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50年代,武俠小說在港台地區盛行。據說有中國人的地方就有金庸,這句話並不誇張。“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14部蕩氣回腸的作品將讀者帶入到一個個魅力江湖,讓人流連玩味不忍從故事中走出。金庸在小說中提出了個體生命最高歸宿的問題。
《天龍八部》于一九六三年開始在《明報》及新加坡《南洋商報》同時連載,前後寫了四年,以宋哲宗時代爲背景,通過宋、遼、大理、西夏、吐蕃及女真等王國之間的武林恩怨和民族矛盾,從哲學的高度對人生和社會進行審視和描寫,展示了一幅波瀾壯闊的生活畫卷。所謂“天龍八部”是佛經用語,包括八種神道怪物,作者以此爲書名,旨在象征大千世界之中形形色色的人物。《天龍八部》小說共五卷五十回,一共提到的人物有二百三十余人,是金庸小說中人物最大,關系最複雜的一部小說。
從《天龍八部》中三個主要人物蕭峰,段譽和虛竹身上,探討金庸所要表達的俠義,他們身上的性格特點和所具備的不同的俠義精神。《天龍八部》裏,那個最沒有稱王稱霸之心的段譽最後卻做了皇帝,最沒有男女之欲的虛竹和尚卻做了快樂之極的西夏驸馬,最吃盡民族矛盾之苦的蕭峰卻爲平息遼宋幹戈而殺身成仁。這三人身上的那股俠義精神,放到今天不知又該如何表現。
(今天出現的小說內容均爲金庸.天龍八部.廣州:廣州出版社 花城出版社,2001年第三版。影視內容爲2003版張紀中導演《天龍八部》,電影《中國合夥人》)
2003版《天龍八部》
蕭峰——英雄氣概,俠義第一
蕭峰,一個理想的俠士模型。金庸武俠小說離不開的主題就是俠義,體現了金庸一直追隨和倡導的俠義精神。司馬遷的《史記·遊俠列傳》中十分看重俠士的“義”。他曾這樣概括遊俠精神,寫道: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諾必誠,不愛其驅,赴士之厄困,既已存亡生死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這是古人所認爲的俠義的內涵。而金庸認爲的俠義也應該是這樣的,同時金庸的俠義更加帶有浪漫的色彩,讓這一種俠義不再那麽硬邦邦,而是有那麽一種柔和美。
俠士,他首先就是一個人,有自己的心思,有喜怒哀樂。蕭峰就是金庸筆下的天下第一大俠士,他的膽氣之豪,處事之穩,武功之強,待人之誠,用情之專,忠心之赤,無一不表明他是人中龍鳳,俠之大者,他就是金庸最理想的俠之義士。他性格幾乎就是完美的,難怪男人見到他都想要與之交往,女人見到他都心生愛慕。而且他的俠義精神不僅僅體現在個人的身上,更加重要的是他的俠義體現在他對國家,對民族,對絕大多數人身上。
耶律洪基回過頭來,只見蕭峰仍是一動不動的站在當地。
耶律洪基冷笑一聲,朗聲道:“蕭大王,你爲大宋立下如此大功,高官厚祿,指日可待。”
蕭峰大聲道:“陛下,蕭峰是契丹人,今日威迫陛下,成爲契丹的大罪人,此後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間?”拾起地下的兩截斷箭,內功運處,雙臂一回,噗的一聲,插入了自己的心口。
耶律洪基“啊”的一聲驚呼,縱馬上前幾步,但隨即又勒馬停步。
段譽和虛竹只嚇得魂飛魄散,雙雙搶近,齊叫:“大哥,大哥!”卻見兩截斷箭插正了心髒,蕭峰雙目緊閉,已然氣絕。
虛竹忙撕開他胸口的衣衫,欲待施救,但箭中心髒,再難挽救,只見他胸口肌膚上刺著一個青郁郁的狼頭,張口露齒,神情極是猙獰。虛竹和段譽放聲大哭,拜倒于地。
丐幫中群丐一齊擁上來,團團拜伏。吳長風捶胸叫道:“喬幫主,你雖是契丹人,卻比我們這些不成器的漢人英雄萬倍!”
中原群豪一個個圍攏,許多人低聲論議:“喬幫主果真是契丹人嗎?那麽他爲什麽反而來幫助大宋?看來契丹人中也有英雄豪傑。”
“他自幼在咱們漢人中間長大,學到了漢人大仁大義。”
“兩國罷兵,他成了排難解紛的大功臣,卻用不著自尋短見啊。”
“他雖于大宋有功,在遼國卻成了叛國助敵的賣國賊。他這是畏罪自殺。”
“什麽畏不畏的?喬幫主這樣的大英雄,天下還有什麽事要畏懼?”
耶律洪基見蕭峰自盡,心下一片茫然,尋思:“他到底與我大遼是有功還是有過?他苦苦勸我不可伐宋,到底是爲了宋人還是爲了契丹?他和我結義爲兄弟,始終對我忠心耿耿,今日自盡于雁門關前,自然決不是貪圖南朝的功名富貴,那……那卻又爲了什麽?”他搖了搖頭,微微苦笑,拉轉馬頭,從遼軍陣中穿了過去。蹄聲響處,遼軍千乘萬騎又向北行。衆將士不住回頭,望向地下蕭峰的屍體。只聽得鳴聲哇哇,一群鴻雁越過衆軍的頭頂,從雁門關上飛了過去。遼軍漸去漸遠,蹄聲隱隱,又化作了山後的悶雷。
虛竹、段譽等一幹人站在蕭峰的遺體之旁,有的放聲號哭,有的默默垂淚。
——《天龍八部》第五十章《教單于折剪 六軍辟易 奮英雄怒》
蕭峰,殺身成仁
這一段文字寫的正是蕭峰在雁門關爲了換取宋遼兩國百姓的安甯日子而作出的犧牲。蕭峰看到了在這一場宋遼的戰爭中,他失去了身份,失去了朋友,甚至失去了最愛的人。同時,宋遼兩國的人們都經受了遭擄掠,被殺戮的慘重苦難。正是那種“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思想,令無辜的百姓遭受苦難,令那些身在不同國度的人遭受歧視,遭受不平等的對待。其實,正如趙錢孫所說的:“漢人未必高人一籌,契丹人未必豬狗不如!”而蕭峰,他所做的一切能夠得到所有人的贊同和欣賞,他雖然是契丹人,但他比一些漢人更加英雄萬倍,更加受人尊敬。最後是遼軍的人不斷回頭張望他,而他的朋友兄弟爲他流淚難受。這樣的一個人才能稱得上是一個響當當的大人物,大英雄,真正的俠士。
金庸寫的俠士除了有這種爲天下,爲百姓的情操,他們也有自己的心思,也有最愛人。
蕭峰和阿朱,最後卻是蕭峰執著于複仇,親手殺死了摯愛之人。從阿朱死的那刻,蕭峰已經了然“複仇”並不會帶來任何快感和疏解,而是複仇過程中人物付出的巨大代價,展示複仇帶給人物心靈創傷和人性的扭曲。
蕭峰就是集郭靖之闊,楊過之毒,張無忌之正,令狐沖之快,周伯通之真,黃藥師之捷,陳家洛之雅,洪七公之大,胡斐之警,是爲金庸小說中的第一人。
段譽——理想書生,真我性情
段譽,生在帝王家,擁有著與生俱來的優雅氣質。他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他的一切行動都可以說是他真性情的表現。他率性而爲,不會理會其他人對他的看法,面對自己的心意,他總是能一如既往地追隨。他就像他父親一樣,打滾在女兒窩中,但是他真正喜歡的人就只有王語嫣一個,對于其他的女子,他就像賈寶玉一樣,對她們是尊敬的態度,對她們雖然也是發自內心的好,但卻不一定意味著是兒女私情。
段譽可謂是全書中的第一癡人,他的癡表現在他對王語嫣的情,對功名利祿事的無視,還有對身處逆境也能悠然自得,輕輕松松的心情。
忽聽得屋角稻草堆中兩人齊叫:“啊喲!”站起兩個人來,一男一女,都是十八九歲的農家青年。兩人衣衫不整,頭發上沾滿了稻草,臉上紅紅的,臉色十分尴尬忸怩。原來兩人是一對愛侶,那農女在此照料碾米,那小夥子便來跟她親熱,大雨中料得無人到來,當真是肆無忌憚,連段譽和王語嫣在外邊說了半天話也沒聽見。
段譽抱拳道:“吵擾,吵擾!我們只是來躲躲雨。兩位有什麽貴幹,盡管請便,不用理睬我們。”
王語嫣心道:“這書呆子又來胡說八道了。他二人當著咱們,怎樣親熱?”這兩句話卻不敢說出口來。她乍然見到那一男一女的神態,早就飛紅了臉,不敢多看。
——《天龍八部》第十七章《今日意》
這段話倒看出了段譽也是迂腐到了一定境地的,當著別人的面叫人家親熱,恐怕這普天之下也就他一個人想得出來。
段譽道:“是!是!”心中卻在想:“我明明站在她身邊,她爲什麽不叫我扶,卻叫表哥來扶?由是觀之,她適才要我背負,只不過危急之際一時從權,倘若她表哥能夠背負她,她自是要表哥背負,決不許我碰到她的身子。”又道:“她如能伏在表哥身上,自必心花怒放。甚至鄧百川、包不同這些人,是她表哥的下屬,在她心目中也比我親近得多。我呢?我和她無親無故,萍水相逢,只是個毫不足道的陌生人,她怎會將我放在心上?她許我瞧她幾眼,肯將這剪水雙瞳在我微賤的身上掃上幾掃,已是我天大的福份了。我如再有他想,只怕眼前這福報立時便即享盡……唉,她是再也不願我伸手扶她的了。”
段譽一震,心口一酸,喉頭似乎塞住了,勉強說道:“是,再……再見了。我……我還是跟你一起……”眼見她背影漸漸遠去,更不回頭,耳邊只響著包不同那句話:“他說王姑娘是慕容公子的人,叫旁人趁早死了心,不可癞蝦蟆想吃天鵝肉。不錯,慕容公子臨出廳門之時,神威凜然,何等英雄氣概!他一舉手間便化解了兩個勁敵的招數,又是何等深湛的武功!以我這等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到處出醜,如何在她眼下?王姑娘那時瞧她表哥的眼神臉色,真是深情款款,既仰慕,又愛憐,我……我段譽,當真不過是一只癞蝦蟆罷了。”
——《天龍八部》第三十八章《糊塗醉 情長計短》
這段話表現出了段譽對王語嫣的癡,就算再危險的地方,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段譽便覺得哪兒是仙境,哪兒都是那麽美好的。段譽就是一個癡人,如神仙般的人,沒有那麽多煩心事,他的世界就爲了他喜歡的人旋轉,做一個這樣的人,豈不也是一件人生快事。
虛竹——生性純良,樸實呆氣
虛竹,就是整部書中最呆最笨的人。但偏偏是他這種呆笨的人得到了更多的東西。正正應了中國的一句老話:傻人有傻福。虛竹要相貌沒相貌,要智慧沒智慧,要武功更加沒有。但正是這樣一個三無人士成就了一番武林事業,有一番大大的作爲。
虛竹從小生活在佛門,他做的事情,想的事情都是與佛祖有關的,天生秉性純良不忍殺生,呆頭呆腦,以古板的佛家教訓作爲自己的行事准則。但是他越是這樣,他越容易犯了佛家的規矩,把不該犯的全都犯了,最後還成爲了靈鹫宮的主人,學到了天下少人能敵的武功。金庸似乎挺偏愛他,他先天不足,後天又那麽遲才開竅,金庸卻安排了那麽完美的人生給他。
虛竹叫聲:“啊喲!”說道:“我還有事問他呢,怎地他便走了?”心中一急,從床上跳了起來,要想去追趕段譽,問他“夢中女郎”的姓名住處,突然見自身穿著一套幹幹淨淨的月白小衣,“啊”的一聲,又將被子蓋在身上,驚道:“我怎地換了衣衫?”他從少林寺中穿出來的是套粗布內衣褲,芽了半年,早已破爛汙穢不堪,現下身上所服,著體輕柔,也不知是绫羅還是綢緞,但總之是貴重衣衫。
菊劍笑道:“主人昨晚醉了,咱四姊妹服侍主人洗澡更衣,主人都不知道麽?”
虛竹更是大吃一驚,一擡頭見到蘭劍、菊劍,人美似玉,笑靥勝花,不由得心中怦怦亂跳,一伸臂間,內衣從手臂間滑了上去,露出隱隱泛出淡紅的肌膚,顯然身上所積的汙垢泥塵都已被洗擦得幹幹淨淨,他兀自存了一線希望,強笑道:“我真醉得胡塗了,幸好自己居然還會洗澡。”蘭劍笑道:“昨晚主人一動也不會動了,是我們四姊妹替主人洗的。”虛竹“啊”的一聲大叫,險些暈倒,重行臥倒,連呼:“糟糕,糟糕!”
——《天龍八部》第三十八章《糊塗醉 情長計短》
虛竹破解珍珑棋局
他就這樣得到了逍遙子的武功和童姥的靈鹫宮,從一個呆頭呆腦的小和尚變成了一個武功蓋世的宮主。比起那個朝思夜想想要複辟燕國的慕容複,豈不是幸運百倍。金庸就是這樣眷顧這個傻小子,他越是想平凡地度過一生,他就越要他過得轟轟烈烈,得到了別人一直夢寐以求的東西。給他來了一個真正的傻人有傻福。
《天龍八部》中的所有人幾乎都是得非所願,願非所得,哀之,歎之。
這三人的英雄俠義各有不同,都是自身成長所形成的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放到今天,如讓這三人做一出“中國合夥人”,那會是如何一番景象。
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這是一個消費的時代,也是一個浮躁時代。雖然弱肉強食這是一個恒古不變的定律,但是總有一些人內心發生了異變,爲了追逐利益最大化,使上各種手段,人與人之間只剩下利益與金錢,曾經的道與義似乎蕩然無存。
我們看過的電影中《社交網絡》《中國合夥人》等,哪個不是從一開始的志同道合認定對方互爲靈魂夥伴,但到了最後卻是分道揚镳甚至反目成仇。你說他們這些人最開始的時候沒有道義嗎?沒有祝你一臂之力的俠義心腸嗎?肯定不是的,我們都是唯一、唯二的朋友聚在一起,一起辦一件事,甚至“我”覺得實在堅持不下去了,但爲了你們,“我”才堅持下來走到今天。這是“我”的道義和俠義。
有情有夢有朋友,世界就有無限可能
正如在金庸小說中的俠義表現得淋漓盡致,也體現了他對俠義的理解。首先,他的“義”是英雄人物之間的肝膽相照,惺惺相惜。《天龍八部》中,蕭峰和段譽結拜,段譽和虛竹結拜,這三人就這樣成了兄弟,同生共死已是後話。彼此都覺得對方是光明磊落的英雄,識英雄重英雄。
段譽眼見各路英雄數逾千人,個個要擊殺義兄,不由得激起了俠義之心,大聲道:“大哥,做兄弟的和你結義之時,說什麽來?咱們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願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今日大哥有難,兄弟焉能苟且偷生?”他以前每次遇到危難,都是施展淩波微步的巧妙步法,從人叢中奔逃出險,這時眼見情勢凶險,胸口熱血上湧,決意和蕭峰同死,以全結義之情,這一次是說什麽也不逃的了。
少林群僧中突然走出一名灰衣僧人,朗聲說道:“大哥,三弟,你們喝酒,怎麽不來叫我?”正是虛竹。他在人叢之中,見到蕭峰一上山來,登即英氣逼人,群雄黯然無光,不由得大爲心折;又見段譽顧念結義之情,甘與共死,當日自己在缥缈峰上與段譽結拜之時,曾將蕭峰也結拜在內,大丈夫一言既出,生死不渝,想起與段譽大醉靈鹫宮的豪情勝慨,登時將什麽安危生死、清規戒律,一概置之腦後。
——《天龍八部》第四十一章《燕雲十八飛騎 奔騰如虎風煙舉》
三人少室山上結拜爲兄弟
這三人以兄弟情共同合夥創業,如能一直不失本心,相互扶持是一定能做一番事業的。不過,這種本心實在是太純粹了,純粹得似乎在當今這個社會是找不到的。人性總有弱點,蕭峰在少林寺一役時看到段譽尚未練成的六脈神劍,那會就已經想到他日二弟要能真的把這套武功練純熟,自己也未必是他的對手,其實也已經有了心思,只是他心懷的天下並不在于此。但放到今天去創業的話,他的高瞻遠矚足以帶領大家走得更遠更高。那個癡迷迷的段譽,佛家的普世思想對他影響很深,他始終是相信人性本善的,又或者是“惡”能夠被教化的。所以他是願意相信人的,這在商業場上是雙刃劍。還有那個憨厚老實的虛竹,他是見過“惡”的,也是被這種“惡”改變的人,很難說他在現在會不會也容易改變。
所以就算是這三人合夥創業,結果也未必能如人意。不過這也是作者“我”的私心罷了,把他們放在當今這個語境去論證他們的俠義,去論證俠義的改變,是不公平的。因爲正是有他們這種不可取代的俠義精神,金庸的武俠小說還有書中的英雄人物才得以流傳,才能讓讀者喜歡和相信。
金庸的俠義不止單純的現代社會的商業行爲,于他而言,俠之大義,爲國爲民。
在金庸武俠小說中,金庸所說的“俠義”,它真正的內涵是爲群體,爲民族,爲大多數人這樣的一個高度。”這種“俠義”是爲了別人,不惜犧牲自己。司馬遷在《史記》中說:“今遊俠,其行雖不軌于正義,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諾必誠,不愛其軀,赴士之厄困。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蓋亦有足多者焉。”這段論述,是對俠義精神很好的概括。俠首先是一種精神, “不軌于正義”,說的是俠的言行不合乎社會主流,不是人雲亦雲。但是他們做事“言必信,行必果”,講義氣、有誠信、重承諾,同時“不愛其軀”,不過分地愛惜自己的生命,首先考慮幫助別人解決“存亡死生”的困難,救人之後又“不矜其能”,不誇耀自己,只有這樣才可以是俠。
在這一點上,蕭峰就是金庸所有武俠小說中俠義的最高境界,爲了民族和人民能夠舍生取義。蕭峰被自己的身世之謎束縛,而且因爲這個身世之謎承受了很多冤屈,甚至是至愛的人的離去。而這些痛苦事情的根源都來自一句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縱然有絕世的武功,但他處在既是遼人血統又是漢人集團領導的尴尬境地,他親眼目睹了宋遼兩國的紛爭使得兩國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這些血的教訓,使得蕭峰最終抛棄了自己的私人恩怨,站在了民族利益至上,爲宋遼兩國人民謀取和平的生活,他不想對不起自己的祖國但也不願意殺人,最後,他只能一死以謝天下。試問普天之下能有幾個人可以做出這樣的犧牲。他的自殺,是對那些爲了一己私利而挑動民族相鬥,陷百姓于水深火熱中的不義戰爭的控訴。
其實,武俠中的“武”和“俠”不一定就要連在一起,不是說只有那種身懷武功絕技的人才會行俠仗義,才有資格行俠仗義。但是金庸還認爲“俠”還應該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像那個傻傻的虛竹,他會武功嗎?會,一點皮毛,在珍珑棋局上,他的那一點武功根本就稱不上什麽東西,但正是因爲他在珍珑棋局上出手幫助了四大惡人之首——惡貫滿盈,才誤打誤撞得到了別人畢生夢寐以求的絕世武功。
還有像段譽,從《天龍八部》開篇,他完全就是一個多管閑事,愛管閑事的人。明明自己一點武功都不會,他還敢在兩大幫派打架的時候出口勸架。這不簡直就是一個瘋子的行爲嗎。俠有一個理論,叫做“自掌正義”,自己掌握正義,正義在我自己手裏。所以,我說段譽就是本書中的第一癡人,他只是單純覺得打架是不對的,大家就應該和和睦睦地相處。段譽的大理家族是信奉佛教。他沒有武功,但他可以拯救人心,感化別人。用自己的一腔熱血,仁愛之心,一樣能成爲俠,一樣可以拯救需要幫助的人。沒有武功不一定成不了俠,只不過是有武功會好點。
“今番良晤,豪興不淺,他日江湖相逢,再當杯酒言歡。咱們就此別過。”
2018年10月30日下午,當代著名武俠小說泰鬥查良镛(筆名金庸)辭世,享年94歲。
社會各界人士發表了悼念的文章。
其中一段 :
“若無先生,不知是否還會有阿裏。
要有,也一定不會是今天這樣,幾萬人一起癡癡顛顛——創業,便要做別人做不得之事,俠之大者,爲國爲民;做人,便要至情至性笑傲江湖;朋友,便要肝膽相照至死不渝……
只因先生這樣寫這樣說,我們便這樣信了,便這樣做了。
一群有情有義之人一起做一件有意義之事,“讓天下沒有難做的生意”。一言既出,此後經年,去挑戰,去抗爭,渾身是傷,屢敗屢戰,忍別人不能忍之委屈,成別人不願成之事,唯不願忍江湖不平正氣不彰,少年心,英雄夢,惟願我們能如先生書中俠客,以肝膽豪情行走于這天地之間。”
馬雲一段話足以概括這個時代這個商業戰場上我們所需要的俠義精神。
江湖路遠,他日有緣再聚。
先生,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