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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航 | 文 關注秦朔朋友圈 ID:qspyq2015 ·
2020年12月30日20點,父親無疾而終,享年91歲。他走在那個冬天上海第一個寒潮來臨的夜晚;
2021年2月18日6點,孫女小花出生,她降臨在北美加利福尼亞帕洛阿圖(Palo Alto)太陽剛剛升起的春天。
在疫情四起的蒼穹之下,我從東亞大陸啓程,繞道東南亞,再飛往北美。地球儀像個玩具在手指間轉來轉去,我在上面尋找著可以飛越的路徑。
我頻繁記錄下這一路的腳印,只因生活是那麽有滋有味,難以忘懷。
兒子陽洋和兒媳瑩子2013年去美國讀書,畢業後留在美國工作,都在灣區的IT科技公司。2020年6月,一天早晨7點多,太太在家人群裏說:“昨晚我做夢瑩子生了個漂亮的女娃。”兒子在群裏接著說:“瑩子是有了。”
開心過後倒是有些傷感,早不要,晚不要,咋這時要呢?中國疫情穩定了,美國疫情卻越發厲害,讓人心驚肉跳。
2021年大年初七淩晨,兒子微信裏說瑩子臨産進醫院了。早上7點多,“生了,是個女娃,母子平安”,我們和親家松了一口氣。
孫女出生後,我們就巴望著哪天能去美國看看。4月份開始打疫苗,5月打了第二針,6月聽朋友說,持有美國十年簽證可以繞道第三國去美國探親。6月底7月初,在大學的教學工作一結束,我便委托中介辦了繞道新加坡的一切手續,7月15日准時啓程。這段時間大陸居民一般不能直接入境美國,需要繞道允許入境美國的第三國,在第三國停留14天以上方可憑美國簽證入境美國。
2021年7月15日在浦東國際機場搭乘10:15東航MU567上海飛新加坡航班,下午14:59飛抵新加坡樟宜機場,然後是兩個小時左右的出關、核酸檢測等一系列手續。一路有服務人員指引,很方便,只是人太多。外國人進入新加坡需要下載Trace together APP,注冊身份信息。核酸檢測程序複雜,相當于又一次過海關。到下午17:30左右才辦好酒店入住手續。
|新加坡樟宜機場
當晚21:30分收到核酸檢測陰性報告,隨即將報告轉發給酒店。早晨8點多接到前台通知,可以自由活動了。
酒店在新加坡城西部的牛頓路上,門口的幾個交叉路口都是建築工地。從谷歌地圖看這裏不是市郊,到烏節路也就十分鍾車程,周圍高樓大廈還是蠻多的,只是走近看看沒有上海的大廈氣派,過街天橋也很陳舊。想起1996年我來新加坡,當時簡直看傻了眼,只覺得上海太落後了。
|新加坡牛頓路
我們去了酒店對面的諾維納廣場(novena square),大樓所有進門都有像上海進地鐵口一樣的閘機,人家手機一伸,刷卡一樣就進去了。仔細看了一下,是入境之前海關要求下載的Trace together APP,你進新加坡就要下載注冊,所有行蹤會被政府相關部門可查。商場類似于上海的環貿、環球港、梅龍鎮廣場,但感覺沒有上海的氣派。
來到新加坡,總想去大巴窯吃沙嗲,然而一則新聞嚇住了我們。
新聞說新加坡抗疫跨部門工作小組7月16日召開新聞發布會,宣布由于多家娛樂場所確診新冠肺炎病例在短短幾天內達到120例,政府決定從7月19日起收緊防疫措施。由于擔心去過相關夜店的人不願去檢測,工作小組呼籲相關人士預約免費檢測,並保證過程保密。
據說,遭曝光的陪酒“公主”曾到過多家KTV夜店串場,與她同住的數人後來也相繼確診。陪酒“公主”一般都不是KTV員工,有客人進店的時候,就去問客人要不要陪酒。如果客人不同意,她們就離開,等下一撥客人。如果客人同意,她們就留下,陪喝酒、陪唱歌、玩骰子……等等。經常陪了10分鍾、15分鍾,她們就跳台,到其他房間去陪其他客人,一個晚上會來回跑好幾圈。如果這家KTV當晚生意不好,沒什麽客人,那麽陪酒“公主”們就到鄰近的另一家KTV去招徕生意。盡管她們不是員工,KTV經理肯定知道她們的身份,從衣裝和行爲舉止就可以得知。經理之所以願意她們留著,因爲這是夜店生態的一部分。沒有客人,陪酒“公主”就成群飛走;同樣,沒有陪酒“公主”,客人也不會來。
新加坡衛生部與警方高度懷疑這些夜店涉嫌非法營業,但通過Trace together與SafeEntry出入登記系統查到的資料可能不夠全面,難以確定所有訪客身份,給追查增加了不少難度。所以,才有了衛生部發文告,6月29日至7月14日,曾在任何場所與任何國籍的陪酒女有過接觸者,都可免費到大巴窯沙爹屋附近的檢測站接受檢測。
就在這時,新加坡野男人的救星來了!說是大巴窯沙爹攤販助手確診!到訪過KTV的可以回家告訴老婆,自己只是去大巴窯5巷吃了沙爹!“我去吃過沙爹啦!”“我去吃過沙爹啦!”成了那幾天新加坡調侃搞笑的閑話。
7月28日下午,去來福士醫院做核酸檢測,地點離酒店2.8公裏。上海飛新加坡下飛機時做過一次核酸檢測,入住酒店第13天再去做一次,是爲了下一程入境美國做准備。入境美國需要72小時以內的核酸檢測陰性報告。由于疫情有點嚴重,所以不敢乘公共交通和出租車,頂著大太陽步行了45分鍾左右,總算來到醫院。檢測第二天上午通過郵箱收到檢測報告,交給酒店打印了紙質報告。30號上午辦理完退房手續,打印了酒店住宿證明(美國入境需要),我特地摘下口罩深深地吸了一口新加坡的空氣。那麽新鮮、那麽甘甜,只可惜這麽多天我們一直戴著口罩。
|在新加坡乘機前做核酸檢測的指定醫院來福士醫院
機場的航班少,旅客少,值機櫃台前只有零星幾個旅客。下午6:30的航班,到5:30我才看到有十幾個人影在登機口晃動。機上落坐,整個前艙到後艙也就30多位旅客。2/3是中國人,多數是和我們一樣繞道去美國的。碰到打招呼的第一位中國旅客是一位武漢媽媽,兒子在德州,她要飛到舊金山再轉機休斯頓,兒子會從德州到休斯頓機場接她。她有一個孫女,3歲了要上學,兒子兒媳要上班,舊金山的住家保姆費用已經漲到一個月1萬刀左右,德州也不便宜,疫情嚴重,保姆跑來跑去又不放心。難呐!她自己國內還在上班,先生也沒退休,可是算算賬,還是自己過來幫忙合算。
沉悶而漫長的14天之後,終于可以起飛了。
| 飛機起飛後俯瞰舊金山機場
航班旅客很少,所以飛機落地後出關也很快。
兒子接到我們,把行李箱一一噴灑消毒劑,我們把穿的防護服脫掉,液體酒精洗手、換口罩,清理好了才驅車回家。
|舊金山機場候機樓
兒子家在帕洛阿圖斯坦福大學附近,離機場二十幾分鍾路程。乘著夜色可以感覺到高速公路旁的山谷裏霧氣升騰。舊金山流傳著馬克·吐溫的一句名言:最寒冷的冬天是舊金山的夏季(The coldest winter I ever spent was a summer in San Francisco),說的就是灣區的冰冷的霧氣。尤其是夏季,冰冷的海水與夏天加州海岸上炙熱的土地形成了強烈的氣溫差,熱空氣上升,冷空氣灌進來。溫差越大,霧越多越密,越不容易散去。于是夏天這裏盛産各種美輪美奂霧漫金山的“大片”,大部分地區非常涼爽。
車子很快就到兒子家了,看著這類似中國的大平房,真不敢跟“別墅”兩字聯系起來。欣賞房子次要,相見孫女心切,大件行李也沒從車上拿下來,只拿了隨身行李就進屋了,關照兒媳先不要帶寶寶出來。我們換掉身上所有衣服,進浴室洗漱幹淨,來到客廳迎接才5個月的孫女。
灣區吸引了來自世界各地的人才,據說清華大學就有1萬多學子聚集在此。國內其他大學也不少,這一路繞道來美的家長們已經有十幾個跟我說“孩子在谷歌”“孩子在蘋果”了。
我在新加坡的酒店裏遇到一對來自上海的年輕人小史和小尚(化名),這幾天陸續收到兩人在紐約街頭拍攝的照片。兩人在紐約留學時相識,一個畢業于哥倫比亞大學,一個畢業于紐約大學,都學金融投資。畢業後回到魔都陸家嘴,在很有名的金融公司工作。本來計劃2020年春節結婚,婚後去紐約度蜜月,因爲疫情推遲了婚期,待到2021年“五一”才舉辦婚禮。紐約蜜月旅行的計劃兩個人都不想失約,于是,一聽到可以繞道新加坡去美國,就毅然決然來了。
|疫情下來到舊金山市政廳婚姻登記的新人
小史告訴我說他答應過小尚,要在紐約最時尚的第五大道上給她一個浪漫的婚禮。他們在紐約半島酒店舉辦了答謝婚宴,紐約的同學、老師以及曾經實習公司的朋友濟濟一堂。答謝宴不在室內,但室外咖啡座更增添了曼哈頓夜景的光芒。
離兒子家不遠有一個澳龍小學(OHLONE SCHOOL),早上車子排長龍的景象和上海一模一樣。所有家長、學生以及門口迎接的老師都戴著口罩,大一點的同學有的自己騎自行車,行至離學校門口50公尺的地方,下車把安全帽挂在車上,推行進校園。孩子到學校門口都會和送行的家長擁抱、親吻道別,也會和迎接的老師問好。學校有幼兒園和小學,兩個入口。外面的景象和中國的小學特別像,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送孩子的都有,送完孩子在學校門口遲遲不肯離去,然後三個一堆,五個一群地議論學校、孩子、暑假補課情況。有英文議論的,中文議論的,還有幾位用上海話在議論的。
|澳龍小學
澳龍小學是帕洛阿圖附近不錯的一家公立學校,有學區,但也要抽簽。雖然住在隔壁,但孫女將來還不一定能進得了這個學校。
說到抽簽搖號,這裏還不只是幼兒園和小學抽簽。兒子所在的谷歌公司有托兒所和幼兒園,但由于員工太多,要求入學的孩子遠遠多于公司幼兒園和學校所能接收的人數,就只能抽簽了。孫女才5個月,已經參加過一次托兒所入學抽簽,幸運地中簽了。
澳龍小學學生有560人左右。8月3日周一,加州政府宣布新規:兩周之內的新冠確診人數少于每10萬人200例的縣市,可自行決定小學是否返校開學。灣區9縣的確診人數都低于這個標准,所以經過半年多的居家避疫,灣區小學生們終于都返校開學了。
加州公共衛生部門傳染病中心副主任艾麗卡·潘說:“當疫情好一些的時候,只要條件允許,我們就希望能把孩子送回教室裏接受教育。這是我們很多人所期望的——讓孩子在安全的前提下,重返課堂。”但這一新規僅限6年級之前的小學生和幼兒園,不包括中學和大學。即使有的學校同時有小學和中學部,但僅准許小學生返校。因爲低齡兒童的感染新冠的比率很低,屬于低風險人群。
另外,這項指導新規雖然是由公共衛生部門提出,但具體如何實施,取決于各縣市的衛生官員。只要各小學能遵守嚴格的安全規定,各縣市衛生官員有權自主決定,本縣市是否應當開學。同時,學校的開學申請也必須征得家長、工會和社會團體的同意。學校方面必須按照州政府的規定,如爲學生分發口罩,要求學生保持適當的社交距離,必須使用消殺後的教室上課。
不過,加州範圍內也有一些學區持反對意見。舊金山市就明確表明態度,他們打算接下來的一整個學年都實行“線上授課”,因爲他們並沒有足夠的條件,讓學生們重返課堂。
澳龍學校除了小學和幼兒園,還有一個小學農場和一個兒童俱樂部。學生農場主要是爲孩子們提供了一個與自然互動的地方,培養學生對環境的認識、養育和愛護動物、合作學習、不同年級之間的社交互動以及對生物體的尊重。農場包括有機菜園、果園、南瓜地、帶池塘的加州原生棲息地、溫室、蜂巢、動物區(綿羊、山羊和雞)、溫室、堆肥系統、園藝和食物准備教學區以及戶外科學教室。課程每周一次,由農場工作人員(包括農場協調員和科學老師)指導。學生還可以在每周的中午農場時間參觀農場。
澳龍兒童俱樂部是爲幼兒園到小學五年級同學課余時間服務的,時間是周一到周五下午4點放學到下午6點的兩個小時以及周末和節假日的上午7:30到下午6:00,這需要另外付費。俱樂部會幫助和輔導學生完成學科作業,也有額外的興趣課程,包括科學、藝術課程。
|澳龍小學的課後興趣活動廣告
每天清晨從公園鍛煉回來,從澳龍小學經過,都會看到一位瘦瘦長長的三十五六歲的華人青年送孩子上學。他沒開車,撸著蓬松雜亂的頭發,穿一件黑色T恤,一條黑色寬松短褲,腳上是一雙黑色拖鞋。這應該就是硅谷標准的碼農。雖然兒子兒媳都是碼農,可我從沒問過他們的工作,倒是從別人家孩子那裏打聽到一些。
灣區碼農生活中比較典型的一天是怎樣過的呢?
碼農的一天從團隊的早會,有的幹脆就叫站立會議開始,會上各自報告自己的工作,以及是否有什麽阻礙了整體項目的進步等等。然後他們會在Jira上檢查已經寫的程序代碼。Jira是一個缺陷跟蹤管理系統,是針對缺陷管理、任務追蹤和項目管理的商業性應用軟件。Jira截取自“Gojira”日文的哥斯拉發音。這是程序員們用來組織需要完成的任務的工具,然後開始寫新的程序代碼或繼續處理正在寫的代碼。
寫下的程序代碼可以是從構建新功能到修複錯誤的任何一段,當他們完成構建或修複某些東西時,他們的團隊會審查程序員所做的工作並提出任何必要的更改。進行更改後,他們的新代碼將合並到代碼庫的“主”副本中,然後開始新的工單。周而複始,一個項目接一個項目,沒完沒了。搶任務時,沒日沒夜地加班。
我朋友的孩子二槐是上海交大計算機學院畢業的,80後,到美國讀了卡耐基梅隆大學計算機學院軟件工程專業,然後到硅谷,已經做到比較高級別的工程師,也是一個團隊的技術主管。他們團隊每兩周召開一次會議,討論和共同決定將要開發的新的項目和功能。他經常要給團隊物色面試新的成員,他說一位好的程序員,主要是看他是否快速適應技術的更新變化。IT技術發展得非常快,他們需要快速掌握新技術框架的竅門。軟件技能有時反而會被低估,但良好的溝通和協作精神對他們來說非常重要。
前面說的在小學門口經常見的家長,是上海人,國內大學一般,來美國讀的研究生,在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學計算機軟件工程。在一家專門的軟件代工公司當工程師,嚴格講他還不是碼農,但由于是小公司的工程主管,工作量、壓力都很大。有時候爲了趕工期,幾天幾夜不合眼是常有的事。他說他也在大公司呆過,大公司有其優勢,但分工太細,你只能做你那一塊,對個人技術積累不利。他喜歡小公司,小公司自由,老板也好說話。小公司的薪水並不比大公司少,老板一高興,隨便一個紅包就是大公司幾個月的工資了。要碰到有上市潛能的小公司,說不定你會拿到不少股份,一旦上市很容易成爲千萬富翁。
近幾年來程序員的角色變化很大,程序員已經慢慢從後台人員轉變爲負責公司創新的核心團隊。互聯網也使獲取技能和專業知識的途徑變得民主化。得益于開源生態系統和支持開放協作的熱門站點,例如GitHub和Stack Overflow,准入門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低。因此,程序員行業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多樣化。程序員現在需要更具延展性的技能才能取得進步,因爲技術的變化速度超過了大學等傳統教育途徑的教學速度。
硅谷對程序員和工程師的需求量很大,薪水也很高。一位在硅谷工作了30多年的軟件工程師Mike Lee說:“我們每天工作整整8小時或12小時,這些時間裏一直需要思考問題,解決問題。計算機、互聯網新技術發展很快,我們必須每3到5年學習一次新東西:AngularJS、ReactJS、Bootstrap、NodeJS、Django、SASS、Compass(或其中的一個子集),否則我們會被新畢業大學生當作白癡。”
我碰到很多程序員和軟件工程師,他們有一個共同的認識,未來編程就是一個工具,就像常用的辦公軟件一樣,每個人都應該會用它。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每個人都會成爲程序員。例如,分析師、營銷人員、金融家、心理學家和許多其他人通過學習編程技能,改進普通數據輸入和分析的工作,甚至讓這些工作自動化。一位谷歌工程師認爲,在未來,編程技能就像我們學習辦公軟件中的文字處理技能一樣普及,任何人都可以利用這個驚人的工具包來改進他們的工作方式。
和我一起在公園鍛煉的朋友說,他兒子和兒媳都是大公司的程序員,就在上個月,兒子先行回國去了一家證券公司,用他本科所學的金融證券知識結合他研究生學習的軟件工程知識,做一個非專業碼農的工作,證券分析師。他的分析軟件技術不同于我們一直常用的那些固定軟件,而是動態的、隨時可以變化的軟件。
我相信編程技能將會在所有工作中普及開來,就像上個世紀90年代所有人學習辦公軟件技能一樣。
我們所說的碼農,只是大家的俗稱,他們的職位稱呼是:IT軟件工程師。軟件工程師在美國屬于高薪階層,在灣區的軟件工程師要比其他地區收入更高一些,差不多要高20%到30%。
IT軟件工程師的薪水一般分成3個部分,基礎工資(Base Salary)、限制性股票(RSU)和獎金(Bonus)。股票是這樣的,當你拿到工作offer的時候,公司給你的股票是4年內分批給你的,一年一次。如果給你50萬美金的股票,那一般是每年給你12.5萬美金股票。
不過,股票也不確切就是這麽多。在你工作的4年裏,每年會有一次新的確認叫Refresher,一般是在年底的時候有一個績效考核,根據考核成績來確定今年具體給你多少股票。另外還有股票分紅。這樣年底給你的股票一般要比當初說定的12.5萬美金股票略多一些。然後,第二年會把你高出12.5萬的那部分股票再除以4,在第二年給你的股票中加上這部分,也就是說你第二年的股票會比第一年更多一些。以此類推,一年會比一年多一些股票。
可是,等到4年以後,你會覺得薪水會有一個突然下降。如果沒有按時升級的話,這時會有很多人選擇跳槽離開公司,選擇一個新公司會有新的晉升,又能拿到新公司的股票等等。
當然,具體的薪水組成更複雜。我們以幾家最著名的大公司爲例,說一下不同級別工程師的薪水。
首先是入門級工程師(Entry Level Engineer),一般大學研究生畢業入職,薪水會從E3級別開始。E3級別的入門級工程師薪水是這樣組成的,臉書(Facebook)的E3薪水總額是18.4萬美金,其中基礎工資11.5萬美金、股票4.3萬美金、獎金2.6萬美金;亞馬遜的E3薪水總額是15.5萬美金,其中基礎工資11.6萬美金、股票1.6萬美金、獎金2.3萬美金左右;谷歌的E3薪水總額是18.2萬美金,其中基礎工資12萬美金、股票4萬美金、獎金2.2萬美金左右。
接下來是初級工程師(Junior level Engineer),一般是具有一定工作經曆,又有一定工作經驗的工程師,他們的薪水是E4級別。臉書的E4薪水總額是24.3萬美金,其中基礎工資15.2萬美金、股票7萬美金左右、獎金2.1萬美金左右;亞馬遜的E4薪水總額是21.1萬美金,其中基礎工資14.4萬美金、股票5.4萬美金、獎金1.3萬美金左右;谷歌的E4薪水總額是26.2萬美金,其中基礎工資15.2萬美金、股票8萬美金左右、獎金3萬美金左右。
E4級別之後是資深工程師(senior leave the engineer),一般是有一定資曆又有一定成就的工程師,他們的薪水是E5級別。臉書的E5薪水總額是36.4萬美金,其中基礎工資18.8萬美金、股票14.1萬美金左右、獎金3.5萬美金左右;亞馬遜的E5薪水總額是31萬美金左右,其中基礎工資15.9萬美金、股票14萬美金左右、獎金1.9萬美金左右;谷歌的E5薪水總額是34.6萬美金左右,其中基礎工資18.2萬美金左右、股票12.7萬美金左右、獎金3.7萬美金左右。
網飛公司(Netflix)好像不招入門級和初級工程師,而他們的資深工程師跟以上三家公司的薪水結構也完全不一樣,他們會給一個完全現金模式的薪水,他們類似E5級別的資深工程師薪水總額達到45萬美金左右,基礎工資部分會達到43.9萬美金左右,股票只有1.4萬美金左右,而獎金更少,只有600多美金。
IT公司的軟件工程師有可能會一直停留在資深工程師這個級別上,在臉書叫終端層(Terminal level),也許你不需要再往上升級了,除非你足夠優秀,你還會上升到一個類似于行政級別(Staff Level),這個上升時間比較久,而且你所主導的項目範圍(Project Scope)要比較大才有機會上升到E6。
臉書的E6薪水總額是56.2萬美金,其中基礎工資22萬美金左右、股票29萬美金左右、獎金4.6萬美金左右;亞馬遜的E6薪水總額是51萬美金左右,其中基礎工資16.4萬美金、股票29.9萬美金左右、獎金4.8萬美金左右;谷歌的E6薪水總額是49萬美金左右,其中基礎工資21萬美金左右、股票21.8萬美金左右、獎金6.2萬美金左右。
由于從E5級別到E6級別晉升的時間比較長,所以工資總額增加比較多。
E7、E8、E9這樣的級別差不多相當于總監或者副總級別,很少有人上得去。公司還有管理崗位,如果你走的是管理崗位的行政級別,薪水是另一個體系。
有一點別忘了,美國、加州的稅很厲害,薪水總數越高,賦稅比例就越高。
以上所講的只是一個基本骨架,具體執行時,情況也各有不同,如同一個級別的薪水差距也可能很大。
每個公司有不同的核算方法來核算每個人的薪水,獎勤罰懶、優勝劣汰。首先,每個人的底薪也就是基本工資會逐年提升和增加,增幅會根據你的個人表現,也跟你的技術層級有關。你的主管或者分管總監以及副總共同來對你的表現、業績做考核,他們會對你的工作、績效有一個審定系數,你具體拿到的基本工資、獎金、股票都會與這個系數有關。越是大公司考核越嚴格。你的最直接的小老板對你的印象也很重要,對你的績效考核有很大影響,上面的總監或者副總很多時候還是聽你的小老板的意見的。
一般像臉書他們每年的績效考核會分成好幾個等級,假如你的績效考核特別優秀,考核系數可能高于平均系數1,會是1.5,甚至2.0、3.0等等,那麽你的底薪增加幅度會很大,拿到的獎金也會比別人多。譬如平均獎金是2萬元,你的獎金乘以你的系數,有可能會是3萬元、4萬元甚至6萬元。你的股票本來是5萬,乘上你的考核系數,就變成了10萬或者15萬。還值得一提的是,當你的級別越高,你所拿到的績效考核系數不會太多高于平均系數,這是因爲你的基本工資、股票等基數本來就高,系數太大,乘上去的數字會更大。所以,管理層在總體上會考慮平衡問題。
3個月很快過去了,孫女才會牙牙學語要爺爺抱,我又要走了。
這段時間訂回國機票不是很難,但很貴,朋友說10月29號的美聯航有機票稍許便宜一些,11月份又會貴很多。果然,中國民航總局10月29日宣布,將從10月31日開始至2022年3月26日結束的冬春季節,大幅調整國內外客貨運航班,其中進出中國的國際客運航班從夏季的每周644個航班下調至408個航班。國與國之間的國際航班是對等航權,外國航空公司也會削減國際航班。顯然,機票會緊張起來,票價也會漲起來的。
訂了機票就得根據中國駐美大使館相關乘機要求,去預約飛機登機前72小時內做新冠病毒核酸、血清IgM抗體雙陰性檢測,接種過非滅活疫苗者還要增加N蛋白抗體檢測。
|中國駐舊金山領事館指定的健康檢測所
中國駐美大使館在灣區承認的核酸檢測機構臨時減少到了三家,其中一家是在聖何塞的阿波斯爾診斷機構。我是10月29號的航班,預約了27號上午10點的檢測。檢測報告是發到你登記信息時提供的電子郵箱的。如果三項檢測都是陰性,接著可以向領事館申請綠碼。拿到綠碼,就意味著回國行程被完全確認了。
航班是29日上午10:35分,我6點不到就起床了,再看了一下護照、接種證明、國際旅行健康碼,一會兒車上還要填寫一個中國海關的健康申報表,獲得一個海關入境二維碼。8點不到我們就到機場了。從舊金山機場到上海浦東國際機場,途徑韓國首爾,技術經停,旅客不下飛機。
|飛機經停韓國首爾機場
雖然才離開上海幾個月,感覺就像離開幾年一樣漫長。我們的航班估計有100多人,從出機艙門到檢查核酸這段通道是密封通道,感覺走了很遠才到達准備核酸檢測的大廳。出海關後又有測體溫,又要掃碼,而且還要填寫一系列信息,用于隔離酒店報備。到了酒店,掃碼繳費,500元一天,包三頓飯,14天7000元。每人都發了入住隔離酒店須知。登記完畢,拿上你的行李、護照以及發放的一堆消毒、清潔用品,進入酒店房間。我累得癱軟在床上,好長時間不想起來。
進入房間後,不只是累和饑餓,還有一個壞消息是我20多年的老鄰居陳先生,從加拿大剛剛回國,隔離兩周後第三周居家健康監測期間心髒病去世了。這讓我腦海裏滿是死亡與恐懼的影子。
這次隔離讓我想起30多年前,上海甲肝大流行期間,我有幸中招,被送進了傳染病病房的經曆。我想最多也就是那樣吧,那次的隔離病房有一個月,這次才14天,應該能挺過來。才一天,我就感受到這跟30多年前的傳染病隔離病房完全不一樣。傳染病隔離病房是三個人一個房間,病房一直有人進出,醫生每天會來查房,護士每天好幾次過來打針、給藥、測體溫。同病室的三個人可以聊天、說笑。而現在,如果不是有微信和電話,呆下去肯定會出毛病的。
隔離第四天,我整理行李箱看到從美國帶回來的咖啡豆,靈機一動,爲什麽不能喝咖啡呢?買來的咖啡豆是炒過的,倍兒脆,我用湯匙把咖啡豆壓碎,放進燒水壺裏燒。這樣我每天能喝到熱咖啡了。
|隔離酒店自制咖啡
咖啡喝了,睡眠更少了,要想保證一定質量的睡眠,只有運動。有人建議我做俯臥撐,有人建議我做八段錦,我就在房間裏折返跑。試了試1.5米左右的過道應該可以了,從房門口筆直進來到窗口有14米左右,再向床頭轉彎有兩米多,呈L形的過道完全可以作爲一個短跑道,來回折返有30多米,跑1公裏需要28到30個來回。10公裏不也就300個來回麽!可以的,當即跑了幾個來回,感覺不錯。
隔離第四天我跑了5公裏,感覺很爽,而且配速還可以,1公裏用時6到7分鍾。連著幾天都是每天跑5公裏,到隔離第八天,感覺心情好多了,一口氣跑了10公裏也不覺得心慌氣短。到隔離的第11天我跑了一個22公裏的半程馬拉松,整個人神清氣爽。我跑了22公裏半馬以後,朋友圈好多人不相信,我說不相信可以,我自己享受就可以了。到第12天,我想挑戰一下42公裏的全程馬拉松,並且在我的微信視頻裏做了直播預告。
|酒店房間的L跑道
一清早4點鍾我就起床做准備,洗漱、運動准備,同時還配用了各種吃的、喝的。做了直播准備。5點半一切准備就緒,我打開微信直播,意想不到的是微信直播卡斷了我,提示該內容不適合直播。反複做了好幾次都不行。于是我放棄直播,按時跑步。早跑步的過程中我給微信群發送圖片和視頻。
5公裏、10公裏,就在10公裏多的時候,我感覺腳底有些痛,停下來檢查,發現前天跑步腳底起泡,這會兒水泡破了,我用襪子包裹好繼續跑。跑過半程22公裏的時候,覺得腳底痛得厲害,我只好向微信群和朋友圈的大夥兒說抱歉了,挑戰42公裏全程馬拉松失敗。之後每天依然保持跑步10公裏。
|跑馬記錄
隔離的第12天,離巴望著回家的第14天還有兩天,我在房間裏一邊長跑一邊默念著《心經》。
有了咖啡又有了長跑,隔離的時光沒有了寂寞無聊,而且長跑的時候還可以誦讀《心經》,頓覺得這倒真的成了一種修煉。
這時候再去理解“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明白了許多。看不到即爲“空”,看得到即爲“色”,我們肉眼看不到新冠病毒,就稱之爲“空”,可是用顯微鏡可以看到,這便是“色”。空,不是沒有,只是體積太小太小,小到讓我們的肉眼看不到。2000多年前的佛看到了,所以講“空不異色”“色不異空”。電腦上的文字,看有物,摸無物,在眼曰有,在手曰無,色即是空。你看電腦上的圖片,看是有(色),用手去摸則沒有(空),存到儲存卡上,它又占空間則是有(色),所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其實,“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包含著整個宇宙人生生生不息的哲理。我們看這裏有一堵牆,這就是“色”,可是對于手機信號來說,這堵牆是不存在的,它就是“空”。我們隔離在酒店鬥室,可是對于有無線網絡、有微信的人來說,一樣暢遊五湖四海,海闊天空。
2021年11月13日淩晨5點半,天還沒亮,我站在酒店門口的路邊,在寒風中默念著《心經》等著回家的車。
11月20日淩晨2:21分,我第一個在UA857航班10月29日的航班群裏通報,我的隨申碼由黃色轉爲綠色了。回家這7天稱爲“一周個人健康監測”,某種程度上是自由的。可是總不敢到處亂跑。
經曆過14天的酒店隔離,回到家的這7天猶如進入了“天堂”。你見到的人不再是穿著防護服的蒙面人了,終于看到了男女老少的笑臉;天天有現磨咖啡,覺得味道不夠好,還可以去附近星巴克咖啡店要一杯拿鐵新款;每天可以沿著小區的塑膠跑道長跑;每天可以看到藍天白雲和小橋流水。
回家第二天我去社區衛生中心做核酸檢測,走出家門,走出小區的那一刻,我就像幾十年不見天日突然來到人間一樣新鮮和興奮,頓感到自由多好,一切都自由自在多好。
有人問我,這14天酒店隔離,7天居家健康監測,想的最多的是什麽?我說要說實話嗎?實話是想得最多的是我離去的父母親,是人的死亡。我現在絕對相信,上了一定年紀的你一個人處于幾十天的孤獨中,勢必會想到死亡,甚至抑郁成疾。我也特別理解老鄰居陳老先生,從加拿大回來隔離回家一個人生活的7天裏,突然去世的真正原因。
馬爾克斯在《百年孤獨》裏說:“我們年輕的時候父母是隔在我們和死亡之間的簾子。你和死亡好像隔著一堵牆,你對死亡沒有什麽感受,你的父母擋在你們中間。等到你的父母過世了,你才會直面這些東西,不然你看到的死亡都是很抽象的,你不會真正了解。所以,你最親密的人去世會影響你的生死觀。”
2021年11月20日淩晨,我的健康碼由黃色恢複爲正常的綠色,霎那間我差點激動得流出淚。看著那綠色的健康碼猶如農民看著綠油油的莊稼那麽興奮。不過,在我眼裏還又一次看到了葉落花開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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