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姜昊骞
盡管英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正面戰場中表現不算亮眼,卻貢獻出了一批現代非正規戰的開拓者,“輔助部隊”(Auxiliary Units)的負責人科林·格賓斯(Colin Gubbins)就是其中一位優秀代表。輔助部隊的名號平凡無奇,其實是一支精銳遊擊隊,以防納粹德軍登陸英國本土。
格賓斯還領導了多次重大敵後行動,炸毀諾曼底聖納澤爾船塢,摧毀德軍大型水面戰艦在大西洋開展活動的基地。在戰爭期間,他得到了首相丘吉爾的破格提拔與大力支持,爲納粹占領區的抵抗運動提供了有力支援。
帽貝炸彈
紳士是英國男人的標簽,爲人要正派,做事要規矩,競爭也要講公平,所謂“費厄潑賴”(fair play)是也。但到了1930年代末,法西斯的陰雲遍布整個歐洲大陸,英國社會上下也展開了一場關于戰爭要不要紳士的爭論,最後甚至成爲了一項國會議題。在會議中,一向特立獨行、直言不諱的保守黨議員羅伯特·鮑爾向陳腐的紳士規範開炮,宣稱:“我們必須擁有一個冷酷、殘忍、無情的政府。簡而言之,我們政府裏需要多幾個流氓無賴。”
正如英國暢銷書作家賈爾斯·米爾頓(Giles Milton)的《丘吉爾的非紳士戰爭》一書的標題所示,面對希特勒這樣不擇手段的狂人,英國必須打一場“非紳士戰爭”。該書作者精心搜集了大量原始文獻,其中不乏絕版和私人資料,爲我們展現了鮮爲人知的英國非正規戰線的一位位奇人怪才,其中首屈一指的便是科林·格賓斯。
1896年,科林·格賓斯出生于東京。當時,他的父親約翰·哈靈頓·格賓斯擔任英國駐日使館日語秘書。小科林生活在父親的蘇格蘭老家,接受了嚴格乃至于嚴苛的管教。當家人是他的姑媽,她常挂在嘴邊的一句話是:“要是覺得冷,你就繞著房子跑跑。”要知道,他生活的馬爾島位于蘇格蘭西海岸,緯度與阿拉斯加和勘察加半島相近,物産貧瘠,終年陰冷。1913年,他報名參加英國皇家軍事學院,立即被錄取爲“紳士學員”。他自己可能也料不到,日後會成爲英國非紳士戰爭的領導人。
他第一次見識非正規戰,是在愛爾蘭。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他沒有陷入西線的戰壕,而是被調往愛爾蘭,鎮壓當地爆發的獨立戰爭。憑借街頭黑槍、焚燒房屋、散發傳單等方式,身著便裝、只有簡陋武器的愛爾蘭人給全副武裝的英國正規軍造成了重大殺傷。一晃二十多年過去,科林于1939年被招募進了“D部”。D是destruction的簡稱,是隸屬于英國中央政府的絕密部門,負責將精銳特工小隊派到敵軍後方,開展暗殺、破壞和顛覆活動。科林的非正規戰之路由此開啓。
上任後,科林迅速編寫了兩本遊擊戰教材。同時,他還招攬了一批與傳統陸軍官僚格格不入的怪才。首先是米利斯·傑弗裏斯,他是一名科班出身的工程師,長期在動蕩不安的英屬印度西北邊境服役。但是,親身經曆和目睹的血腥場景讓他走向了前半生的反面,從橋梁設計師成爲了一名執著于破壞橋梁的專家。他相信,炸毀橋梁可以發揮巨大的戰略作用。
被招入科林的團隊後,他不僅撰寫了《如何使用烈性炸藥》手冊,還開發了一系列詭雷。1939年的一天,他在《扶手椅科學》雜志上看到了一篇關于超強磁鐵的文章,于是撥通了編輯斯圖亞特·麥克雷的電話,詢問對方能否開發一種磁性水雷,設計構想是“先由一個潛水員把水雷放在船的一側,它會吸附在上面,然後在適當的時候爆炸,把船炸沉。”麥克雷並不是文章作者,也沒有現成的實驗場所和開發思路,但還是滿口答應了下來。
正犯愁的時候,麥克雷想起了自己做上一份工作,也就是《房車與拖車》雜志編輯時認識的一位房車公司老板塞西爾·克拉克。盡管克拉克之前從未參與過軍工項目,但依然熱情十足。他說用最簡單的設備就能制造出致命的武器。他從超市買了幾個錫制大碗當作“水雷殼”,磁鐵是從五金店買的,實驗台是家裏的長凳子,他找鐵匠打了一個將磁鐵固定在碗上的鐵環。延時引爆裝置是遇熱會緩慢融化的茴香糖,防止茴香糖受潮的裝置是避孕套。
項目啓動後僅僅過了幾周,新式磁性水雷就在廚房裏的簡陋“實驗室”中誕生了。他將這種武器稱作“帽貝炸彈”。帽貝是一種歐洲常見的貝類,底部有吸盤,能夠牢固地吸附在岩石上。這種看上去很不靠譜的武器,後來取得了重大的戰果,比如1943年9月的雅維克行動。在這次行動中,14名澳大利亞Z特種突擊隊隊員潛入當時被日軍占領的新加坡港,用帽貝炸彈毀傷了港內的6艘艦船。二戰結束後,帽貝炸彈還在孟加拉國獨立戰爭、英阿馬島戰爭中使用過。直到2019年,波斯灣還有多艘油輪被類似帽貝炸彈的武器毀傷。
帽貝炸彈的研發過程是格賓斯的一項早期成就,也是他在英國秘密戰線上的工作方式的縮影:不拘一格,全力以赴。因此,他們難免遭到軍需系統的抵制。格賓斯團隊剛剛要將帽貝炸彈大規模投産,軍需大臣萊斯利·伯金就表示了極大反感,表示大型公司“只有得到軍需部的批准才能接受訂單”。傑弗裏斯只得化整爲零,將生産工作分給了包括店面照明設備公司、電影放映機公司和汽車改裝廠在內的一批小公司,或者說小作坊。
科林·格賓斯(中間)視察工作,圖中右邊是經濟戰爭部部長休·道爾頓。
所幸,他們的工作得到了1940年5月當選英國首相的丘吉爾的大力支持。丘吉爾對“肮髒戰爭”並不陌生,之前在俄國北部和英屬印度邊境就下令使用過化學武器。如今,看到德國人竟然將水雷投入了泰晤士河,丘吉爾更是“迫切地想要以牙還牙”。另外,丘吉爾對效率低下的陸軍官僚也有很大意見,有意保護“充滿創意的天才頭腦”。他不僅將傑弗裏斯破格提拔爲陸軍中校,不久之後更是爲他的研發項目提供了充足的特別資金。
丘吉爾的這種風格不免會被扣上獨斷專行、任人唯親的帽子,但確實讓一批“邊緣人士”發揮了常規軍人不可能起到的作用。除了格賓斯、傑弗裏斯以外,曾在日軍大破緬甸英軍之際逆流而上,向日軍後方發起遠征的特種作戰先驅奧德·溫蓋特,同樣受益于丘吉爾的欣賞和庇護。
挪威經驗
投身秘密戰線之後,格賓斯的主要工作是組建隊伍、編寫教材、研發武器、聯絡外國特工等。以英國陸軍部軍事代表團成員身份在巴黎活動期間,他曾努力幫助波蘭總參謀部第二處處長斯塔尼斯拉夫·加諾,組建一支波蘭本土遊擊隊。
總之,他並沒有參加實戰的機會。一方面的原因是英國秘密情報局的阻攔。秘密情報局的另一個名字是“軍情六處”,1912年正式成立,後來發展爲世界四大情報單位之一。但是,回到1930年代與1940年代之交,秘密情報局上層依舊認爲遊擊戰沒有實效,反而可能會讓其下轄的特工陷入危險。
另一個原因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初期的西線在打一場“假”戰爭。1939年9月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後,英國陸續派遣了9個師前往法國,但直到1940年4月爲止,英法軍隊與德國軍隊之間並未發生實質性的沖突。4月8日午夜,隨著德軍以演習名義入侵挪威,英國匆忙派出兩支遠征部隊,准備守衛瑞典鐵礦在冬季唯一的輸出港口納爾維克。
兩天前,格賓斯從法國回到倫敦。4月13日,他向陸軍部彙報了派遣遊擊隊到挪威的計劃。兩天後,他的申請得到了批准,他將自己組建的遊擊隊稱作“剪刀部隊”。剪刀部隊由4個連組成,每個連有20名軍官和270名士兵,配備了全套禦寒衣物。此外,格賓斯還從英屬印度調回了20名精銳軍官,這些軍官曾長期在印度西北邊境服役,有著豐富的遊擊戰經驗。
盡管格賓斯行動迅速,之前傑弗裏斯也在國內儲備了一定數量的炸彈、武器等物資,但挪威行動無疑太過倉促了。英國上下對挪威的了解嚴重不足,陸軍部檔案中雖有一個標著“挪威”的文件夾,裏面竟然空無一物!
5月5日,格賓斯率領的遊擊隊從英國出發,前往挪威尚未被占領的地區。3天後,他們在黎明的刺骨寒風中登陸了。情況比他預料中還要惡劣,德軍進展神速,距離格賓斯的登陸地點只有32公裏,挪威軍隊的抵抗已經全面瓦解。格賓斯遇到的一名法軍上尉說,他已經收到了“巴黎的直接命令”,要求他相機撤退。此外,他也得不到任何空軍支援。
這正是對他幾個月來精研遊擊戰理論的嚴峻考驗。格賓斯有著清醒的認識,他明白自己並不能阻止德國占領挪威,他的任務只是“破壞和擾亂德軍行進”而已。但是,他要將挪威作爲自己的練兵場與試驗場。他做到了,他打出了一場精彩的雪地伏擊戰。
二戰期間,英國特別行動執行處(SOE)在丹麥空投的金屬容器,裏面有武器彈藥和相關物資。圖中顯示,這個容器裝了斯登沖鋒槍及其彈藥、手雷。格賓斯大力推動SOE的組建,目的是協助納粹德國占領區的地下抵抗運動,並開展諜報與破襲活動。
挪威遊擊隊告訴他,德軍正在向格賓斯所在的挪威中部港口莫舍恩挺進,在主力部隊之前還有一大批自行車偵察兵。于是,格賓斯派普倫德加斯特上尉率一個排守衛通往莫舍恩的橋梁。上尉是20名從印度抽調來的軍官之一,熟稔阿富汗人的遊擊戰術。他懂得伏擊戰的精髓是隱蔽、突擊和撤退。
上尉在莫舍恩城外幾英裏處,找到了絕佳的伏擊地點。這裏有一條湍急的河流,渡河的唯一途徑就是走過長長的橋。道路兩側分別是高山和湖泊,如果伏擊得手,德軍將插翅難飛。清晨時分,一隊60人的德軍偵察兵來了。趁著德軍搬開路障的時機,英軍機槍猛烈開火,當場消滅了大部分敵軍,其余英軍一擁而上,幹淨利落地解決了殘敵。
伏擊成功後,格賓斯率軍北撤到博德鎮。在這個過程中,他領會到了德軍的殘忍。爲了給遭遇伏擊的戰友複仇,德軍大肆轟炸博德鎮,前後共有100架飛機出動,就連醫院都不放過。兩周後,格賓斯回到英國。盡管英軍在挪威大勢已去,但格賓斯向國內證明了遊擊戰的有效性,同時也獲得了挪威盟軍總司令的誇贊。在贊揚聲和榮譽背後,格賓斯更深刻地認識到:“這是一場全面戰爭,而全面戰爭是非常殘酷的事情。”
格賓斯將挪威經驗充分運用到了之後的行動中,包括組建“輔助部隊”。6月22日,格賓斯參加了一場秘密會議。會上,總參謀部委任他負責英格蘭南部的防務,因爲希特勒隨時有可能登陸。早在8天前,德軍就攻占了巴黎。22日當天,德法兩國簽訂和約,正式宣布停火。從事後諸葛的角度看,我們知道德軍最後並未登陸,但這種危險在當時無疑是迫在眉睫的。
格賓斯計劃將“輔助部隊”打造成一支精銳的敵後遊擊隊。作戰預設是德軍已經建立了灘頭陣地,並開始向內陸挺進。這時,輔助部隊要越過戰線,破壞灘頭陣地和補給線,從而阻止德軍進入倫敦。
他知道這會是一場前所未有的戰鬥,他必須不擇手段。僅用14天時間,他就招募了一批對本土地理了如指掌的人,包括獵人、漁民、護林官、農場工人、礦工等等。這些人知道哪裏適合存放物資,更能神出鬼沒地打擊敵人後迅速消失。他修建了大批基地,以供遊擊隊員使用。
除此之外,格賓斯還采用了與紳士風度背道而馳的訓練方式。他教給隊員們的全是“下作”的殺招:割嘴、擊破耳鼓、挖眼、剖腹、頂肋。更有甚者,隊員不僅要殺死敵軍,還要將其閹割。這是格賓斯的一種心理戰,目的是“打擊其余(德軍)的士氣”。這樣極端的方法惹來了正規軍的怨言。日後在北非重挫德軍的蒙哥馬利將軍宣稱:“在接下來的戰爭中永遠不會配合任何非正規戰行動。”
但在丘吉爾的鼎力支持下,格賓斯依然在穩步推進。到了1940年秋季,輔助部隊工作基本完成,而他的非正規戰傳奇才剛剛開始。他在此期間大力推動特別行動執行處的組建,目的是協助納粹德國占領區的地下抵抗運動,並開展諜報與破襲活動。
偷襲諾曼底船塢
炸毀位于聖納澤爾的諾曼底船塢,是格賓斯最輝煌的非正規戰績之一。
聖納澤爾是法國西北部的一座濱海城市,是德軍在大西洋沿岸唯一能停泊戰列艦“提爾皮茨”號的基地。自1941年5月“俾斯麥”號戰列艦自沉以來,它的姐妹艦“提爾皮茨”號就成爲了納粹海軍唯一一艘新型戰列艦。如果“提爾皮茨”號部署到大西洋,必將對已經遭受德軍潛艇重創的英國補給船隊造成致命的威脅。阻止這種狀況發生,成爲了丘吉爾和英國上層最關注的目標之一。
但是,由于“提爾皮茨”號的規模太大,不可能由特工潛入炸毀,哪怕是使用帽貝炸彈也無濟于事。空襲行動同時在開展,但一時尚未得手。摧毀諾曼底船塢也能起到同樣的效果,足以讓“提爾皮茨”號不敢涉足大西洋。這項任務交給了格賓斯團隊。
格賓斯考慮過多種備選方案,包括空降和強行突破後安放炸彈。船塢本身非常堅固,但真正的難點在于摧毀船塢兩端的閘門。閘門由極厚的鋼筋制成,有足足十多米高,堅不可摧。另外,納粹深知船塢的重要性,在船塢各處,尤其是通往閘門的航道兩側布置了密集的對海和對空火力。船塢旁邊就是盧瓦爾河河口,但在正常水位下,除了小舟以外的其他艦船只能從這條航道來到閘門前。因此,這些“常規”的非正規戰方案都不具有可行性。格賓斯必須拿出一套更天馬行空的方案。
1943年,一支英國特種部隊,他們的裝備與正規部隊比有細微差異。
答案來自海軍軍官約翰·休斯—哈利特。他注意到,在潮汐作用下,盧瓦爾河河口水位每年有幾個小時會特別高。在這段時間裏,吃水足夠淺的船只可以不走航道,順著盧瓦爾河就能直抵閘門。經過計算和演練,這個方案被證明是可行的。
英國人將舊驅逐艦“坎貝爾敦”號進行了改造,准備用它撞擊閘門。除了爲減輕吃水深度拆除一切不必要的設施,最重要的是將一枚4.5噸重的炸彈置于甲板下方,外面再用水泥包住,確保爆炸後能對水閘造成最大的破壞。
但這還不算完,僅僅破壞閘門並不能讓諾曼底船塢長期癱瘓。“坎貝爾敦”號撞擊之後,突擊隊員要下來破壞閘門後面的船塢,包括水泵房、另一側閘門的操作器械。破壞完成後,“坎貝爾敦”號上的炸彈方可爆炸,引海水倒灌,沖毀船塢內一切殘存的船只和其余設施。這個間隔至少要有6個小時。這樣一來,諾曼底船塢短時間內就不可能修複了,“提爾皮茨”號也會因此止步大西洋。事實上,諾曼底船塢直到1948年才得以修複,襲擊十多年後依然能看到當年的狼藉。
這場突襲行動被命名爲“戰車行動”。從方案本身就能看出,此行注定九死一生,而且有無數個可以出錯的環節:“坎貝爾敦”號過早被發現擊沉,根本沒有撞到閘門;突擊隊員沒能充分破壞船塢;還有炸彈本身或延時裝置失效,沒有按照計劃爆炸。
1942年3月26日,“坎貝爾敦”號從英國出發。3月29日抵達盧瓦爾河口,行動正式開始。在潮水的托舉下,驅逐艦驚險地通過了淺灘,朝著船塢閘門駛去。他們已經盡可能采取了僞裝措施,包括按照德國海鷗級驅逐艦的樣子改裝、挂上納粹旗幟、用提前獲得的德軍密碼本對暗號等。但是,在距離閘門還有1.5公裏左右的地方,德國守軍識破了他們,猛烈的炮火瞬間從四面八方傾瀉而來。萬幸的是,“坎貝爾敦”號總算于淩晨1點34分猛烈撞上閘門。
緊接著,比爾·普理查德上尉指揮的破壞小隊將分頭破壞船塢設施,將炸彈埋放在預定地點並引爆後,只有極少數幸存者得以乘坐兩艘汽艇和小炮艇返航,與外海的接應船只會合。突擊隊員的傷亡率高達四分之三,大量傷員留在了船塢內,突圍失敗後全部被德軍俘虜,其中就包括“坎貝爾敦”號船長斯蒂芬·貝蒂。
貝蒂先前被告知,延時裝置最多可能會晚兩個小時爆炸,這就意味著如果9點30分還沒有爆炸聲,突襲任務便功虧一篑。10點,德軍人員來到“坎貝爾敦”號上。審問貝蒂的德軍情報人員洋洋得意地說:“你們顯然不了解這扇閘門有多麽厚重,想用一艘破爛的驅逐艦來撞碎它,真是雞蛋碰石頭。”就在此時,整個船塢地動山搖,炸彈終于爆炸了。閘門整個崩塌,將船塢內的兩艘德國油輪甩到了船塢的牆面。先前登上“坎貝爾敦”號的德國人,全部一命嗚呼。
這是非正規戰的一次壯舉。希特勒暴跳如雷,丘吉爾大喜過望。就連原本認爲“戰車行動”“絕無可能成功”的聯合作戰司令部司令蒙巴頓勳爵,都刮目相看。
從“戰車行動”到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格賓斯及其團隊爲歐洲地下抵抗運動進行了大量支援。他們摧毀了挪威的重水工廠,擱淺了德國的原子彈開發計劃。盟軍最高總司令艾森豪威爾曾說,格賓斯對法國抵抗運動的支持抵得上6個師。
戰爭結束後,丘吉爾本人不久黯然下野,特別行動執行處也于1946年解散。格賓斯將大量精力投入到了特種部隊俱樂部上,旨在維系出生入死的戰友們的情誼。傑弗裏斯成爲了英國駐印度軍隊的總工程師,但一直覺得在正規軍隊的條條框框裏滿不自在。克拉克回到了自己的房車公司,工作之余喜歡搞一些小發明,比如不幸爆炸的簡易壓力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