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業近30年後,後巷理發師陳文棋收山了,以遮篷搭建的“店面”近日被拆除。(新明日報、慈母艦)
作者 王震宇
在島國的喧囂中,有一群人跌落在時間的縫隙中、隱藏在城市的角落裏,默默耕耘。
拐進鬧市的後巷,在簡易撐起的一片遮雨帆布下聽到剪刀利落的聲音,就能與這群碩果僅存的後巷理發師不期而遇。
其中一人在爲顧客理發30年後,在虎年來臨之際,放下了數十年來提供平價理發的那份堅持。
陳文棋的“後巷理發店”位于甘榜格南區內的阿裏哇街,照片攝于2012年。(聯合早報)
現年77歲的陳文棋的“後巷理發店”,就位于素有小阿拉伯之稱的甘榜格南區內的阿裏哇街(Aliwal St)。本地很多uncle對這裏並不陌生。
周邊幫忙經營家族布料生意的Kenny告訴網絡媒體慈母艦,陳文棋是在年除夕當天(1月31日)停業。 Kenny說他幾乎每天都會和陳文棋聊天,也曾上門理發。陳文棋是在1月中旬萌生退休的念頭。
“他說自己年紀大了,現在只想退休。”
2月8日,Kenny到訪這個“理發店”拍下珍貴的最後畫面。只見幾名工人將用來搭起店面的遮篷、柱子、木板等一一拆除,准備用貨車運走。
2月8日,幾名工人將用來搭起這個後巷理發店面的遮篷、柱子、木板等一一拆除,准備用貨車運走。(慈母艦)
整個過程或許不到幾小時,卻承載著30年的集體回憶。這道美麗獨有的風景線就這樣正式走入曆史。
踏入巷弄理發,走進時光隧道
陳文棋是在1962年以學徒身份入行。曾在組屋經營理發店。
1994年,他經人介紹到阿裏哇街(Aliwal St),開始從事後巷理發的生意。
他的理發點極具特色——藍白色的遮篷下擺放著座椅和鏡子,旁邊則陳列著剪刀、剃刀、電動手推剪等理發工具,也有幾張看似有些陳舊的紅色椅子供顧客等候,還有小型收音機播放著懷舊金曲。
陳文棋的理發店散發著懷舊氣息,所使用的工具也十分有古早的味道。(慈母艦)
不經意轉角經過時,眼前的這一幕會讓人感覺仿佛走入時光隧道,忙碌的步調也瞬間放緩下來,變得閑暇又惬意。
陳文棋一周五天都會風雨不改開檔。由于上門光顧的多是老顧客,陳文棋已熟知每個人的需求,顧客可放心地坐上理發座椅,靜靜享受這15到20分鍾的理發服務。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剪發、剃胡和修鼻毛“一條龍服務”最早僅收費4元。後來隨物價起到5元,2009年後就一直維持在6元,10多年來不再漲價。
陳文棋理發服務的收費10多年來不漲價。(慈母艦)
陳文棋曾透露,他的理發店的租約由土地局管理,每月須交付90多元租金。他有時也得“看天”做生意,盡管有遮篷爲顧客擋雨,但如果碰到暴雨天,也無法開檔。
2020年4月至6月,我國實施病毒阻斷措施,當時陳文棋也暫停營業。重開時也在地板粘上紅膠布確保安全距離,加強衛生消毒,還擺放夾子供顧客手寫聯系方式及到場與離場時間。
比起現代化的發廊,後巷理發點雖沒有舒適的冷氣,也沒有先進的器材,但勝在收費便宜,也多了一份濃濃的人情味。
陳文棋和其他後巷同行精湛熟練的理發功夫,是長時間累積經驗淬煉而成。然而,忙碌的城市人又有幾個抽得出時間、懂得欣賞這樣的老手藝?
後巷理發行業早在上世紀五六零年代就已出現。(海峽時報)
其實,早在上世紀五六零年代,後巷理發行業就已出現,那份“古早味”一直延續至今。
當年,這些街頭理發師也稱爲“五腳基”理發師,在惹蘭蘇丹、武吉士、牛車水等處都能見到他們的身影。
僅剩五六人堅守老手藝
曆經時代變遷,後巷理發已成爲“夕陽工業”。
陳文棋受訪時曾透露,他最初在“後巷理發街”工作時,街上有六七名理發師。但他們因年事已高或離世或退休,後來就剩他一人獨守空巷。
本地雖沒有任何針對街頭理發師的正式統計,但國家文物局在2012年提供的數據顯示,那一年,本地只剩約五名街頭理發師。
陳文棋曾說“會做到不能做爲止”,如今因無人繼承手藝,抵擋不了歲月流逝,只好退休。(海峽時報)
10年過去了,按照推算,陳文棋或許已是本地僅存的後巷理發師。他兩年前受訪時曾坦言:
“有想過退休,但我還能走能動,會做到我不能做爲止。”
理發師用了大半輩子守護的獨門手藝,找不到接班人,更抵擋不了歲月流逝,只好放下“剃刀”。
陳文棋正式“收山”後,本地的後巷理發景象,此後只能在照片裏重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