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活著》這本書對我意義很大,本想單寫一篇觀點文來介紹推薦,卻一下陷入到自己曾經幾次讀這本書時的記憶中,久不知從何說起。想著想著,忽想到之前讀時不寫過一篇讀後隨筆嗎?那就索性把這篇文章分享出來吧,希望給當前正“迷茫、沮喪甚至絕望”年輕人一些微不足道的力量——就像是那時迷茫的我,初讀此書一樣!
第一次讀《活著》是在大學校園外的西頭村,那裏位于“大墮落街”的某條支路上。雖說是街的支路,但瞭望四周,卻已然更像是正兒八經的農村。而我那時讀《活著》,就是在那種如同農村的老舊樓樓房裏。烈日炎炎,我在老舊樓房的一間出租屋內吹著嗡嗡的電風扇,那成群結隊的夏日蚊蟲,也跟著嗡嗡不停。蚊蟲們在夜燈下聚集,它們的影子便一群接一群落在了書裏。我毫無顧忌,只一門心思進入到福貴的人生中,幾乎就是完全將它們忽略掉了。期間,時有一些蚊蟲來叮咬我,我也不管不顧!
第二次讀《活著》是近日了。我在工作中聽到一前輩講述了他的事情,對他曾今抓住任何閑時讀書學習之事,頗受震動,于是當天回到家來,遍覽書架,便再次拿起《活著》讀了起來。而之所以再次拿起這本書,卻是因爲當時于西頭村看完第一遍時就心情複雜難明——我當時幾乎是一口氣把它讀完的,但讀完之後,我一點也不覺得酣暢淋漓,反而心頭感覺仿佛多了好多好多石頭在狠狠壓著。另外,在西頭村讀《活著》的時候,是我最迷茫與痛苦的時候,那時我白天外出爲我的新選擇奮鬥學習,夜幕時回到沉寂要死的出租屋中,便只有與書爲伴了。而《活著》便與我共度了些許寂寞的日子,正如這書的名字,我那時也正爲“活著”而奔波。所以,在我心底一直有這樣一分疑惑與感激,于是這次便重新拾起了它,既感懷那段迷茫艱苦卻樸素充實的日子,也想著去再次進入福貴的人生,弄清楚當時爲何會有那樣如許多石投壓在心底的壓抑感受。
現在,我快速地又將它看完了。那麽自問一聲,我能回答之前的這個疑惑了嗎?
閉上書頁,回想一下讀完那一刻的畫面,那是老人福貴牽著老牛慢慢遠去的場景,它們在夕陽下,渾身沾滿了泥,晃悠悠向前走著,空氣裏還傳來了老人潇灑的歌聲:
少年去遊蕩,中年想掘藏,老年做和尚。
仿佛,這一幕不是農家田野的傍晚景象,而是老人福貴走向人生盡頭的場景。
當讀書的時候,讀者不知不覺就進入到書中的世界,那時候讀者就是主人公;但當一書完畢,讀者就從書裏的世界跳出來了,重新變成了一個局外人。對《活著》似也一樣,讀完那一刻,我們就再次變成了局外人。就像是那個遊蕩在田野裏、聽老人福貴講述的那個漫遊人,老人對他講述完畢,他也便重新變成了自己。所以這個時候,我們的心情就會瞬間大變。從老人福貴自己的視角看自己,在那老如夕陽的年紀,任何的生生死死似乎都已變得稀疏平常,但從局外人的視角來看,就會一下對福貴——這個一生悲慘的老人生出無盡的同情。因爲在故事的後半截,心愛的妻子、善良的女兒女婿相繼離開他也就罷了,作者最後還“凶橫”地再斬一刀,把幼小的外孫的生命也奪了去。直令我等局外人感到不寒而栗。任何希望、任何期盼都一點不剩。倒是老人福貴自己,像是早就麻木,或者早就看透了世間的一切苦難、離分、生死,繼續在親人們的墳前,潇灑的活著,與老牛相伴,與夕陽一起步入黑夜。
所以,當從福貴的世界裏出來回歸成局外人,我能不經意間不感到生無可戀嗎?
能不感到毫無希望可言嗎?
就像是西頭村那時面對著對未來的感覺一樣,人生像是失去了前進的道路,眼前盡是迷霧,到處都充斥著令人絕望的氣息。
但這裏有一個新的問題誕生了,既然老人的一生令我等局外人都感到毫無生存的勇氣了,那作者余華先生爲何不把他自然而然的寫死去算了?反而有些反常地讓他繼續“苟且貪生”?細細想來,這個問題貌似在我們的人生的旅途上也是一樣的。有時當我們所有的努力、希望都因各種各樣的原因失去,但我們大多都會選擇繼續活下去。貌似再也沒有繼續生存的意義了,可偏偏大多會選擇繼續下去。我想余華先生是想要說,失去的是生存的意義,但生命的意義還在。上天給于我們存活世間的機會,我們不論怎樣,都應該好好活著。活著活著,生命又將開啓新的生存意義,就如那老人福貴面對漫遊人說出了他自己的故事,指不定就從中已經找到了新的生存意義——他要把他的故事說給更多的人聽,讓所有人都爲他曾今“擁有”的家珍、苦根感到幸福不已!
2017.07.25
最後,感謝余華先生的這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