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夏治斌/劉媛媛/蘇州/上海報道
潮水褪去才知道誰在裸泳。進入2020年以來，造車新勢力企業或迎來新一輪洗牌。
自3月20日以來，多位前途汽車及其母公司長城華冠汽車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長城華冠”)在職員工向《中國經營報》記者反映，自己無故被前途汽車拖欠數月工資，且社保與公積金也被停繳了。
實際上，並非只有在職員工被拖欠工資，還有包括前途汽車離職員工、供應商以及此前前途汽車生産基地裝修公司也被拖欠工資。
前途汽車的欠薪風波早有端倪，公開報道稱，自2019年下半年開始，前途汽車便已經拖欠員工工資。具體情況爲公司A、B、C等級的員工同年7月工資發放已經停止，其他D、E、F、G等級的從8月、9月開始陸續拖欠工資。
對此，前途汽車解釋稱，公司2019年11月會有融資，等到融資成功後就可以發放工資。
對于前途汽車的欠薪及融資等情況，記者先是聯系前途汽車及其母公司長城華冠相關負責人，但均已離職。而後記者多次聯系前途汽車在職的公關負責人，但截至發稿，未獲得回複。
身陷欠薪泥潭
“我們負責制造碳纖維零部件供給前途汽車，我屬于F級別的，現在已經6個月沒收到工資了。”3月20日，一位長城華冠分公司華特時代碳纖維的員工李偉(化名)向記者如上說道。
李偉的經曆並非孤例，爲了解實際情況，3月23日1時許，記者來到蘇州市虎丘區松花江路368號的前途汽車所在地，只見公司大門外有數十位前來討薪、要債的前途汽車員工，供應商以及裝修工人。
多位在職員工向記者表示，自去年9月份起，公司一直在拖欠工資，也沒有給說法。不僅如此，今年開始，所有在職員工的公積金和社保也停繳了，之前員工看病、出差的報銷也都沒有下來。“這個月拖到下個月，下個月再拖到下個月，他們說融到資就會發工資，但是一直也沒有融到。”
據了解，今年1月份，爲防止員工仲裁，前途汽車推出了離職清算協議。根據協議，在年前離職的員工承諾兩個月內結算工資，實際情況是年前簽訂離職協議的員工薪資並沒有如期結清。
而後在3月16日，前途汽車母公司長城華冠推出最新離職結清協議，讓員工自行決定去留。
按照協議，長城華冠給出員工3個選擇。第一種是選擇一周內主動離職，公司將在5月底前結清工資，無賠償。第二種是在兩天內協議離職，與公司簽署賠償協議，按國家規定的N+1標准提供賠償金，在2020年8月31日之前結清工資。第三種是繼續留在公司，公司將努力盡快解決工資問題，“只是短時間內確實無法給予發放時間上的承諾”。
然而，在前途汽車大門前，亦有多位已離職的員工在討薪，稱簽了離職協議，日期到了一直沒有工資到賬。一位離職員工向記者表示：“3月初的時候接到領導電話要自己考慮考慮有沒有離職的打算，部長說離職還有可能拿到錢，不離職拿不到錢。”
記者現場注意到有前途汽車的供應商也在要債。據其表述，他們從2018年8月開始向前途汽車提供零部件，依據雙方合同約定，貨到驗收合格後開具發票，一個月付款，但到現在已有一年半之余，貨款分文未拿到。“他們用各種理由搪塞、拖延，公司也因爲前途的貨款拖欠無法正常運營。我們幾位負責前途業務的員工，也受到影響幾個月未發工資。”
前途汽車何時能複工?據保安稱，目前只有辦公室的在上班，車間工人均未上班。“之前說是4月1日複工，3月16日的時候說要5月6日，再等通知。”
不僅如此，此前負責前途工廠裝修的工人亦來要債，一位工人稱，2018年6月一直到年底，他們裝修隊給前途汽車工廠裝修，油漆，工程結束後，錢沒有拿到多少。“裝修隊有百八十人，工人的工資都是我們老板自己墊付的，據說前途欠我們老板1000多萬元，現在我們老板幹其他的工程都沒錢。”
“造車新勢力從開始的高歌猛進到現在越來越難，沒有快速實現量産的企業，可能會面臨著淘汰賽的壓力。對于很多企業來說，已經面臨至暗時刻，該退出了。”乘用車市場信息聯席會秘書長崔東樹直言道。
前途陷“錢荒”
公開資料顯示，長城華冠作爲新能源第一股于2015年成功挂牌新三板，2016年成爲國內第三家獲得新能源乘用車生産資質的企業，前途汽車則是長城華冠全資子公司，成立于2015年2月。
與其他造車新勢力選擇代工不同的是，前途汽車依托著母公司的“福蔭”，在蘇州有自建的生産基地，造車資金也主要依靠母公司長城華冠進行股權和債權融資。據悉，長城華冠先後募資五次，累計金額超20億元，在新三板上市企業中排在前列。
2016年2月，前途汽車蘇州生産基地破土動工，基地一期占地面積23萬平方米，投資超過20億元，年規劃産能爲5萬輛。2018年4月，前途汽車正式進入工信部第306批《道路機動車輛生産企業及産品公告》新增車輛生産企業名單。
而後在2018年8月8日，前途汽車首款車型前途K50在其蘇州生産基地正式上市，該款車型定位于一款純電動雙門雙座跑車，綜合工況續航裏程達到365km，售價爲75.43萬元，補貼後售價爲68.68萬元。
但定位轎跑的K50並未在市場上受到熱捧，公開報道顯示，前途汽車K50的銷量不過百余輛。
這也使得長城華冠承受不小的壓力，2015年至2018年前三季度，長城華冠歸屬于挂牌公司股東淨利潤分別爲-2174.7萬元、-9844.28萬元、-2.26億元、-3.7億元。
2019年2月，長城華冠發布公告稱，根據公司整體戰略規劃、進一步資本市場運作籌劃及長期經營發展的需要，結合當前市場環境、政策環境及公司所處的發展階段等內外部因素，擬向全國中小企業股份轉讓系統申請公司股票終止挂牌。
“前途汽車是長城華冠的全資子公司，新造車企業對資金的需求非常大，而其母公司近幾年虧損逐年擴大，2019年初已經申請退出新三板。面對缺錢的現狀，前途汽車前景堪憂。”汽車行業分析師任萬付說道。
記者了解到，3月23日，陸群與部分討薪員工面對面進行了溝通。對于員工提問何時能結清工資，“我怕我也不知道，但我們有一個預期。”陸群如上回答道。“說是4月份會有5000萬元的融資，5月份會有上億元的融資，但到現在還不確定。”一位參加溝通的員工向記者表示。
在崔東樹看來，前途汽車陷入欠薪風波，主要是其産品面向轎跑市場，而轎跑市場在中國的需求相對比較小，前途汽車沒能實現有效的量産規模。
同時，崔東樹向記者表示，今年對新勢力來說，融資的話難度比較大。目前，地方政府對融資也越來越謹慎，且對車企量産化有更高的要求。“很多企業未來融資應該是很困難的一個事情，造車新勢力可能進入新一輪的淘汰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