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著小弟在樓下滑滑梯玩。可是實在太困了,就躺在滑梯上打起盹來。
躺下來,整個身體都放松了。
那種久違的幕天席地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閉上眼睛,感受涼風拂過每一寸肌膚。
傾聽大自然的聲音,微風從每一片樹葉間輕輕劃過,樹葉沙沙做響。
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灑下來,一片斑駁。
閉上眼睛,也能感覺到光影忽明忽暗,躲躲閃閃,像個調皮的孩子。
那樣的感覺,仿佛離自然更近了。
不,是被自然溫柔地包裹著。
多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十年?二十年?
記憶拉長,仿佛回到了那些夏日的午後,那個無憂無慮的童年。
搬張桌子到門前的柿子樹下,躺上去,也是那樣的微風,也是那樣斑駁的樹影。
母親說,那棵柿子樹自打她嫁過來就有了,是爺爺年輕時候栽下的。
怪不得那麽大,那麽壯,我張開雙手都抱不過來。
每到春天,柿子樹開出滿樹滿枝黃白色的小花。
一片歡騰。
春風起,一夜間花落滿地。
那些堅守枝頭的小花慢慢地結出小小的柿子。
可是不經意間,還是有一些小柿子向往更廣闊的天地,于是離開枝頭,輕輕落下,親吻大地。
于是,我端著最喜歡的那只小碗,挑一些表皮光溜、色澤均勻的小柿子,撿起來,放進小碗裏,像對待寶貝一樣。
當我在樹蔭下專心尋找的時候,又有一些不安分的小柿子落下來,有的落在我身上,仿佛在提醒我:嘿,還有我哪!
漫長的夏日裏,柿子樹張開寬廣的懷抱,爲我們擋住炎炎烈日。
當暑熱褪盡,樹葉也慢慢的變黃,慢慢地落向大地。
而枝頭挂著的那些柿子卻慢慢變黃、變紅、變軟、變甜。
越來越惹人喜愛。
在秋日曠遠寂寥的鄉村田園,她傲立枝頭。
訴說著豐收的故事,也訴說著自己對這棵樹的堅守。
那些人生最初的歲月裏,門前的那棵柿子樹給了我好多溫暖的回憶。
而栽下柿子樹的爺爺,在我們相守的不多的日子裏,也給我幼小的心靈播下溫情的的種子。
在思想落後的村子裏,重男輕女被當成穿衣吃飯一樣再正常不過。
我作爲家裏的第二個女兒,自然又讓父母失望了。
聽母親說,因爲生我違背計劃生育,還被罰了兩百塊錢。
這更讓我的處境雪上加霜。
母親無奈,父親無感,奶奶嫌棄。
可爺爺卻喜歡我。
黃昏時分,爺爺搬張椅子坐在門口,笑眯眯地讓我去屋後池塘邊折幾片蘆葦葉子。
我興沖沖地折來,氣喘籲籲地交到爺爺手上。
然後看著一堆雜亂的葉子在爺爺的手裏不停翻轉,不一會兒,變成一只可愛的小動物。
我喜歡極了!崇拜極了!
爺爺看著我滿足地笑著。
那笑容就這樣刻在了我的記憶裏。
懷念那些日子,因爲那些日子有獨一無二的故事,有獨一無二的挂念。
(文:清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