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3月25日,一架飛機緩緩地落在了重慶機場。
艙門剛打開,草坪上幾千人的“接機團”就沸騰了起來。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頗有種“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的架式。
這陣仗讓剛經曆了數小時勞頓的66歲華僑陳嘉庚,著實吃了一驚。他沒想到,國民黨會如此隆重地接待他。
圖:國民黨迎接陳嘉庚
不是說祖國困難嗎?不是說同胞在日寇的鐵蹄下活得艱難嗎?那這一個個穿著毛呢大衣、腳踩高級皮鞋的國民黨軍官是怎麽回事?我天天在新加坡等地籌集物資和巨款,真的用得著嗎?帶著這些疑問,陳嘉庚和同行的華僑代表在國民黨人的簇擁下走出了機場。
說實話,爲了討陳嘉庚的歡心,蔣介石沒少花心思,他定了一個完美的計劃,這個計劃包括3個部分:
首先,他特批了一項宴請經費,總計8萬元,這僅僅是吃飯的錢。這個錢在當時是個什麽概念呢?1940年前後,延安一個師長的月薪是5塊錢,我軍所有師長的年薪加起來,與這招待費還有不小的距離。
其次,他動員了一批陪吃、陪喝、陪參觀的工作人員。別的不說,僅這次接機他就出動了200多個單位的幾千名軍官。
再次,他安排了花樣繁多的歡迎、洗塵儀式。好酒、好煙、好菜 ,但凡重慶地界上能找得到的美味,他都願意奉上。
對于這一系列安排,陳嘉庚當然明白是何用意,他們圖的無非就是6個字:南洋華僑的錢!而他陳嘉庚恰恰是南洋華僑籌赈祖國難民總會主席。南洋華僑,以他馬首是瞻。
讀到這兒,可能有朋友會好奇,這南洋的華僑們到底有多大的經濟實力,能讓老蔣如此上心。同樣舉一個數字,僅是1939年這一年,他們就向祖國捐了3.6億現金,用于抗日。期間他們還派了3000多名華僑青年,及大量華僑司機、運了大量軍用汽車等物資回國,涉及金額太高,當時硬是沒統計出來。
而這些,都是陳老爺子帶頭募捐回來的,其影響力和號召力,讓國民黨不敢小觑,在他們看來拿下了陳嘉庚,就是有了個“聚寶盆”。
此次已過花甲之年的陳嘉庚回國,其實是冒了極大風險的。長期在海外組織抗日募捐活動的他,早就成了日本人的眼中釘。他的一舉一動,日本人一直留意著。
但他又不得不放下在新加坡的生意回來,一方面他得爲華僑們捐的錢負責,得來看一看過去捐的錢都用到哪兒了;另一方面,接下來還會有更大金額的物資運回國內,雖是國共合作時期,但這錢是交給國民黨還是共産黨,他得細細思量。
弄清楚了這些,咱們自然就能理解老蔣爲何如此舍得了。別說8萬塊,就是再加幾倍,只要能拿下陳嘉庚,也都是小錢!
可惜,老蔣終究還是小看了陳老爺子。一個靠自己白手起家,從一個米店小老板,發展成新加坡巨商的人,能看上你的這些所謂好煙好酒好菜?事實上,陳嘉庚從來就不是老蔣眼裏的俗人。
陳嘉庚1874年出生于廈門市,父親是最早去新加坡做生意的閩商之一。在國內念完私塾後,陳嘉庚就出國經營父親留下來的順安米店了。此後他開過罐頭廠、搞過種植業,閩商的精明加上良好的信譽,讓他縱橫商場49年。
有錢,並不是南洋華僑敬重他的原因。華僑們敬他的重要原因是:不管什麽時候,他都知道自己的根在哪兒?1912年,剛賺了點錢,他就拿回了祖國,一心籌辦集美學校(現集美大學前身)。1919年,又發了筆財,他又拿回了祖國籌辦廈門大學。
從陳嘉庚花錢的地方來看,他骨子裏就是個喜歡搞教育的文化人。這一點,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偏偏老蔣就是沒想通,非要用一群俗人、俗物、俗事來討好他。不但沒達到預期的效果,還讓陳老爺子對他失望極了。老爺子是怎麽也沒想到,國家危難之際,這群人平日裏竟是如此大手大腳、吃喝成風。
圖:蔣介石
而更讓他受不了的,是國民黨人時不時在他面前貶低共産黨。老爺子雖然不了解共産黨人,但在他看來既然都是一起抗日的同胞,就應該互相尊重。暗地裏诋毀他人,絕非君子所爲。
實在受不了這些招待,老爺子幹脆在報紙上登了這樣一則啓示:
慰問團一切費用已充分帶來,不欲消耗政府或民衆招待之費。在此抗戰中艱難困苦時期,尤當極力節省無謂應酬。
用咱們現在的話來說,這則啓示就是打臉老蔣的,打得是真疼!
啓示發完,脾氣也發了,但南洋華僑們交待的任務還沒有完成,接下來該怎麽辦?以後的捐款該花在誰身上?陳老爺子陷入了沉思。此時,他想起了延安,想起了經常聽人說起的毛澤東。
其實早在數日前,中共駐渝辦事處的葉劍英、鄧穎超等人,就曾來拜訪過他,邀請他去延安走一趟。當時,他就對這幾個衣著樸素的後生,印象極好。只是那時候國民黨要員們,天天來了一茬又一茬,這事就給耽誤了。
如今,陳老爺子下定決定要去延安看一看,這是他最後的希望了。他的這一想法,自然傳到了蔣介石耳朵裏。老蔣不好明著阻止,便說了這樣一句話:
要去亦可,但勿受欺騙。
爲了密切監視老爺子的行蹤,老蔣還派了科長壽家駿跟隨,表面上是保護老爺子的安全,事實上就是伺機行事,一路吹耳旁風,破壞老爺子對延安的印象。
帶著老蔣的警告,冒著日軍的烽火,在我軍戰士的掩護下,陳老爺子于5月31日到達了延安。
說實話,剛到延安時,陳老爺子也一樣被迎接的陣仗嚇到了。因爲那天,延安也一樣以“鑼鼓喧天”之勢來接待他。當時延安各界共出動了5000人,聚集在南門外接他,可謂是人山人海。這個場景,讓老爺子想到兩個月前國民黨的那次安排,所以看到這架式,他並不開心。
但老爺子是睿智的,很快他就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大家可以看下面這張圖,比較一下和本文第一張圖,有什麽不一樣?
圖:延安民衆歡迎陳嘉庚
首先,穿著與國民黨人完全不一樣。粗布大衣,腳踩布鞋,但卻幹淨整潔。其次,人群中大家的裝扮都不一樣,有腰間別著大腰帶、帶著草帽的農民兄弟,有帶著軍帽的普通士兵。其實這群人裏面,是有不少我軍高級軍官的,只是他們的穿著並不比普通人高級,所以區分不出來。
照片中間,拄著手杖、身著西裝、頭發有點兒花白的就是陳老爺子。他旁邊的是同行的華僑代表。
同樣是出動千人迎接,但對比兩張照片中陳老爺子的狀態。在重慶拍的那張,明顯拘謹很多;在延安拍的這張,則輕松了不少。
到達延安後,陳老爺子顧不上休息,就四處轉悠。我軍的政策是:不藏著也不掖著,您隨便看、隨便轉。像他這麽精明又經曆頗豐的商人,不需別人多說,只要四處看一看,他就能對人、對事有非常客觀的見解。所以,他一直在觀察。觀察的結果是:
他特別想馬上見到毛澤東。想當面問一問,他是如何在這麽艱苦的地方,讓拿著幾塊錢工資的軍官願意跟著他出生入死的;想當面問一問,他是如何在這麽貧瘠的土地上,讓百姓吃上飯的?
第二天下午4點,毛澤東派了一輛軍車來接他們。車子一直往山麓間開去,陳老爺子思索著毛澤東住的地方該是什麽樣子。當車子停在了一個破窯洞前時,他硬是許久都沒恍過神來。
早早地在窯洞前迎接他的毛澤東,一眼就認出了陳老爺子,上前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將他們迎進了窯洞。
多年後,老爺子憑著回憶說出了那時他看到的情形:
其住居與辦事所亦是山洞,大小與余寓略同。屋內十余只木椅,大小高下不一,寫字桌比學生桌較大,系舊式鄉村民用家私,蓋甚簡單也。
這段話中的“余寓”,指的是陳老爺子在延安住的地方。這說明毛澤東沒有特別地給他安排住延安的飯店之類的,而是:我住什麽,您就住什麽。
而這正是陳老爺子希望的,本來就是回國來考察的,若是圖安樂,那他回來幹什麽?只能說,雖然之前從未見過,但毛澤東確實是了解這位華僑的。
圖:毛澤東在窯洞辦公
接下來,兩人就在這個窯洞裏,進行了一次頗有意思的談話。爲何用“頗有意思”來形容這次談話,因爲從談話內容裏,筆者又一次看到了老爺子精明的一面。
首先,老爺子並沒有開口談什麽救國的大道理,而是細細地問了毛澤東平時的生活習慣。打拼這麽多年,老爺子早就練就了一番識人的本事。他問毛澤東平時的作息是什麽,毛澤東沒說自己很早就起來、夜以繼日地工作之類的。而是老實地告訴他:
辦公多在夜間,雞鳴後始睡,故日間須下午乃起床。
就這麽耿直!毛澤東在延安時,確實經常工作到淩晨,白天到午間才醒來。這是因爲他一直覺得夜裏安靜,便于思考。老爺子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只能叮囑他爲了身體健康,還是盡量不要熬夜。對此,毛澤東頗爲調皮地表示:十多年如是,已成習慣了。
寒暄完後,老爺子主動提到了國共兩黨的摩擦。很顯然,按常理來說,毛澤東作爲共産黨領袖肯定會說出一堆對方的不是來,老蔣那邊不就是這樣嗎?但令老爺子沒想到的是,毛澤東非常客觀地評價了國共合作,並表示:
二者失去了任何一方,統一戰線都不能設想。
這話是不卑不亢的。既沒貶低自己,又沒有說對方半句不是,這個回答老爺子很滿意。一場愉快而又有意思的談話,讓陳老爺子覺得自己沒白來。
破窯洞也住了,話也談了,接下來就該是吃飯的事了。毛澤東專門抽出了時間,陪著老爺子好好地吃了一頓晚飯。
這是一頓妥妥的“大餐”。爲何這麽說?也是兩個原因:
首先,吃飯的場地夠大,就在窯洞前的空地上。6月初的延安,天氣不冷不熱,擺上農家的竹桌,鋪上一塊桌布,面朝祖國的青山綠水,在落日余晖中吃飯,這環境豈不比高檔飯店的包間好太多?陳老爺子在海外打拼40多載,難得靜下心來,在竹桌前吃上這麽一頓飯,豈不美哉、快哉?
其次,吃的食物算是“大餐”了。一共是兩菜一湯,主菜是一盤大白菜、配菜是一碗鹹蘿蔔幹(後來也有人說是豆角幹),這都是毛澤東在窯洞前自己種的,比起花錢買來的,豈非更有誠意?最高級的是桌子上還有一碗湯,香氣濃郁,這是一碗實打實的雞湯。
毛澤東見老爺子盯著這碗湯,笑著解釋道:
我沒有錢買雞,這只雞是鄰居老大娘知道我有遠客,特地送來的,母雞正下蛋,他兒子生病還舍不得殺哩!
這話一說出來,陳老爺子哽咽了。現代的年輕人,可能不太清楚那一代的華僑對祖國的感情。他們中有多少人,懷著發財夢離開故土,打拼幾十年後賺得盆滿缽滿,吃遍了山珍海味,卻發現忘不了的還是故鄉的那碗白米飯。
圖:毛澤東和陳嘉庚合影
“遠客”二字,定義了這場飯局。老先生從國外歸來,來到延安,就是延安人民的客人,而毛澤東就是主人。吃這餐飯,咱們不談什麽時局、也不談什麽大道理,就是嘗一嘗農家的白菜和老大娘家的雞湯。
1000多年前,唐代大詩人孟浩然寫了一首《過故人莊》:
故人具雞黍,邀我至田家。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
開軒面場圃,把酒話桑麻。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
這首千古名作,毛澤東知道,從小上私塾的陳老爺子自然也讀過。1000多年前,孟浩然被農村友人的一餐“雞黍”打動,寫下了這樣一首經典之作;1000多年後,也是一餐“雞黍”,陳老爺子也被打動了。
這樣的飯局,算不算是一頓“大餐”?
後來有人專門算了一下,這餐飯大概值個1.5元。之所以這麽貴,全在那雞湯上了,畢竟農村人確實不太宰下蛋的雞,所以是要貴一些的。國民黨花8萬餐費,毛澤東花1.5元,效果分別如何,不用筆者多說了。
在離開延安之前,還有一個細節,也被敏銳的陳老爺子捕捉到了。6月4日下午,毛澤東在老爺子的住處談完事後,又進了隔壁壽家駿的房間。誰都看得出來,壽家駿其實就是國民黨派來的眼線。再說了,他就是一個科長而已。但毛澤東卻就國共合作的事,和這個科長談到了深夜,可見其在國共合作事項上的誠意。
談完後,在離開延安回到重慶的一路上,壽家駿硬是沒有再說共産黨的半句不好。讓敵人也心服口服,這是一種能力。
回到南洋後,陳老爺子如實地向僑胞們講述了他看到的一切。從歡迎儀式、到吃了什麽飯、在重慶和延安都看到了什麽事,他一一講來。他用這樣一段話,說出了自己的體會:
我未往延安時,對中國的前途甚爲悲觀,以爲中國的救星尚未出世,或還在學校讀書,其實此人已經四五十歲了,而且做了很多大事了,此人現在延安……
這段話裏,同樣是有兩個關鍵信息的:
第一個關鍵信息,我們能感受到毛澤東的個人魅力。僅是匆匆待了幾天,陳老爺子就把他當成了“中國的救星”。
第二個關鍵信息是很容易被大家忽略掉的“悲觀”二字。老爺子對祖國的捐助,其實早在1910年就已經開始了,到此次進延安已經是30個年頭了。這期間,他失望過、迷茫過,甚至如他所言“悲觀”過,但他從未放棄過。
有的人,是看到希望才肯付出;有的人,哪怕前方一片黑暗,他也會笃行!這兩種人,前者只能是跟隨者,後者才是智者。這與1930年,就寫出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毛澤東,何其相似。英雄與英雄之間,總是有太多相似之處。
圖:陳嘉庚
此後,大批物資由南洋運往延安。醫療用品、各種軍需品,一箱一箱送來。甚至陳老爺子還給毛澤東送來了兩輛美國産的小汽車,在此之前毛澤東一直沒有自己的專車。毛澤東收下了這兩輛車,但自己卻沒用。其中一輛他送給了朱德,朱老總一直在各地指揮作戰,他用得上。另一輛送給了在延安堅持工作的董必武、徐特立等老同志,他們年紀大了,也用得上。
就這樣,陳老爺子正式和老蔣割裂了。多年後,老蔣硬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啥?明明花了錢接待的……
終究,共産黨人沒有讓所有愛國華僑失望,他們用一場場勝仗證明了所有人的選擇都沒錯。
1949年1月20日,眼看時局將定,毛澤東給在國外的陳老爺子發了這樣一則電報,電文如下:
中國人民解放鬥爭日益接近勝利,需召開新的政治協商會議,建立民主聯合政府,團結全國人民及海外僑胞力量,完成中國人民獨立解放事業。爲此亟待各民主黨派及各界領袖共同商討。先生南僑盛望,衆望所歸,謹請命駕北來,參加會議。肅電歡迎,並祈賜複。
筆者在梳理毛澤東書信及電文時,看到這段文字中的“並祈賜複”這4個字,還是頗爲驚訝的。1949年,毛澤東陸續邀請過不少人前來商討國事,但用上了“賜複”這種字眼的情況,是非常少見的。字裏行間對老爺子的尊重,可見一斑。
圖:毛澤東
收到這樣的文字,75歲的老爺子感慨萬千,等了大半輩子,終于盼來了這樣一天。他當即回電,表示等嚴冬過去,身體能頂得住時,定當回國。
1949年6月4日,陳老爺子終于又一次踏上了祖國的土地。幾天後,周恩來親自來北平接他,在西山他見到了毛澤東。時隔9年未見,老爺子還似9年前一樣,先問對方的飲食起居,現在是不是能早睡了。毛澤東也似從前一樣,耿直地回答:還是睡得晚。問完這些,二人才相視一笑,談起了國事。
9月份,老爺子衆望所歸,當選爲政協常務委員。10月1日,他跟衆多僑胞一起,見證了新中國的成立。
此後老爺子耗盡家財,在故鄉致力于興辦集美、廈大兩校,這是他努力了半輩子的事。
在此期間,毛主席其實一直都希望他能在北京生活,因爲他聽說特務們不願放過他,怕他的安全出問題。但陳老爺子很明確地拒絕了,他表示福建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做,走不開。主席實在拗不過他,只能叮囑周總理一定要派人保護好他。
此後,在福建搞教育的大小事宜,陳老爺子都沒有麻煩過國家。他知道國家百廢待興,拿不出那麽多錢,所有經費問題他都自己想辦法。他唯一麻煩過主席的事,是曾去過一封信,希望主席能給集美解放紀念碑題個詞。當初爲了解放集美,不少英烈殉國,老爺子這是替他們求題詞。
毛澤東讀完老爺子的信,這麽回複他:
惠書早已收到,遲複爲歉!遵囑寫了集美解放紀念碑七字未知合用否?先生近日身體如何,時以爲念!
順致敬意
這封書信的寫作時間是:1952年5月16日。落款爲:毛澤東。
與信一起寄出的,還有“集美解放紀念碑”7個大字。如今,這座紀念碑就座落在廈門市集美區,碑體高28米,正面刻著毛澤東題寫的這7個大字。背面是陳老爺子在78歲時寫的碑文,共284個字。毛澤東的字蒼勁大氣,陳老爺子的字則自有一份雅致和秀氣。
圖:陳嘉庚
1961年,陳嘉庚在北京逝世,享年87歲,福建人民把他安葬在集美鳌園。
1990年3月份,國際小行星命名委員會將中科院早年發現的第2963號小行星,命名爲:陳嘉庚星。
而在他身後,集美大學和廈門大學,早已屹立于名校之林,成爲了福建人民的驕傲。
曆史的車輪滾滾向前,1940年6月的那場飯局上,請客吃飯的主人和遠道而來的客人,都已經離我們而去。然他們之間的這段交情,卻早已成爲了一段傳奇。本期是毛主席書信的第11期,謹以此文紀念毛主席及陳嘉庚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