未見有人伸手相助,這一點頗爲蹊跷。
離亭宴
林恩強的人生以一個卑微的出身爲開始,敏銳的商業頭腦、超越常人的膽識爲核心。最重要的是,這位酷愛打撲克的燃油商人屢屢在一個監管寬松、缺乏透明度的石油交易世界裏押注,而且押得很大。
他是幸運的,多年以來,時代巨變的運氣似乎一直籠罩著他。但故事發展到現在,林恩強的運氣開始變得不太好了,他用于押注的“兩只手”同時陷入了即將斷裂的境地。
興隆貿易正在進行債務重組,已經申請了破産保護。新加坡警方目前正在調查這家燃油貿易巨頭。
有媒體消息稱,普華永道已經被委任爲臨時司法經理人(interim judicial manager),幫助陷入困境的興隆貿易執行後續的運營、財務處理和與債權人談判等事宜。這會使興隆暫時免于法律訴訟,等于是給公司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雖然按照新加坡的破産保護法,林恩強家族仍擁有興隆貿易的所有權,但由普華永道來接手日常運營並行使債務人談判權利意味著林恩強家族的管理權實質上已經被剝奪。
林恩強已經辭去了在油輪管理公司Ocean Tankers、興隆貿易、Xihe Group的所有高管職務,從4月17日起生效。
遠洋油輪也面臨著切實而緊迫的風險,提單持有人可能會向法院申請扣押船舶。興隆貿易的其中一家貸款銀行印度工業信貸投資銀行(ICICI Bank)已經對兩艘遠洋油輪的船舶發出了法庭傳票。
在興隆貿易的企業聲譽這一最重要資産嚴重損毀之後,公司最有價值的資産便是新加坡環宇倉儲碼頭。這是新加坡最大的獨立石油存儲碼頭。林恩強家族持有41%的股權,中石油持有25%股權,其余34%在麥格理手中。
有消息稱,中石化正與興隆貿易開展初步談判,擬收購環宇倉儲碼頭的股權。這可能爲興隆提供急需的資金。
興隆貿易的千瘡百孔在一夜之間曝光,震驚了整個業界。除非能找到白衣騎士或投資者來挽救,否則,興隆銀行的貸款方將面臨巨大損失。
考慮到大宗商品市場此前多次爆發危機,包括2011年瑞士貿易巨頭嘉能可(Glencore)因銅價暴跌至十年最低而面臨債務違約風險,一度瀕臨倒閉,2014年又出現青島港金屬融資騙貸案,很多人擔心,這次興隆事件可能引發銀行對所有大宗商品貿易商的放貸意願産生“寒蟬效應”。
在興隆貿易出事後,新加坡企業發展局、新加坡海事和港口管理局、新加坡金融管理局發布了一份聯合聲明,稱興隆貿易的財務困境對新加坡的石油交易和燃料供應行業沒有嚴重影響,銀行體系也依然穩健。
金陵玉殿莺啼曉,秦淮水榭花開早。這一次,林恩強究竟是挺過劫難繼續OK,還是冰消之後放悲聲,只有時間能給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