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李響
20世紀30年代,宋慶齡基本在故鄉上海度過,那時她剛步入不惑之年,散發著優雅成熟的魅力,新西蘭友人路易·艾黎寫詩將她比喻爲青花瓷,“铮铮鳴勁骨,落落繪靈姿”。誠如法國作家羅曼·羅蘭所贊譽的那樣,你們以爲宋慶齡“僅僅是一朵香滿全球的鮮豔花朵嗎?不!不!她是一頭名副其實的力圖沖破一切羅網的雄獅”。
淞滬抗戰中孫夫人宋慶齡手捧拾獲的日軍炮彈在殘牆壁下留影,以示不忘國恥。
1932年1月29日,即淞滬抗戰爆發第二天,宋慶齡就立即與何香凝行動起來向各方募捐,僅1月30日一天,就收到捐款十萬元。當天她們帶著滿載慰勞品的卡車趕到真如前線慰問。陣地上飄著雪,將士們還穿著單衣夾衣,回到上海後,宋慶齡何香凝發動了捐制棉衣運動。在她們的號召下,上海婦女晝夜不停趕制棉衣,5天內就制成了數萬件繡有紅色“勝”字的絲綿背心和3萬多套棉衣,送到前線。
1932年2月6日,宋慶齡與宋子文夫人張樂怡再次攜帶慰勞品赴真如前線勞軍,12日,又到吳淞前線慰問十九路軍官兵。在翁照垣旅長的陪同下,宋慶齡巡視了前沿陣地,指揮所上空不時有低空飛行的敵機向地面掃射,境況十分危險,宋慶齡毫無畏懼之意,在槍林彈雨中與在場記者談話,鼓勵翁照垣說:“守吳淞立功極偉,而尤望繼續奮鬥,不使中國有寸土入敵人之手。”
爲了讓傷兵能夠得到及時治療,宋慶齡提出要籌建專門醫護抗日受傷戰士的醫院。各界踴躍響應她的號召。新加坡華僑胡文虎捐款1萬元,先施、永安、新新三大公司的資方捐獻錢物。經楊杏佛奔走協調,“上海國民傷兵醫院”成立,內有300張病床,設在上海交通大學一幢校舍裏。交大校長黎照寰是孫中山生前好友,他精心挑選的這座校舍有一個進口在華界,另一個進口在“中立的”法租界,傷兵從前一個進口入內,醫生、護士可走後一個進口。手術室和病房都靠法租界一邊,以保安全。醫生和護士都是自願前往無償服務,分科工作。汽車、貨車、三輪車,未經預約即隨時承擔義務。常有各界人士自發到醫院探望傷兵,留下現款首飾等,卻不留姓名住址。
在前線慰問第十九路軍將士的宋慶齡(右四)與蔡廷锴(右五)等合影
傷兵醫院建成後,宋慶齡常在這裏忙碌,爲了減輕廣東籍士兵的痛苦,她特地買了《小桃紅》等廣東樂曲唱片帶到醫院播放。宋慶齡喜愛醫務工作。孫中山是醫學博士,給她很深的影響,20世紀20年代在廣州時期,宋慶齡擔任過紅十字會會長,在武漢設立過醫院並被任命爲衛生部長。
淞滬抗戰苦戰一個月之後,宋慶齡在傷兵醫院答記者問時,高度贊揚十九路軍的英勇頑強:“人類唯有從奮鬥中求生存,革命者尤當只問是非,不顧目前利害。十九路軍明知衆寡懸殊,器械財力均不如人,而能不顧一切,以血肉爲中國爭一線之生機,使世界知中國尚有不可侮之軍隊與民氣,不特爲軍隊之模範,實爲革命之武力與反帝國主義之先鋒。”
整個淞滬抗戰期間,上海社會各界共籌款700萬元,相當于十九路軍八九個月軍饷的總數,這其中飽含宋慶齡的心血。她幾乎花光當時的全部積蓄。宋慶齡貴爲國父遺孀,生活其實並不富裕。埃德加·斯諾寫道:“……那些孫博士沒有賣掉去用于他的偉大事業的東西,都由他的遺孀處理了。……她每年的收入微薄,但除了留下少得可憐的一點錢之外,其余都送給了別人。
宋慶齡爲上海抗戰奔走呼籲感動了國內外愛好和平的人士,埃德加·斯諾將她的行動在美國報紙上做了生動報道。著名蘇聯作家高爾基在政府機關報《消息報》上發表了《對孫夫人呼籲的回應》。不久,中蘇恢複外交關系,在國際環境上給日本施加了外部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