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542天漫長等待,105天仲裁,12小時公開庭審,2月28日,國際體育仲裁法庭(CAS)對外宣布孫楊”暴力抗檢“案仲裁結果:禁賽8年,此前成績有效,可以上訴。
發表評論前,我們不妨先回顧一下孫楊“暴力抗檢”案的始末:
2018年9月4日:孫楊與進行飛行例檢的IDTM工作人員發生沖突,拒絕交出尿檢樣本,並由其保安破壞血液樣本密封箱。此次沖突的原因是孫楊一方對前來檢測人員的資質質疑,認爲檢測不符合規定。
2018年11月19日:國際泳聯(FINA)在瑞士洛桑舉行聽證會,涉事多方均接受問詢。
2019年1月3日:國際泳聯反興奮劑委員會作出裁決:IDTM此次檢查無效,孫楊沒有違規行爲。
2019年1月27日:中國泳協發文力挺孫楊,指責外媒報道失實。
2019年3月13日:外媒報道,世界反興奮劑組織就孫楊藥檢事件向國際體育仲裁法庭(CAS)提起上訴。
2019年7月16日:世界反興奮劑組織將該案上訴到國際仲裁法庭。
2019年7月21日:孫楊擊敗霍頓,奪得世錦賽男子400米自由泳冠軍。霍頓、斯科特拒絕與孫楊合影。
2019年8月27日:孫楊就此事首度發聲,稱嚴守規定,有話不能說,但手握證據。
2019年11月15日:孫楊“暴力抗檢”聽證會舉行。
2020年2月28日:CAS宣布孫楊違反《世界反興奮劑條例》被禁賽8年,可在15日內向瑞士最高法院上訴。
在此過程中,國內媒體、民衆從無條件支持孫楊,到持觀望態度,到逐漸出現批評和指責的聲音,也經曆了一段漫長且糾結的日子。
離CAS宣布仲裁結果已過去十天,孫楊上訴成功的可能性也越來越渺茫,此時我們或許會相對冷靜的來分析整個事件。孫楊冤不冤?冤!如此重的處罰在整個體育界都難出其右。孫楊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嗎?卻也未必。
無視規則後的自食其果,爲什麽孫楊不被原諒?
世界上的一切都必須按照一定的規矩秩序各就各位。——萊蒙特
前面我們提到,國內媒體和民衆對于孫楊的態度是隨著事件的升級和逐漸明晰發生轉變的。
我們並不了解事情的所有真相,但護犢情深的中國泳壇和民衆,一開始毫不遲疑的站在孫楊的身後。孫楊捧回獎杯是爲國爭光,遭受非議自然也有損我們臉面,所以,不管怎樣,先支持一波自己人,這是完全合乎情理的。
但隨著庭審網絡直播,孫楊發了又刪的微博以及事件的一次次反轉,密切關注此案的媒體和民衆發生此事並不簡單。仲裁結果公布之後,孫楊在微博上放出當時飛行檢查時被自己帶走的血液樣本,這讓許多原先支持他的人失去耐心:“現在才拿出來,你當真正的中國人都是傻子嗎?都隔了多少天了,沒辦法證明是否服藥了。而且當初幹嘛聽證會不放出來?是要繼續收割一波愛國情懷,好讓自己別晚節不保嗎?”
加之聽證會上孫楊未經允許擅自更換翻譯,孫母出庭作證卻答非所問,這一切更加表明了孫楊一方心中有所顧慮,坐實了罪名。而這一切都讓全程觀看聽證會的觀衆盡收眼底,失望之余更增幾分氣憤。
這之後,就是3月4日,《檢察日報》正版刊文,發表對孫楊一案的看法,而這一次官方站在了孫楊的對立面,打滅了孫楊翻案最後的幻想。
《無視規則承擔相應後果》、《商業比賽不能與國家捆綁》、《觀察孫楊事件的三雙慧眼》,三篇評論文章無一例外的都提到了“規則”一詞,因爲遵守規則是參與一切大小賽事的基本底線。
作爲參加了國內外賽事無數,數十次接受類似檢查的孫楊團隊來說,對于藥檢程序必然了然于胸,藥檢官手持官方文書進行飛行藥檢,作爲運動員理應積極配合,如果懷疑隨從人員資質,大可保留相關證據向有關部門檢舉,我想這才是一個正常的成年人或者說成熟團隊因秉持的操守。先接受檢查,後撕毀文書、損毀標本,恰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似的最大敗筆。若只是孫楊個人情緒失控還可以理解,整個團隊犯錯就只能讓人懷疑他們的動機了。
我們且不論孫楊是否有違反反興奮劑的有關規則,在拒不配合藥檢這一點上,他就大大超出了規則允許的範圍。我們感歎他所受處罰曆史罕見的同時,也該正視其抗拒檢查的手段也是曆史少有。
如果孫楊團隊此時可以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及時發表申明,反省自己並配合後續工作尚且可以挽救民心,可之後他們的所作所爲徹底把自己置于尴尬的境地,原以爲國民會因愛國情懷繼續支持,不料早已被愛國情懷綁架太久厭煩至極的國民紛紛加以批評,這不是落井下石,而是恨鐵不成鋼。
漠視規則,早有前車之鑒
任何一個行業和圈子,都必然有他的規則和約束,你在規則的方框內自然有恃無恐,但一旦你僭越規則的邊界,往往就要付出沉重的代價。這樣的案例,生活中並不少見。
2016年7月23日,延慶區北京八達嶺野生動物世界發生一起老虎傷人事件,造成1死1傷。根據調查顯示,在該野生動物園有明文規定,遊客遊玩時禁止投食,更嚴禁下車,並與當事人簽訂了《自駕車入園遊覽車損責任協議書》,加之園區裏隨處可見的警示牌,甚至園方巡邏車在發現趙某下車時曾用喇叭大聲喝止,但趙某依然我行我素下車遊玩,致使自己被老虎咬傷,救女心切的母親被咬死的嚴重後果。
白紙黑字,規則立的明明白白,嚴禁下車,喇叭喊得清清楚楚,但趙某一家置若罔聞,即便不發生如此慘痛的事故,她們也理應受到相應的處罰。我們同情她們的遭遇,但卻不能容忍她們破壞規則的行爲。
前不久,愛豆肖戰因爲粉絲舉報事件被推到風口浪尖,不僅沒有維護自身利益,反而引起商業抵制,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究其根本,也是肖戰粉絲不懂得娛樂圈規則所帶來的惡果。娛樂圈、同人圈、寫作平台,本來井水不犯河水,因爲默認的規則維持著相互的平衡,但因爲肖戰粉絲的舉報,超過了規則的界限,最終導致圈粉、平台、路人群起而攻之,幡然醒悟的肖戰粉絲卻早已是“亡羊補牢,悔之晚矣。”
趙某、肖戰粉絲、孫楊團隊,無疑都觸犯了自己圈子裏的規則,如此遭受懲罰,也是預料之中。
規則之下,沒有例外
有的人破壞規則,是由于不了解規則;有的人破話規則,則是明知不可爲而爲之。顯然,不知者無罪,對于孫楊及其團隊並不適用。
與其說是因爲不熟悉規則無意冒犯,倒不如說是太過熟悉而有心利用,但這無異于引火燒身。我們批評孫楊之前,首先得向他表達敬意,作爲中國泳壇的領軍人物,這些年來取得的成績有目共睹,帶給中國的榮耀人盡皆知。
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特權。如果恃功自傲,企圖以自己的影響力而遊走于規則邊緣,那結果一定是比普通人摔的更慘。
《韓非子·问辩》有言:“言无二贵,法无两适。”言下之意就是告诉我们,一切规则是不能同时迎合公私双方的。規則之下,沒有例外,8年禁賽應該讓我們重新拾起對規則的敬畏。
孫楊“暴力抗檢”已成事實,8年禁賽也很難更改,一次錯誤,賠上了自己的職業生涯,更嚴重的可能是隨之而來的商業賠償。只希望,這個曾經給我們帶來無數輝煌與榮耀的天之驕子,能夠正視錯誤,盡力補救,也許未來我們還能看到他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