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因:第14 屆大選,求變是潮語,但勝敗在於鄉鎮選區。
第14 屆大選投票日近在眉睫,作風極低調的財政部前部長敦達因作為我國政壇老驥,曾於2007年杪神准預測了2008 年的大選戰績,他當時語出驚人預測若國陣不作出補救措施,國陣料失吉打、檳城、霹靂、雪蘭莪及丹州政權。
到了2013 年大選,達因又鐵口直斷「巫裔在朝、華裔在野」,以及國陣奪回吉打州政權的預測,再讓國人感震驚,兩度預測竟如斯神准。
本屆大選,達因再一次在其吉隆坡的辦公室接受《南洋商報》獨家專訪,他劈頭第一句就笑言他並非從事預測大選的生意,而且也已從商界退休,因此他針對大選的預測,主要是分析智庫研究、聆聽朝野政治人物的言談、以及從新聞從業員、德士司機和在咖啡店聽來的談話,Whatsapp及優管等平台閱讀新聞資訊、「新舊朋友」提供資訊及發生在祈禱堂的談話中得來。
本屆大選,國陣及希盟誰主布城及伊斯蘭黨是否能成「造王者」,且聽政壇老驥的分析。
達因驚人預測,第14 屆大選,國陣將面對艱巨的挑戰,並預測希盟除了可保檳城及雪蘭莪州政權之餘,若能達到某些條件,還有望奪下霹靂及吉打州政權,而伊斯蘭黨料失丹州政權。
此外,他預測,除了沒舉行州選舉的砂州,上述兩大陣線在柔佛、沙巴、吉蘭丹的戰情都極之激烈,其中國陣和希盟在柔州和沙巴的勝望,是「五十對五十」,勢均力敵。
希盟難動搖甲州
森美蘭方面,若巫統沒處理好當地內鬥及希盟又有理想大臣人選,希盟有微小的取勝機會。甲州方面,希盟要有好的候選人才能挑戰國陣,希盟難動搖國陣甲州江山。
在甲州,一些巫統人對領導層感到不悅,但希盟必須提名理想的候選人,才能對國陣甲州政權造成威脅。
至於誰主布城,他預測,儘管沒人會知道本屆大選戰果,但他認為,只需10%的選民轉向,就足以變天,根本無需「馬來海嘯」 。這論調與民主行動黨的劉鎮東早前的說法一樣。
成也鄉鎮敗也鄉鎮
平易近人的達因在約1小時專訪中指出,本屆大選,成敗在於鄉鎮選區,任何一個陣線,誰能在鄉鎮選區,特別是墾殖民選區,贏得更多國席(例如希盟若能在54 席墾殖區的國會選區中奪得20 席),以及能獲得年輕選民支持,誰就能入主布城。
「我不認為有人能知道誰將勝出。我只能說這是獨立以來最重要的一次大選,事關國家的未來走向……只有選民知道他們將支持誰。」
巫統鄉鎮力度弱化
須提的是,前兩屆大選還是以旁觀者姿態預測選情的達因,本屆表態支持希盟,因此,本次預測是否仍然神准,就真的須等5 月9 日那一夜了。
衣著簡樸的達因解釋,上屆大選結果顯示,約有57個國席的多數票並不高,10%選票足可左右大局,而且他斷言,伊斯蘭黨無法成為「造王者」。
他說,城市選民向來都支持反對黨,且如今科技普及,半鄉鎮選民也資訊在手,這情況將對無法清楚解釋許多重大課題的國陣,構成威脅。
鄉鎮區方面,達因說,關於聯邦土地發展局(FELDA)、朝聖基金局及其他機構的弊案事件,已廣為流傳,一旦向來支持巫統的鄉區選民接獲這些訊息,巫統的支持將受到衝擊。
「有人告訴我,有第二代墾殖民對聯土局事件非常生氣。我曾提醒政府,不應讓聯土局上市,但一旦你不在政府裡頭,誰還會聽你的話?朝聖基金局的存款者,也有同樣感到不悅的。
「我們可以看到,巫統在鄉鎮地區的支持度自2008年開始受到衝擊,2013年更是進一步被衝擊,至於這一次的大選,我不知道衝擊將會是多大。」
達因在吉隆坡辦公室接受本報專訪,其右起為本報執行總編輯黃兆平及高級記者官泰發,左為執行編輯黃秋樺。
伊黨無作為料失丹
提到攻打全國158 個國席的伊黨,是否能在151個出現三角戰的國席中攪局或取勝,以及最終究竟能拿下多少席成為「造王者」,達因的回應讓人感到震驚。他直言,「伊黨將面對非常艱巨的挑戰,不僅在全國難有任何斬獲,甚至可能失去丹州政權!
「民眾目前相信伊巫領袖關係親密,但兩黨的基層一向來都互相敵視,甚至在不同回教堂祈禱,伊黨主席哈迪阿旺也曾批評巫統不是真正的回教徒,所以不要投票支持巫統。
「伊黨精神領袖聶阿茲也曾說,如果你與巫統成為朋友,就沒有人會和你做朋友。近來你也可看到,伊黨3名前領袖的兒子也選擇離開,這顯示伊黨內部存在分裂,他們不接受伊黨的改變。同樣的,伊黨也沒針對1MDB表明立場。」
他提到聶阿茲兩個兒子聶阿都與聶奧瑪一個代表伊黨,一個披希盟戰袍代表誠信黨出戰不同選區。
達因認為,巫統犯了一個錯誤,就是5·05全國大選發生「華裔海嘯」後,他們相信最好的克服方式就是依靠巫裔選票。
「巫裔選票就等於伊黨。之後你可以看到巫伊領袖在一起,再之後就是選區重劃……。」
他指出,兩黨過去的歷史,可見到伊黨都是被巫統利用,巫統變得薄弱時就會討伊黨歡心,後者則都會給予支持,但當巫統再次壯大時,就會找各種理由把伊黨踢去一邊。
達因舉例,伊黨反對消費稅,但在國會下議院又選擇支持預算案,其邏輯讓人費解。
「355法案私人動議的情況也是一樣……他們(伊黨)大多數領袖都知道巫統是在玩政治,惟遺憾的是他們讓支持者有極大的期待。」
巫伊難合組政府
詢及馬華或民政的命運,達因以2013年大選後原本堅持不入閣的馬華為例說,政黨必須堅守承諾,不能說了沒做到。「內閣沒有華裔代表並不是新鮮事,因為1969年的時候也曾發生……但看到最近發生的選區重劃後,我認為巫統領袖已認為巫統不需要華裔選民的支持。」
詢及巫統選後是否有可能與伊黨共組聯合政府,他指出,這種情況不太可能出現,因為巫統必須考慮國陣內部非回教徒成員黨的感受,包括東馬的政黨。
他強調,選區重劃廣受批評,而巫統領袖目前看來比較傾向與伊黨合作。
「第二財長拿督斯里佐哈里阿都干尼也曾說他不需要華裔及印裔選民就可獲勝。難道巫統不需要馬華、民政、國大黨及其他政黨的局勢還不清楚嗎?」
提到行動黨的「王對王」戰略,達因不認為這戰略有何不妥,我國是奉行民主制的國家,如果特定政黨認為在特定選區足夠強大,就有權競選有關席次。
納吉敦馬應辦雙雄辯
詢及國陣是否具有勝望,達因指出,除了很多人對國陣政府感到不滿,後者通過選區重劃及打擊假新聞法令,也顯示後者害怕失去政權。
他說,儘管國陣有執政60 年及其他方面的優勢,惟它還是嘗試利用這法案贏得大選。
「如果這麼做確實有效,再加上公務員郵寄選民的不確定性,則國陣不僅會勝,而且還可能大勝。但國外媒體已大肆報道批評此舉,如果選民因此感到不忿及相信政府有意這麼做,他們將會投反對票,最終將導致國陣倒台。」
達因強調,首相拿督斯里納吉其實可以和前首相敦馬哈迪醫生舉行公開辯論,雙方甚至可委派代表,針對經濟及金融課題,展開辯論,這類型辯論可教育選民讓他們獲充足資訊。
「我認為,人民希望看到他們同台辯論。」
生活成本漲 鄉民怨氣高
專訪中多次強調國陣政府務必仔細回應所有關於消費稅及一個馬來西亞發展有限公司(1MDB)事件的達因認為,鄉鎮有民眾歸咎政府造成他們生活成本上揚,而反對黨則在告訴民眾,政府因必須償還1MDB的債務,所以被迫推行消費稅。
他指出,政府迄今無法解釋為何生活成本上揚,僅提出我國物價比新加坡便宜的說辭,他認為這不只是瞎扯,也無法讓人信服,因為這裡是馬來西亞。
「你必須解釋上述課題,現在的甘榜居民都詛咒消費稅……如果你在甘榜說國內通貨膨脹率只有3%,我看對方很可能會趕你出去。」
一馬援金難抵消費稅
他解釋,政府認為一馬援助金(BR1M)有助減輕負擔,但他認為,這事實上不足以消彌消費稅造成的衝擊。
達因指出,坊間各種各樣的跡象,例如民眾情緒、行動、咖啡店的交談、德士或Grab司機之間的對話等,許多都對消費稅、生活成本高漲、1MDB、瑪拉、FELDA、朝聖基金局、令吉貶值及大學畢業生失業等現象,感到不滿。
「這種不滿最終會造成什麼影響,我們目前還不知道……我只能說它們(國陣)在解決問題方面,缺乏敏感度。」
達因補充,政府必須解釋,為何在沒有消費稅的情況下,我國在過去57年都可以獲得發展,而民眾的生活還過得不錯。
他認為,民眾目前都在問,為何消費稅迄今只推行3年,他們的生活就開始變得艱難。「截至目前,政府都無法提供一個具有說服力的答案。」
針對希盟競選宣言主張廢除消費稅,他認為,如果希盟能終結貪污及浪費,就有足夠收益來彌補廢除消費稅後所減少的收益。
「我們必須了解問題的癥結在於債務及開支,廢除消費稅當然是艱難的工作,它需要財政部組成一個具有競爭力的隊伍。」
話題轉到關鍵州的政權,達因有以下預測:
國陣巧奪政權 霹州民難忘懷
霹靂政權方面,如果希盟擁有好的大臣人選,他們將可奪回霹靂。選民還是非常不滿國陣巧取該州政權。州務大臣拿督斯里占比里博士是頗受歡迎的大臣,但達因認為他也有他的缺點。
柔王室談話反映巫統失支持
柔佛州是巫統的堡壘,達因指如果希盟署理主席丹斯里慕尤丁在當地花更多時間走動,希盟不是沒有機會。當希盟在巴西古當推介標誌後,柔佛王儲東姑依斯邁發表了一項談話,並強調無關政治。許多人都認為,這信息在反映巫統已流失支持,王室則對局勢實況有良好解讀。
達因指柔政府曾對其支持度做調查,有曾與柔州高官共事的人認為,國陣會失柔州政權。但如我早前提到,選民要的是廉正與具原則的候選人,他們知道什麼對他們最好。希盟的政治講座的人潮如果無法轉化成選票,則人潮是毫無意義的。
沙國陣希盟勢均力敵
沙巴政權方面,國陣與希盟勢均力敵。眾所周知,沙巴人多數極為獨立,以及具有多次換政府的經歷。沙巴首長原本有輪任制,但巫統主導沙巴政權後已不復見。沙人民復興黨拿督斯里沙菲宜阿達如果要取勝,就須花更多時間在當地走動。
墾殖民 年輕人=造王者
達因對第14 屆全國大選的預測:
國會議席: 任何能在鄉鎮選區,特別是墾殖民選區贏得更多國席,以及獲年輕選民支持的陣線,將能入主布城。
達因對各關鍵州的選舉的預測
玻璃市:國陣
吉打:馬哈迪的影響力加上慕克力花點時間經營,希盟會勝
檳城:希盟
吉蘭丹:伊黨料失州政權,國陣及希盟勢均力敵
霹靂:國陣面對艱巨的挑戰,若有好大臣人選,希盟會勝
雪蘭莪:若有理想州大臣人選,希盟可勝
森美蘭:巫統若無法擺平地方領袖內鬥,加上希盟有理想州大臣人選,有望勝出
馬六甲:希盟要挑戰國陣,必須有優秀候選人
柔佛:國陣希盟勢均力敵
沙巴:國陣希盟勢均力敵
採訪手記
60頁書面回答
年屆80 歲的達因,迄今仍是行事嚴謹,他不只針對訪題做出厚達60頁的書面回答,還特別吩咐助理在訪問開始前1小時,提供訪者書面回答、厚達近1寸的參考資料,以及播放相關視頻,其中包括伊黨領袖及重投巫統懷抱的莫哈末泰益的談話。
書面回答中,達因多次援引古希臘著名哲學家柏拉圖的「好人不在乎公眾事務所付的代價,就是被邪惡的人所統治」名言,以及古希臘神話「阿基里斯之踝」等典故,深入淺出剖析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