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加坡眼特約撰稿人西亞
1961年12月20日毛澤東在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和各大區第一書記會議上說:“你們看過《金瓶梅》沒有?我推薦你們看一看,這本書寫了明朝真正的曆史。”2014年,龍標局對廣大影迷們說:“你們看過賈樟柯的《天注定》沒有?這部電影血淋淋反映出當代中國的寫實面貌。我不會讓你們看到的。”(此句杜撰,原定2013年11月全中國上映,到現在還沒上,你們懂的)。反正大家也沒得看了,我就給大家用仿金瓶梅體說說《天注定》這個導演口中橫跨萬裏山河的當代武俠故事。
第一回 煤老板暗勾村領導 土包子大開殺戒
晉。
話說山西某地,有煤老板勾結村領導侵占公有煤礦。村民失地,百姓倒懸。有一人名喚大海,其人身長七尺,膀闊三停,頭腦濁蠢可笑,好惹是非,耍得一手好獵槍。大海與煤老板本有同窗之誼,老同學混得風生水起還買了私人飛機,大海卻是光棍一條家徒四壁。
其日,煤老板坐飛機衣錦還鄉,衆村民敲鑼打鼓列隊歡迎。這大海混在人群中,迳走向煤老板面前去,大海道:“老板,承包煤礦時承諾要分給我們的股份何時可以拿到?”那老板曰:“大海,你來這裏幹什麽?你有什麽需要,可私下與我說!”轉身便走。老板兩隨從揪住大海,鑿上兩個粟暴。
大海便叫道:“你做什麽打我?”隨從不出聲,拿起高爾夫球棍又是一頭叉,一頭大粟暴著,直打得大海在機場翻滾。大海打那兩隨從不過,一頭哭,一頭走,一頭罵,“村長,老板,我要上中南海告你們去!叫你們以後賺不成錢!”
話說當下大海被煤老板手下打了,又因此事得了個外號“高爾夫球”,心中正沒出氣處。提了獵槍,一迳奔來村委會尋村長。途中3槍了結了平時看不慣的3個村民。轉了幾條巷,在廟門口堵住了村長。大海二話不說,端起槍就是一發,把村長給崩了。大海又大叉步飛奔到煤礦來,將老板豪車後門一拉,坐進車內,待那老板一進車,大海端起槍就是一發,新仇舊恨一筆了結。
第二回 對岸繁華我自空虛 王寶強劫財殺人
渝。
一江之隔,對岸那是車馬轟雷,高樓林立,熱鬧非凡。這岸卻是平屋瓦房,人口凋零。
過春節,寶強母親做生日。在村上擺酒,叫了幾個唱的,一起樂工,雜耍步戲。寶強從外地回鄉,冷眼看衆人幫他母親在天井裏祝壽。他酒也不吃,拉了媳婦,抱了兒子就往自己屋裏去。
這寶強在家中也閑,到處溜達,生理全不幹,槍支不離在身邊。每日街頭站,看本村其他年輕人不是打牌度日,就是撩事鬥毆。正是豪傑之志已灰,易老韶華浪度,榮華顯親無望,一窪死水無浪。寶強在此環境中更是悶上添悶,如熱地蚰蜒一般。他老婆見他每天在家愁眉不展,心事重重,便說道:“你平日焦愁些什麽?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安分老實呆在村裏不好?”寶強道:“你婦人知道些什麽?,這小山窪窪的生活著實太沒意思。我還是得出去闖闖。”問他要到底要去何處,他也說不上個一二。
過了正月十五,寶強又離了家鄉。一路餐風宿水,夜住曉行,終于進了城,寶強黑布蒙頭,迳到銀行出口處潛伏。是日天氣悶熱,下午時分,有一對夫妻取了錢出銀行,寶強尾隨其後,朝那女人背後就是一槍,一手搶過挎包。那男人看見,大叫:“殺人了!”正要沖將過來,寶強又是一槍,男人中槍倒地。
第三回 大婆上門踢館 狎客鈔票打臉
鄂。
湖北妹子小玉,南下廣東打工,邂逅一已婚工廠經理,兩人日久生情,奈何此男優柔寡斷,遲遲不肯與原配攤牌。某日,小玉找了個理由,辭別情郎回鄉。那情郎不舍,幾個月後又追隨小玉而來。呆了幾日,情郎與小玉作別,囑付:“小玉,你如不肯與我回廣州,我常來看你。你若想我,可與我同歸。”情郎回廣東去了,這小玉送至火車站方回。正是:“誰料郎心輕似絮,哪知妾意亂如絲。”
話說小玉送走了情郎,回到招待所上班。卻沒想到原配早已找人暗中跟來,這打手喚對姓名,揪住小玉就是一頓暴打。小玉被打得血流滿面,慌忙逃命,由著原配砸門罵街,只是躲藏不出,鼻口內不聽見氣兒。
話說一日,招待所裏,有兩狎客看見小玉生的長挑身材,瓜子回皮,頗有姿色,便生了壞心眼。一人走到小玉房中坐下,便問:“小姐是否接客?”小玉道:“我不是小姐,我只管門口接待。” 狎客喝道:“你既不是小姐,爲何在此處做工?尤說不通!在此地做工就是小姐!就要接客!”說罷,抽出一疊鈔票劈手就往小玉臉上扇,小玉才失情郎,又被原配一頓暴打,心中正沒出氣處。這狎客此時又胡攪蠻纏,小玉抽出刀來,便往那狎客胸前撇。那狎客慌忙叫道:“小姐饒命!”小玉殺紅了眼,哪裏聽得進,說時遲,那時快,把刀子去心窩內,只一剜,剜了個血窟窿,那鮮血就邈出來。小玉手持血刀,一路殺出去,那氣勢極爲駭人,保安在旁看見,也只是掩了臉裝作看不見。
正是:“往事堪嗟一場夢,報應分明在眼前。”
第四回 打工仔真心錯付 清純妹淪落下海
粵。
按下一頭,再說一人。且說有位湘籍少年,名喚小輝。年方十九,那少年本在東莞一家工廠務工,時不時寄點銀兩回家接濟父母。一日,也是合當有事,廠裏有個年紀相仿的本地少年做工時和小輝閑聊分了心,手被機器割傷了。小輝本就覺得工廠生活無聊,此時還要無期限頂替工友做工,心中著實不樂意,只好逃去東莞找老鄉幫忙。坐火車去東莞途中,對面有一少女,大學生打扮,異常清秀,小輝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自覺形穢,也沒敢和她搭話。
到了東莞,他老鄉說:“小輝,我教你一個去處”,指了一豪華夜總會與他去。這夜總會裏,金屏燈、玉樓燈見一片珠玑;荷花燈、芙蓉燈散千圍錦繡。轉燈兒一來一往,吊燈兒或仰或垂。商賈高官與小姐並坐,美女奇花共嬌娆炫色。兩文三語,喜迎八方客來。
自古沒巧不成話。小輝初入夜總會,誤入試衣間,被一女子喊住要他幫手拉個拉鏈,那女子轉過頭來看,新月眉,杏子眼,櫻桃小嘴瓊瑤鼻,粉濃濃紅豔腮兒,肉奶奶胸兒,白生生腿兒,正是小輝在火車上偶遇而念念不忘的少女。這正是有緣千裏能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幾個月相處下來,兩人情愫暗生,小輝才知道這少女乃一單身母親,女兒年幼寄養在異地親戚家。少女下海掙錢養家,絕無與自己私奔放棄賣笑生涯之可能。
小輝情窦初開遇此重挫,便辭了工收拾行李,離了傷心地,又投奔老鄉而去。過了兩日,心情逐漸平複,太陽依舊升起,小輝漸漸出來街上走動。一日,小輝正在街上走著,被一夥人叫住,不由分說,將小輝強拉進一偏僻橋下。正是:冤家路窄,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日因自己而受傷的工友。那工友好容易才堵到小輝,雖然心頭火起,卻也並未對他大打出手,小輝更加愧疚。正可謂,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說與人無一二。小輝回到工廠,母親又來電催促他趕緊寄錢,各種心情無人可以訴說,拿了鋼管也不知向誰尋仇,唯有縱身一跳了斷余生。
推薦指數:★★★★☆
推薦原因:作爲剛剛落幕的2014新加坡華語電影節最受矚目作品,《天注定》以近年中國發生的真實事件胡文海案、周克華案、鄧玉嬌案、以及富士康員工跳樓事件爲基礎,用4段式的結構展現4個理解暴力事件的不同角度。賈樟柯說這部電影“沒有隱喻,全是現實”,他也在本片中親自客串飾演一位到東莞“天上人間”尋快活的山西土豪 。他遊走在一群身穿紅軍軍裝的妙齡少女中間,出場不足一分鍾就做了三件事:“買了徐悲鴻的一幅畫、和朋友約了時間去澳門賭場、叫了一個小姐”。整部電影拍攝周期長達五個月,橫跨四省,行程兩萬多公裏,攝制組超過百人,是賈樟柯導演生涯中少見的“大制作”。
(特別鳴謝:新加坡華語電影節策展人李富楠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