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組照片由李波提供,今日頭條獨家發布,嚴禁轉載!】
《自拍》的讀者朋友們,大家好,我叫李波,生于四川省北川羌族自治縣,今年32歲。
我出生在一個貧窮的農村家庭,從小在山裏長大,目睹並親曆著社會底層的生活。經曆過高考失利、北川地震,如今我就職于谷歌亞太總部,和太太、兒子定居新加坡。從山溝溝走到今天,我用了整整31年。
▲我在辦公中
山溝溝裏的童年
1987年,我出生在北川的一個山溝溝裏,門前屋後山巒起伏,綿延不絕。有個問題困擾了我一整個童年:山的那邊到底是什麽?
我家祖輩都是農民,年複一年在山間的薄地上春種秋收,看老天爺的心情吃飯。
年歲好,家裏的小儲藏間會堆滿玉米、土豆和紅薯;年歲不好,就得勒緊褲腰帶過日子,眼巴巴看著逐日減少的儲糧精打細算。
下面這張照片是我居住了近20年的家,後來在地震中坍塌了,這也成爲了我保存的唯一關于“家”的照片。
▲我保存的唯一關于“家”的照片
我很小就開始上山幹活,打小能准確分辨麥苗和韭菜。弟弟出生不足三月,我把他放在背簍裏帶上山,幹活時放在田邊。我的爸媽都沒讀完小學,卻對“讀書有出路”這件事堅信不疑。
他們一直跟我和弟弟說,“只要你們肯讀、能讀,砸鍋賣鐵也要供你們,要不然就屋後一人一畝地和一把鋤頭,自己刨食去。”這句話,對發誓不當農民的我和弟弟來說,就像指路明燈。
▲我在北川老縣城和弟弟、堂弟們的合照,我在後排中間,弟弟在前排左一
我和弟弟漸次長大,家裏的經濟負擔越來越重。農閑時,爸媽決定再去幹點別的,補貼家用。媽去鎮上的火鍋店洗碗,沒薪水,但可以免費回收泔水養豬。爸租了輛人力三輪車跑活兒。
奶奶身後的那輛綠篷小車就是當時爸爸糊口的工具
周一到周五,我和弟弟上學,爸爸在鎮上拉活兒,叼著空還要去火鍋店後廚幫媽媽搭把手,要洗的碗太多了,一盆又一盆,堆積成山。
周末,我和弟弟也會去火鍋店幫忙。這裏的後廚狹小悶熱,幾口大鍋裏沸水翻滾,不斷有人進進出出,送來髒碗碟,拿走洗好的。
我們站在濕滑的地面上,戴著齊肘的橡膠手套,不斷重複著初洗、淘洗、裝盆的動作,這個過程會從下午五點一直持續到深夜。
因爲雙手不停出汗,一天的勞作結束,手套裏總能倒出好多積存的汗水。媽媽因此落下風濕的病根,直到今天還時常手臂酸痛。
說起來,這樣的經曆應該會讓我心生厭惡,避之不及,因爲它是如此卑微、疲憊又看不到希望。然而,它卻給我留下了值得珍藏一生的畫面。
每個周末的深夜,我們一家人的身影都會出現在那條黑暗的回家路上。弟弟在前面騎,我和爸媽在後面推,一家人合力用三輪車馱著辛苦勞作換來的泔水摸黑趕路。身後偶然出現的車燈,把四人一車的影子拉長,縮短,再拉長。我們在星空下談笑,爸媽講他們經曆的趣事,我給他們描述我的未來計劃:學英語,去上海工作,出國,周遊世界……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我上大學前。那時的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會如此輕易地就失去了它。
我們家人比較全的全家福,後來很多親人在地震中消失不見……
中學“奇遇”
從初中起,我的未來計劃裏就一直有學英語這一項,懵懂中我已知道語言是鑰匙,能帶我飛出大山。
高一,有同學去縣城參加活動,回來時拿著一張名片,炫耀說自己碰到了一個美國人。我默默記下郵箱地址,給他發了郵件。回信很快來了,他說自己叫亞瑟,是西科大的外教,很願意跟我交朋友,教我學英語。
我開始以固定的頻率跟亞瑟打電話,練習自己的口語。沒有手機,禮拜五放學後,我帶著准備好的稿子去公話超市。第一次通話,我緊張得渾身發抖。但隨著通話次數增加,我的口語越來越流利。
我高二時和同學在北川中學羌曆年活動上獻歌
高三,亞瑟說他有三個美國朋友想來中國教書,問我們學校招不招外教。其實學校曆史上從來沒有過外教,但我跟校長講了以後,他特別支持。
我開始跟3位美國老太太聯系,沒過多久,她們真的來了。我覺得自己辦成了一件很有意義的事,同時也進一步讓我認識到學英語有用。
我和弟弟,三個美國外教的合影
2006年,我參加了高考。對我這樣家庭出身的人來說,高考神聖又可畏,考好了,未來可期;失敗了,往日的生活繼續,但未來能獲得的機會和資源將極爲有限。
我自認很努力,多次模擬考分數都能過一本線。然而真正面對高考時,莫名的恐懼壓垮了我,滿分150的數學考了61分,結果只能走二本。
我曾想過複讀,可家裏的經濟條件實在不允許。“二本也是本”,爸爸一錘定音,我最終選擇了一個二本理工院校的英語專業。
村裏人一度懷疑我是不是上了一所野雞大學,因爲大家聽過清華,聽過南開,但沒人聽過南華(這裏特地爲我的母校正名一下,人家是一所正規的大學,現在也是本科一批招生院校)。
▲這是我和弟弟在我大學校門前留影
人生也是所大學
我默默發誓,這四年不能混過去,絕不能像爸爸擔心的那樣,畢業找不到工作回家啃老。大學四年我沒怎麽閑著,課余時間基本在練英文和做兼職中度過。我當過家教,幹過培訓,也做過翻譯。
大一剛入校的國慶假期,我一個人窩在寢室,吃了整整7天的泡面,不分白天黑夜地做翻譯,最終啃下了三十幾篇和電氣相關的專業文獻,換來了人生中的第一台電腦。
我在大學宿舍,身後的電腦是我做翻譯換來的
這件事對當時的我影響很大,我第一次感覺到了拼搏的意義,第一次用知識換取報酬,這種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感覺,真的比當農民爽太多了。
然而,人生不會按照設想的劇本發展。
2008年5月12日,在實習學校代課的我收到了同鄉發來的短信:“老家地震了,聽說挺嚴重的……”我腦子一懵,快步走出教室,開始挨個給親友打電話,持續的忙音讓我心慌。
請完假,我奔向最近的網吧,剛打開浏覽器,一條消息彈出來:四川汶川地震,7.8級,傷亡未知。
我盯著屏幕看了許久,電話一遍遍重播,嘟嘟聲一遍遍響起。那一夜,我沒有睡,聽著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的播報,不停在手機上刷新聞,希望能看到關于北川的線索。
一位老鄉給我打電話,說他在帖子裏看到求助消息,有人說北川傷亡慘重,大半個縣城被山石埋沒,慘不忍睹……我一邊安慰他,一邊欺騙自己沒事,都會好好的。
下面這張圖是我在地圖上標注的示意圖,我就讀的曲山小學,現已被全部掩埋。初中和高中就讀的北川中學已夷平,建成了地震博物館。
▲我標注的北川地圖
那一夜太漫長了,我做了無數種假設,從最好到最壞……想到不好的可能,我的悲傷和絕望就加深一層,一旦腦海中閃現出最壞的結果,我就扇自己一巴掌,然後呸一聲,罵自己烏鴉嘴,隨即無法抑制地痛哭。
那幾天,我一直是這種魔怔的狀態,直到返回北川的姑姑給我打來電話,說在綿陽體育館看到了我弟弟。知道弟弟還活著,心上崩著的那根弦一下子松了,我趴在窗台上大哭,不知該高興還是難過。
後來陸續得到消息:爸爸在地震中失蹤,至今下落不明;爺爺被倒塌的房屋掩埋,下落不明;表姐,表哥,叔叔伯伯,堂弟…..好多人,就只停留在了記憶中。
▲外教Susan籌錢讓我飛回北川,我身後是已被夷爲平地的北川中學
下面這張是嬸嬸(左)和媽媽在綿陽九洲體育館的合影。震後,她們在這裏打了大半年地鋪。那段時間,媽媽荷爾蒙紊亂,整張臉長滿了雀斑,頹廢之感讓人不忍心多看一眼。
媽媽和嬸嬸的合影
地震改變了我
地震後的那兩年,我整天渾渾噩噩,厭學,憤怒,敏感,在人前故作堅強,在人後黯然神傷。
面對已經支離破碎的生活,我一直在追問,我要如何面對自己,面對家人,是破罐子破摔、自怨自艾,還是昂首挺胸、咬牙前行?
在我的QQ空間裏,我一次次地反思自己,感歎人生的艱辛,用文字去安慰和激勵自己。
▲2008年我在QQ空間記錄自己的心情
我分享這段經曆,不是賣慘求同情,而是想說,是它塑造了我。地震前,我跟許多人一樣,夢想著有一天能夠走出農村,走進大城市,整日西裝革履,進出各種高樓大廈,可以侃侃而談,能夠感知世界格局,還有感傷人類命運之心……可是地震後,我漸漸發覺,這些東西對我來說,無非南柯一夢。
我不再做不切實際的夢,轉而一點點地審視內心,如果覺得做這件事將來可能後悔,就絕對不做。現在回頭看,震後那幾年,是一次觸底。我直面了人生最差的結果,無家可歸,至親失蹤,已在谷底了,只要自己努力,往後的生活都是向上的。
在悲傷的淬煉中,我學會了接受不願面對的事實,隱忍一時不順造成的陣痛,樂觀面對一切艱難苦楚。這些品質,支撐著我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2009年春節,我們一家人在集中安置的板房裏過春節
大學畢業前夕,我去了上海找工作,原因很簡單,我覺得它最發達,也是我小時候跟老爸聊天時承諾過的,長大後我要去上海看看。
我當時想,只要我能在最不容易生存的地方生存下來,世界哪裏還有我生存不下去的地方。
職場進階ING
剛到上海,我就發現理想和現實的差距,不是鴻溝,是太平洋。招聘會上名校學子雲集,接到我的簡曆,很多HR掃一眼學校名字就直接扔進垃圾桶裏,還有人會問:這學校在哪裏啊,是本科嗎?專科我們是不招的。
結果投了一百來份簡曆,我沒收到任何回音。
▲我在外灘
後來在一位學長的介紹下,我進了郊區的一家韓國企業,那裏偏僻到會收到“江蘇移動歡迎您”的短信,每次進城都要兩個小時左右的車程,與我的期待有不小的落差。幹了兩個月,我經朋友介紹去了世博會,爲歐盟館翻譯新聞稿件,月工資5000元。
我在浦東租了一間不到十平米的小屋,過了個自由的夏天:當時兩三天翻譯一個英譯中稿件,其他時間就可以拿著員工證自由進出世博園。
▲我與世博會其他工作人員的合影
我很幸運,在世博會結束後很快找到了另一份工作,成爲PayPal的反欺詐專員,通過數據識別網絡詐騙。剛入公司的前半年,我幹勁十足,覺得什麽都新鮮。
日子一久,隨著熟練度的增加,日常工作漸漸變成了機械應付。後來偶然跟一個年長的朋友聊天,他說:“工作嘛,其實到哪都一樣,你不能只是爲了錢而工作,做得開不開心,關鍵還是在于你有沒有找尋到工作本身的意義。”
那次談話後沒多久,輪我上通宵班,調查一起加拿大信用卡盜刷的案例。撥通用戶電話,接聽的是位中年女士,我告訴她,我們檢測到她的信用卡有大額盜刷的迹象,她先是一驚,然後哽咽著哭起來。她說家裏剛剛遭遇大火,大冬天裏居無定所,現在又遇到這種事情,真是雪上加霜。
她的悲傷與絕望,剛經曆過大地震的我感同身受。我用極其肯定的語氣告訴她,我會盡力幫忙把盜刷資金追回。經過一系列的調查,錢最終被返還到她的卡裏。當我再次致電並通知她結果時,她先是哽咽,再是千恩萬謝。
挂完電話,我來到窗前,窗外零星地飄著小雪,遠眺寒夜裏依然燈火通明的上海,我的心裏暖暖的,這不就是所謂的工作的意義嗎?自那之後,我的心態有了很大的改變。
▲我在PayPal辦公
2012年,PayPal在馬來西亞開了一個新的運營中心,負責東南亞市場。我不想放棄這次機會,越級申請了吉隆坡的客戶經理職位。一如預料,我發出的申請郵件石沉大海。
我決定再爭取試試:先給招聘經理連發了三封郵件,表達了自己強烈的意願,展現自己入職以來的工作成績,幾天後,我收到招聘經理的回複,說會把我的簡曆交給人事部門處理,人事以我級別太低爲由,打算撤回我的申請。
我依然沒有放棄,決定跟主管再談談此事。因爲他對我的高度認可,我的跨級申請被一路層層上報到大中華區總經理。那是位很有魄力的美籍華人,我們在之前公司內部的慈善活動上簡短地聊過一次,她說她對我的印象很好,于是特批了我的申請。
▲我(右四)和PayPal馬來西亞團隊成員的合影
日子是一家三口
在吉隆坡的兩年,我的生活節奏一下子慢了下來,有大量的時間思考和學習。更開心的是我還在這段時間收獲了愛情。她是我在上海Paypal的前同事。那時我在吉隆坡,她在上海。從我們決定在一起開始,質疑的聲音就沒斷過:有嘲笑我家世背景的,也有不看好異地戀情的。
在這些噪音中,她開始懷疑自己,我決定不惜一切代價帶她出來,我不希望我愛的人待在有人把她往下拽的環境裏。
▲我和愛人
2014年10月,我們結婚了。我愛人是江蘇人,當地彩禮通常要十幾、二十萬,我家沒這個能力,我攢了一年錢就攢了四五萬人民幣。
跟她回家時,有鄰居打聽我家的條件,我就實話實說了,我說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帶她看遍全世界的風景。
我妻子也爲這樁婚事付出很多,在我還在忙著攢彩禮錢的時候,她已經用自己的積蓄打了七八萬塊錢給她爸媽,並說是我給的,還自己買了金戒指、金手镯。
我們的婚禮一切從簡,婚紗是200塊網購的,婚紗照是找朋友拍的,但收獲的幸福一點兒也不少。
▲我和老婆順利結婚了
婚後,爲了更好地發展,我來到新加坡,先後進入了一家電商企業和一家創業公司。
2016、2017兩年,我基本保持著“996”的節奏,每天和工程師一起商量怎麽做系統,和市場部門一起合作談如何防止被薅羊毛,每個禮拜還要和CEO一起開例會,身邊不斷有麥肯錫和BCG的高級顧問加入。
▲我和新公司同事的合影
這個過程對一個文科生來說很痛苦,我和同事的差距實在太大,數據不知道去哪裏拉,分析不會做,哪哪兒都是問題。但這也是我成長最快的一段日子,現在我可以輕松地用SQL找數據做分析,用數據來佐證自己的結論,這是我之前做客戶經理時完全沒有過的經曆。
與此同時,2015年,李太太辭去上海的工作,來到新加坡,我們的異地狀態終于結束了。
人生開啓新篇章,面臨的困難一點兒都不少:先是因爲語言問題,她很長一段時間找不到合適的工作;2015年底,我們又迎來了愛情的結晶。這是妻子懷孕4個月時,爲省錢去馬來西亞做産檢的照片。
當時我的月工資大概5000新幣,但在新加坡順産要七、八千新幣,保姆更是請不起,不得已妻子選擇了回老家生産,我留在新加坡掙錢。
2016年9月26日,寶寶平安出生,我們給他取名奕梵,奕作光明,梵作清淨,希望他在巅峰時能尋得內心靜谧,低谷時能看見希望的光。
▲妻子在醫院做産檢
2017年底,當谷歌獵頭聯系到我說有一個項目經理的職位時,我壓根沒理會,覺得希望不大。後來她再次聯系,我才決定去試一試。沒想到前兩年的工作積累,讓我很順利地通過了六輪面試,入職谷歌亞太地區總部。
這一年多的工作讓我眼界大開,除了獲得了更好的待遇和生活保障,身邊優秀的同事也不斷刺激著我。這群人不僅學曆背景牛,更重要的是一直充滿熱情,幹什麽都很好奇,還很會享受生活。他們做事的方式也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我。
▲我們一家三口在谷歌辦公室的合影
谷歌也給了我很多能夠在全世界範圍內走動的機會。我每年會去美國加州兩次左右,時不時因工作需要去瑞士蘇黎世或者都柏林。
入職第一年,我去美國洛杉矶總部,順便帶太太和小朋友去拜訪了Susan,見證了這段13年的奇緣。如今,Susan和丈夫仍然會和教會一起捐錢,做有意義的事情。這更讓我看淡了一些東西,覺得有些東西可以去追求,但是不要看得那麽重。
▲我們在Susan家裏
2018年底,我們全家拿到了新加坡綠卡,成爲了永久居民。生活和職業兩條線,也慢慢開始回到平行狀態。
這些年的生活讓我看到社會真的是分層的,還好高考給我一個突破口,讓我走到了另一個層次,然後盡自己的所能掌控自己的人生。
現在的我,想法很簡單,慢慢去規劃,慢慢去奮鬥,慢慢去享受生活。
▲我們一家三口出去玩兒
如今我不再一切以工作優先了,會選擇去做更多有意義的事情,比如陪伴家人,比如幫家人實現人生夢想。
去年我們帶媽媽、大姨、二姨她們來新加坡玩。那是他們第一次乘飛機,第一次出國,第一次去動物園,第一次去海邊,當然也是第一次知道我在怎樣的環境裏工作。
我大姨已經70多歲了,這次旅行對她來說意義重大。她時常跟我說,村裏的老姐妹們對她真是羨慕不已,都說她一生沒有白活。
▲親人們來新加坡時的合影留念
如今,我們全家人都開始了新生活。下面這張是我回家時的全家福,中間是媽媽和繼父,右邊是弟弟和他女朋友。
▲全家福
日子還得繼續,生活依然可期,因爲在2008年觸底以後,一切就只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了,再差也差不到哪裏去了。
故事講到這裏,我想說,每個人其實都不容易,無論你出生在怎樣的家庭,擁有多少物質財富,都會或多或少、或早或晚經曆些不同程度的艱難,既然無法避免,只能學會面對。
▲我的近照
我在人生的早年經曆了很多人中晚年才會經曆的東西。這是悲慘,也是幸運,因爲它讓我早早學會了接受,面對,堅持,樂觀和珍惜。在後來的人生中,才能更好地把握自己。
在此,我衷心祝福每一位和我曾經一樣在人生路上苦苦追尋的人,希望你們能從我的故事裏得到些許啓發,然後尋得自己的幸福。未來可期,你我共勉。
#自拍我的故事# 以上是李波分享的故事。如果你也有故事,請點擊上方《自拍》賬號,私信發送“投稿”二字,點擊鏈接填寫故事,我們會幫你整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