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明杉
馳騁商場四五十年的“老將”,陳耀坤和陳章財幾年前脫售上市公司股權,先後套現數億元巨資。“雙陳”是如何率領企業部隊做大做壯、見好就收,以及部署發展新策略?
陳耀坤:打江山穩紮穩打
2017年,新加坡股市最大宗收購莫過于中遠海運國際(COSCO)以每股1.02元(2010年的上市發售價爲22分),收購全方位物流管理服務供應集團高昇控股(Cogent Holdings)全數股權,總成價近5億元,大股東陳耀坤持有85%股權。
2015年,陳耀坤以9200萬元買下萊道路(Ridout Road)“別墅王”而轟動一時,這也是曆年來賣出的住宅單位中交易金額最高的一個。隨後,陳耀坤另投下3500萬元重建,超級新豪宅的樓面也增至5萬平方英尺。
隨著事業的騰飛,出身貧寒、祖籍福建诏安的陳耀坤,住處也從一房式組屋一搬再搬,越搬越大,最後在第10郵區獨立大洋房落戶。
早年,陳耀坤全家10口曾擠住在阿裕尼的一房式組屋,八個兄弟姐妹晚上就在客廳排排睡。婚後,陳耀坤才不得不另找住處,搬進三房式組屋,夜間時他仍然是“廳長”。
上世紀60年代,陳耀坤的父親陳源福以一輛1000元的舊羅厘做起,提供點對點的小規模運輸服務,每天一大早就把羅厘停在雅柏街路邊排長隊苦等運載生意,一年365天幾乎從不間斷,只要有生意上門,什麽東西他都載送。來自印度的馬戲團在新加坡演出期間,就是由他負責運載猛獸。
做事有始有終 做決定斬釘截鐵
陳耀坤生于嚴父慈母的典型華人家庭裏,一家之主的陳源福肩負重擔,有著傳統父親的威嚴。陳耀坤身爲長子,從小跟隨父親當過勞工,在港口兼當碼頭文員、理貨員,以及派送船務公司文件,也曾兼當集裝箱拖車、起重機、叉車操作員。這全方位的訓練使陳耀坤可隨時替補任何職位空缺,也可同時訓練新員工,這對剛起步的事業非常重要。
他說:“父親的魔鬼訓練,練就我一身銅皮鐵骨與堅定的毅力,爲之後的事業築造了一個紮實的基礎。在這艱難的嚴訓期間,母親是主要傾訴的對象,她不但不時給予輔導,鼓勵大家要努力讀書。出身經商之家,父母的簡單家訓不外是,在生意上言而有信,做事有始有終,須做決定時斬釘打鐵,爲人一定要謙卑、勤儉及隨和。”
1975年,服完兵役,陳耀坤決定分擔父親的繁重工作,靠著父親的五輛羅厘和兩輛拖車作爲“起始資本”,隨後弟弟陳耀南加入一起打拼,運用獨特、創新的經營方法,爲客戶提供高效增值的服務,一些家喻戶曉的客戶計有:國際貿易、花莎尼和黃頁等。
陳耀坤說:“公司起步時雖小,我們卻能不斷地以‘小公司接大合同’,令同業刮目相看,我們的努力和專業贏得了客戶的信任。”
2000年,陳耀坤經營的集裝箱堆場和貨倉的數目已有四個;2002年接到一宗大生意,車隊規模因此增至百多輛,僅爲裕廊島一家工廠每個月運載的集裝箱就多達五六千個。
2011年,他的兒子陳敃潮率領高昇團隊,以106萬元的月租標得馬城地段,正式進攻商場管理,並易名爲新天地(The Grandstand),展現出嶄新面貌。
建新加坡最高多功能空中物流樞紐
不過令陳耀坤、陳敃潮父子最自豪的是,投資1億6000萬元興建的綜合物流中心(Cogent 1.Logistics Hub),成爲新加坡最高的集倉庫與堆場于一身的多功能空中物流樞紐。可容納1萬6000個集裝箱的大樓,堆場配備了歐洲馳名的高架式起重機,可一天應付1800個標准集裝箱的操作,貨櫃車可直接開到貨倉卸貨取貨,省時省力,節約成本。
回想興建物流中心之時,高昇控股發售附加股籌資,市場的反應欠佳,陳耀坤備受壓力之際毅然“吃下”所有未被認購的附加股(每股認購價11分)。他說:“股東和投資者可能不了解,可是我對公司的發展充滿信心。”
1970至80年代,由于公司經常載運了各式各樣的建築材料,陳耀坤開始對建築行業情有所鍾。易名爲“順富”的公司開展建築業及工業房地産發展,在六七年時間先後建造了五座貨倉。
與順富的業務拆離後,高昇于2010年上市,陳敃潮出任總裁,順富則集注于房地産發展與建設。其中旗下的順富建築(SHDB)領有A1級執照,12年來標得27項總值達16億5000萬元的建築工程,未來兩年的合同另有6億元。此外,順富集團的發展部門,2008年至今已完成10個工業房地産項目,總價值8億,建有的300萬平方英尺總樓面。
Polaris@Woodlands是SHDB的最新投資項目,八層高的樓面達55萬平方英尺,大小工廠、作坊單位不下250個,屋頂另有重型停車場。
談到四五十年的經商、管理經驗,陳耀坤說:“一定要從小做起,步步爲營,穩紮穩打。每當開拓新業務,我都會全身投入先深入了解生意上的運作,一旦了如指掌便能化繁爲簡,往往能推陳出新,以新方案取得事半功倍的成效,就因爲對生意了如指掌,在監控的當兒如有突發狀況,也能及時應對,擬定對策。”
他認爲,生意好的時候就應未雨綢缪,設法累積一定數額的儲備金,時時牢記財務是企業的心髒,管理一不得當便會影響公司的其他營運,這有如心髒阻塞,輕則可能行動不便,重則可能動彈不得。如管理得當,健康的財務有如健康的心髒,可以讓人跑得更遠更久,公司營運將會如魚得水。
閑暇之余,除了鍛煉身體外,今年66歲的陳耀坤喜歡閱讀有關全球曆史書籍,以及曆史人物和商界領袖的傳記,從閱讀中學習和吸取他人的成功經驗。
陳章財:渡難關危中求進
今年76歲的陳章財先後創辦微密控股(MMI)和事必得工業(Spindex)兩家上市公司,挂牌整10年的微密控股,在2007年以每股1.65元的價格賣給美國投資公司KKR,收購總值不下10億元。10年後的2017年初,陳章財以每股85分全面收購事必得,准備將公司私有化,涉及的交易額不下1億元。雖然獻議價比收購消息宣布前的股價高出21%,不過約25%的股東不肯放手,最後還是胎死腹中。
陳章財祖籍潮州澄海,因家鄉發生大天災生活困苦,父親先是跟著祖父到泰國曼谷,劃小舟載客爲生。1928年,父親一人又輾轉來到柔佛哥打丁宜,在碼頭當苦力。世界二戰後,他在巴刹找到小檔口賣魚過活。魚販生活雖清苦,收入還不失穩定;有六個弟妹的陳章財,小康之家的童年算是衣食無憂,不過小學四年級之前的成績卻是不甚了了,留級一年後學習竅門一開,學業突飛猛進。
由于哥打丁宜沒有華文中學,小學一畢業,陳章財遠赴新山寬柔中學求學,寄住在父親朋友家中。數理科目特佳的陳章財,過後保送到台南成功大學,就讀化學工程系。
成功路上有貴人也有戰友
1970年學成歸來,陳章財順利投入職場,第一份工作是在何日畢的聯合植物油廠當操作監督,月領400元薪水。
1975年公司易主,他在老東家華昌國際集團的盛邀之下,加入新加坡電鑄公司擔任副董事經理,數年後升任董事經理,當時公司雖不大,卻虧損了好幾年。加入之後,他立即大刀闊斧進行改革,公司營業額猛增,業務轉虧爲盈,並易名爲華昌電鍍,過後在股市挂牌。
回憶當年,陳章財認爲從就業到創業稱得上是一帆風順,成功路上有“貴人”提拔和“戰友”相助。他的事業啓蒙“貴人”就是何日華。
已故的何日華是新加坡第一代企業家、外交官,先在曼谷創立華昌國際,數年後遷至新加坡。陳章財和何日華、李廉鳳夫婦、長子何光平的關系亦師亦友。他說:“得到何老板的重用、信任,讓我有大展拳腳的空間,除了電鍍業務,他也讓我參與華昌集團旗下泰華冬粉廠的生産改進,以及管理新加坡精密機械制造的業務。何老常說冬粉廠是會生金蛋的雞,改進後産量倍增,何老更是高興。”
陳章財創業上的親密戰友有兩個,一是外甥朱恒通,一是老同事鄭夢麟。
1989年准備自己創業時,陳章財雖有不少計劃,不過卻必須看准有發展潛能的行業。他說:“出來創業時,我已經是40歲出頭,我深知必須好好地把握時機,和時間賽跑,在最短的時間裏做出一番事業。”
起步時,他先投資加入朱恒通所開設的事必得精密工程,擔任董事主席。事必得在1981年創立時,是向裕廊的一家粉筆廠內租間小房,做的是工業上的精密小零件。
1996年挂牌的事必得,多年來在陳章財積極推動業務多元化,生産區域化下,各地分廠各有強項和優勢,其中馬來西亞柔佛工廠以制造汽車精密零件爲主,上海及蘇州工廠專門生産洗衣機變速器和電動工具,越南河內出産的辦公室設備零件。集團一年營業額達1億5000萬元,稅前盈利約1800萬元,員工達1800名。
他指出,由于客戶産品都是定制性,公司不斷投資新設備,提升工廠,研發新技術增強競爭力,單在去年就買下中國南通的50萬平方英尺及越南河內的7萬英尺兩塊地皮,作爲擴廠之用。面對來勢洶洶的冠病疫情,集團是在危中求進。
1990年,陳章財在山景道事必得程工廠的一個角落,裝置一台日本制造的電腦控制精密加工機,注冊一家名爲“微密”的新公司,力邀舊同事鄭夢麟出任公司總經理。
營業之初,微密的一個月營業額只有三五萬元,可是兩年後的營業額增長了幾倍,工廠地點也搬到亨德申工業區,公司除了大量增加精密加工機器外,也進行較大的投資。不過公司業務起飛後不久,卻碰上了磁盤驅動器制造業不景氣,訂單一下子銳減,公司不得不應變,馬上作出相應調整。
其實,每次危機都讓穩紮穩打的陳章財及團隊一一化險爲夷。
一生和新科技與時並進
1997至1998年亞洲金融危機一爆發,一夕之間微密客戶全取消訂單。陳章財說:“在訂單全無的生死關頭,我們面對兩個選擇,如果是裁員,公司有望多生存半年;如果不裁員,公司最多只有維持兩個半月。最後我們決定不裁員靜觀其變,兩個月後新訂單突告紛至沓來,我們算是小心駛得萬年船。
“2003年沙斯突發之初,我們也一時窮于應對,幸好公司業務基礎穩健,三幾個月就看到複蘇曙光;至于目前的冠病疫情,我們難免會受到短暫的影響,還好基本生産情況令人欣慰。”
陳章財育有兩男一女,次子陳煜琛現任事必得董事經理。和許多樂齡企業家不同的是,陳章財是個標准的電腦迷,一生和新科技與時並進。
他說:“我平時除了閱讀一些財經及科技書籍及雜志外,就是喜歡看看曆史書籍,其他的嗜好就是喜歡遊遊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