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盤前30分鍾,瑞幸咖啡盤前跌了50;
15分鍾後,跌幅擴大至70%;
20分鍾後,85%
開盤時,瑞幸咖啡下跌20.58美元,報5.62美元,跌幅爲78.55%,觸發熔斷。
隨後恢複交易,再度熔斷,截至目前,熔斷3次。
瑞幸咖啡在北京時間4月2日晚,股價出現了崩盤式狂泄。遭遇了活久見的狀況,原因在于瑞幸咖啡特別委員會公布調查顯示,其僞造交易價值大約22億元。
僞造交易22億啊,假的啊!
去年4月2日,瑞幸咖啡將自己的咖啡機、奶箱、粉倉等物品抵押做了4500萬元的債務擔保。輿論因此爆炸,開始質疑瑞幸的燒錢模式不可行。
剛好一周年之際,這種質疑再次被坐實。真是一個輪回。
僞造的22億交易
從去年年底開始,國內那些資本市場活躍的公司受疫情沖擊,大多低調地偃旗息鼓,思考著怎麽“活下去”。隨著疫情在國外擴散,更多的企業面臨著需要四處救火的現狀。
但瑞幸咖啡是個例外,對,它一直就是那個“特別的例外”,那個super star!
在向新型肺炎疫區捐贈1000萬元後,憑借所謂的“無接觸”交易,2月份,瑞幸咖啡此前暫時關閉的部分門店將陸續開業。瑞幸咖啡自稱將在全國各地加速推動無人零售智能終端布局,鼓勵“無接觸配送”。
無接觸配送是個概念,在疫情的“助攻”下瑞幸咖啡在資本市場大翻風浪,股價大漲。在美國二級市場,股價曾一度飙升超過百億美金。神奇上漲故事不斷上演。
打造概念是瑞幸拿手本領。在1月份,瑞幸推出“無人咖啡機”。趁著這波勢頭,瑞幸發布可轉高級債募資,募集了11.3億美元。融資的事,在瑞幸咖啡這裏根本不是個事。
這次僞造的22億交易的曝光,要從今年1月31日說起。當天,渾水收到一份關于瑞幸咖啡的匿名報告,渾水認爲報告內容屬實,並發布了做空報告。
報告認爲,瑞幸咖啡從2019年第三季度開始捏造財務和運營數據,誇大門店的每日訂單量、每筆訂單包含的商品數、每件商品的零售價,從而營造出單店盈利的假象。又通過誇大廣告支出,虛報除咖啡以外其他商品的占比來掩蓋單店虧損的事實。
爲了印證這些問題,渾水派了92個全職和1400個兼職調查員,收集了25000多張小票,進行了10000個小時的門店錄像,並且收集了大量內部微信聊天記錄。
渾水指出,瑞幸咖啡在2019年第三季度和2019年第四季度,每店每日商品數量分別誇大了至少69%和88%,且有11260小時的門店流量視頻爲證。
渾水列舉了瑞幸咖啡5項數據造假證據、6個危險信號、5個商業模式缺陷。指出瑞幸咖啡在訂單量、客單價格、“其他産品”收入貢獻、廣告費用等方面存在數據造假問題,並認爲瑞幸咖啡的核心用戶的價格敏感度很高,並且用戶粘性較低,用戶的保留率主要依靠補貼的力度,“瑞幸咖啡試圖降低折扣水平並同時增加同一家商店的銷售額的嘗試是不可能的。”
這份報告發布以後,瑞幸咖啡股價盤中跌超26%,收盤跌收10.7%。隨後,瑞幸咖啡在2月3日否認了所有指控,認爲報告毫無依據。
不過事情並沒那麽簡單就了結了。很快,美國多家律所對瑞幸咖啡提起法律訴訟,爲投資者追回損失,控告瑞幸咖啡做出虛假和誤導性陳述,違反美國證券法。這項集體訴訟在2月13日由紐約南區地方法院立案。
由瑞幸咖啡三名獨立董事構成的特別委員會,負責監督2019財年的合並財務報表審計期間的某些問題內部調查。4月2日,特別委員會提請董事會注意以下信息:
2019年第二季度開始,公司首席運營官兼董事劉劍先生以及向他報告的幾名員工從事了不當行爲,包括捏造某些交易。
根據內部調查初步階段確定的信息,從2019年第二季度到2019年第四季度與虛假交易相關的總銷售金額約爲人民幣22億元。在造假期間,瑞幸咖啡某些成本和費用也因虛假交易而大幅膨脹。
也就是說,瑞幸咖啡造假的時間,比渾水公布的2019年第三季度還要早一個季度。
渾水的做空報告曾說:“在其6.45億美元的首次公開募股之後,該公司從2019年第三季度開始捏造財務和運營數據,已經演變成了一場騙局”。
注定了的“騙局”
瑞幸的問題在其上市之前已經有了苗頭。
一年前的今天(2019年4月2日),瑞幸咖啡將自己的咖啡機、奶箱、粉倉等物品抵押做了4500萬元的債務擔保。
當時即有聲音認爲,“瑞幸不幸,山窮水盡”。只有簡單給瑞幸咖啡算一筆賬就知道,其虧損問題不僅是禍根深藏,而且根本無法扭轉。
開一家咖啡店,首先要的就是店面。北上廣深四大城市商業租金平均在300元/㎡/月左右,而假設店面平均面積爲50㎡,則每月爲1.5萬元左右。
有了店面,還需要裝修。即便按照800元/㎡計算,50平米的店鋪至少需要4-5萬元。
設備方面,以不提供堂食的瑞幸咖啡快取店爲例,一般單個快取店有2台價值爲8-12萬元的Schaerer和Franke全自動咖啡機,此外加上開水機、滴濾、冰箱等設備,以及櫃台和桌椅等,共計需要約30萬元資金,這些資金是很難省出來的。
總的算下來,這一固定投入至少35萬元。按單店每月賣出6000杯計算,攤在每一杯咖啡上的成本爲2.43元。
此外,還有必不可少的人員支出,瑞幸咖啡店長在廣州的工資約爲每月8000—12000元,取中位數10000元計算。再配兩名店員,工資每人每月4000-6000元。共計每月最高2.2萬元。再加上原材料,即便是最低按1元計算,則每月材料需6000元。合計運營成本約爲5萬,也就是說,每杯的運營成本爲8.3元左右。
如此計算,在不計算營銷成本的情況下,平攤到每杯咖啡的成本在10元以上。
再用瑞幸的年收入來計算,至少可以一窺其財務上的部分真實面目。考慮到2019年的收入正面臨做假指控,以其2018年收入爲例。
2018年,瑞幸咖啡總收入7.63億,銷量約9000萬杯,單杯收入約8.5元。
除了這些硬性支出,營銷費用是瑞幸另一大項開支。以瑞幸常用的樓宇廣告爲例。按照樓宇廣告服務商分衆的價格報價單,15秒的廣告在北京的樓宇電視上播一個星期就要118萬元。
加上配送費補貼和大型營銷活動成本,瑞幸咖啡目前的虧損,是顯而易見的。
消費品行業是需要時間,需要團隊成長,需要口碑的積累,需要産品的不斷打磨的,而不是靠燒錢就能燒出未來。
但瑞幸咖啡的玩法,卻完全不是按照消費品行業的規則來的,而是移植了互聯網行業的經驗,想要用互聯網思維改造咖啡行業。
瑞幸咖啡的運營模式以互聯網爲載體,前期通過不計成本的補貼燒錢模式獲取用戶,再運用大規模營銷攻勢帶動用戶增長,這種模式和滴滴、神州出行等共享汽車行業的打法有很大相似性。這一模式正是瑞幸在咖啡領域中的特色。
而瑞幸咖啡董事長錢治亞的履曆裏,其職業生涯的高光時刻在神州優車。剛好是以燒錢聞名的出行行業,早在2015年,神州專車業務虧損就高達37.26億元人民幣。
可見在燒錢這件事上,瑞幸咖啡有豐富的經驗。
但外界不知道的是,僞造交易收入這一“能力”,瑞幸又是從哪裏學來的。
割美國韭菜?
在鋪天蓋地的質疑聲中,瑞幸一路狂奔,僅僅成立了18個月就在2019年5月沖進了納斯達克的交易廳,成功敲鍾上市。
瑞幸自己清楚,上市不是終點,但對于當時的瑞幸來說,如果不上市就會早早走到終點。
2019年4月,瑞幸爲了占領市場,快速開店,把咖啡機都拿去抵押了。5月,成功在美國納斯達克上市續了它的命。
“18個月上市”的光環以及“超越星巴克成爲行業第一”的動人故事讓瑞幸的鹿頭自帶光環。
強光下,原本一直存在的經營硬傷也被粉飾得美好。
但瑞幸這些硬傷只是被掩蓋、被拖延,從來沒有真正被解決。
前所未有的上市速度、上市的鍾聲、美國股市滾滾而來的美金,掩蓋不了瑞幸咖啡一直以來回避的問題——無法盈利。這個問題在上市前已經長期存在。
在瑞幸上市之前,瑞幸因爲發放大量的優惠券,每杯咖啡平均售價低至 10.21 元,而每杯成本卻高達 22 元;
同時,在快速擴張店面數量的過程中,瑞幸咖啡的門店租金、裝修、咖啡機和員工工資等投入都會消耗大量的資金;
此外,瑞幸的故事存在嚴重的邏輯漏洞。瑞幸的成功不代表星巴克的消亡,瑞幸所說的那個“超越星巴克成爲行業第一”的故事只是一個讓人身上蘇飙升腦袋發熱的營銷噱頭。
在這種低售價、高成本、商業模式無法成立的情況下,瑞幸唯一能講出的盈利故事就是,規模擴張完成後扣除固定成本導致咖啡的單杯成本下降,同時在用戶養成消費習慣之後,逐漸降低補貼提升利潤,以此來達到收支平衡,進而獲得盈利。
成功上市讓瑞幸賣咖啡的主業進入穩定的虧損、但依舊無法盈利。
此後,瑞幸爲了留住資本只能繼續講故事,爲了華爾街資本家的薅羊毛,只能畫更大的大餅讓資本對瑞幸保持熱情。
于是,瑞幸開始發展多元化業務,輕食,茶飲、電商、數碼産品…….2019年內,瑞幸多次發生經營範圍變更,新增經營範圍包括圖書、報刊零售、音像制品零售、電子出版物零售、紡織品及針織品零售;服裝零售;鞋帽零售;鍾表、眼鏡零售;箱、包零售……如果只看經營範圍,人們還以這是一家雜貨鋪。
是泡沫總會破的,不會因爲鍍了上市的光就不是泡沫。但瑞幸的講故事能力很強,故事一個比一個美好,大餅一個接一個蓋在市場投資者的臉上,所以泡沫一直都沒被戳破。
直到今晚,僞造22億成交量的數據破裂,投資者也許能夠清醒了?
並沒有。
瑞幸多次熔斷以後,出現多次恢複交易,換手率一度高達87%。
這種情況,資本主義韭菜們還敢抄底。
瑞幸咖啡爆雷,將會受影響的金融機構
主要投資機構:
C輪:貝萊德1.5億美元
B輪:大钲資本、愉悅資本、GIC、中金公司2億美元
A輪:大钲資本、愉悅資本、GIC、君聯資本2億美元
天使輪:陸正耀1.9億美元
主要融資機構有:
光大融資租賃3.5億
西藏信托3億
中關村租賃4500萬
浦發銀行6000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