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北的白山黑水上上演了無數興衰歷史,對於中國而言,這塊位於版圖頂端的地理單元是在爆發戰爭時的重中之重。
1931年,日本關東軍占領東北,在六年後的全面侵華戰爭中,日軍養精蓄銳在華北長驅直入就靠著在東北大肆搜刮給自己的罪惡戰車加把火。
1945年,這片黑土地借著蘇聯人的鐵甲雄師,日寇被完全肅清。這時中國的兩大政黨都坐不住了,他們彼此都分外明晰這片關外大地位置有多重要。女真人的鐵騎曾經從這兒南下滅亡了宋遼兩大帝國,八旗鐵騎也是浩浩蕩蕩從東北入關定鼎中原。
當年的東北九省圖
得東北者得天下,這是歷史的經驗。
01、國共炮兵第一次過手
從1945年抗戰勝利到1949年,國共兩軍在這片土地上的爭奪給後人提供了絕佳的戰史研究寶庫,後人甚至把研究對象精細到連級戰鬥單位。
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八路軍在日軍宣布無條件投降之後迅速發出指示,派華北和山東的八路軍新四軍各級部隊和幹部迅速出關,解放東北。他們事先得到消息,蘇聯老大哥占領東北一定會把大量的繳獲自日軍的武器裝備移交給中國共產黨的武裝,所以很多部隊甚至是徒手趕往東北,是接收東北領土,也是接受日軍裝備。
美國調動海空軍幫助國民政府運兵
國民黨秉承重慶的命令也日夜兼程的往東北運送兵力,他們有美國人的協助,陸路不通就走海路。先期出關的都是國民黨的精銳部隊。最先到達山海關的即是全美械裝備的13軍和半美械裝備的52軍。
山海關
國民黨軍還是慢了一步,八路軍已經占領了這座天下第一雄關,兩軍迎頭相撞直接就乾了起來。對於國民黨軍來說,實在是看不上這隻裝備簡陋的叫花子軍隊,剛從日軍和偽軍手裡繳獲了些燒火棍,夠幹什麼使的?
八路軍也隊國民黨軍很是看不上,看著都光鮮亮麗的,美國罐頭吃著,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部隊,老子們當年在山東打的「頑軍」還少,他們裝備也不賴不是一樣不禁打?
開打之後,八路軍發現不對頭了,國軍的炮兵火力之強大讓八路軍遭受極大傷亡,十三軍的火力配置不知道要比八路軍高到哪裡去,按照國民政府的編制裝備標準,美械軍每個軍轄美式105毫米榴彈炮一營,每師轄美式75毫米山炮一營,每團轄1個迫擊炮連和1個平射炮連,每營轄1個迫擊炮排和1個火箭炮排,甚至步兵每排都配備1個60毫米迫擊炮班。這種程度的炮兵火力是任何時期的中國軍隊都比不上的,幾輪急速射下來,靠血肉之軀的八路軍已經抵擋不住,防線迅速被撕開了好幾處口子,很快國民黨軍就攻占了山海關。
曾克林出關海報
這是國共兩軍在東北戰場的第一次大規模戰役,國民黨軍第一次露臉就給了八路軍一個結結實實的下馬威。
山海關是連接關內關外的咽喉要道,山海關被攻破等於是虎狼踹破了門戶,國軍長驅直入,很快占領了東北個大城市和戰略要點。蔣介石為了牢牢把握住東北把手裡最精銳的王牌主力遠征軍部隊抽調到東北。諸如廖耀湘、孫立人、杜聿明等縱橫印緬戰場的名將都齊聚東北戰場。
曾克林出關海報
五大主力之一的新1軍和新6軍,坐著美國人的輪船相繼到達東北。兩軍都是全美械裝備。尤其是新一軍擁有2個榴彈炮營,24門美國榴彈炮,這裝備在軍級戰鬥序列里幾乎是全國獨一份。
這是東北戰場開打之初的大概實力對比,兩黨都迅速派出武裝部隊進據東北,但是蘇聯紅軍明顯給國民政府製造了更多麻煩,在明里暗裡幫助了「中國紅軍同志。」國民黨占據了東北的各交通要道和大城市,共產黨退到南滿和北滿兩大根據地,南滿背靠朝鮮和旅大,北滿背靠蘇聯。
五大主力之一的新一軍的炮兵部隊
02、共產黨的屌絲炮兵對決國軍的高富帥炮兵
拿破崙之所以被稱為戰爭之神是因為他創造性地把炮兵單獨拉出來成軍。炮兵在現代戰爭中的作用不言自明。
國軍在東北戰場累計投入了56個美械師或是半美械師,占到了全國美械師數量的一半以上,空軍部隊和戰車部隊也被大量派到東北去。蔣介石還曾親自下令將總部預備炮兵的四個重榴彈炮團的一半派到東北戰場,他們裝備的全是150毫米的重炮,全中國也沒多少。除了武器裝備之外,國軍的炮兵大都受過良好的教育,並且在接受美軍援助時接受了大量的手把手教學,除了教之外還在滇緬和雪峰山對著日軍大打出手,是教學做三合一型選手。
印緬遠征軍的坦克部隊
換句話說,這是由美國精英親手調教出來的炮兵界的高富帥,好看還中用。
新一軍的坦克
八路軍的炮兵陣容只能用寒酸來形容,實在是「屌絲炮兵」。八路軍和新四軍約十萬人出關,他們沒攜帶任何重裝備,全軍只有幾十門迫擊炮和少量擲彈筒。他們在接到命令的時候都得到保證,他們將會在東北撿到很多很多的洋落。蘇聯老大哥看不上日本人的裝備。
但是等到了東北卻完全不是這回事兒,蘇聯紅軍在忙著搬運東北的工業設備,各地的蘇聯駐軍都沒能公開援助八路軍。他們還依據和國民政府簽訂的條約對八路軍的行動給與了很多限制。
考慮到各種因素,在東北的八路軍改稱為東北人民自治軍,後又改稱東北民主聯軍。
孫立人
到1945年時,東北民主聯軍清點了一下自己的火炮實力,大概是一個炮兵旅,雖然號稱是炮兵旅但是實際上只有一個炮團的實力,只有區區32門山炮。這連國民黨軍的一個軍的炮兵火力配屬都比不上。
延安炮校開學典禮
實在是窮酸得很,並且由於我軍的廣大戰士多是勞苦大眾,所以炮兵人才相對稀缺,很多炮兵是半路出家,跟美國師傅調教出來的高富帥比民主聯軍實在是「屌絲」,根本就不在一條起跑線上。
缺炮缺炮兵人才,這一切在戰場上都是血淋淋得教訓。打疼了才能止疼長見識,屌絲的人民炮兵必須立刻奮起直追。
03、東野炮兵的靈魂
1945年9月,延安炮兵學校的學員們在朱瑞校長的帶領下挺進東北。同時黨中央抽調了一些各級部門的幹部,充實隊伍,跟著朱瑞往東北進發。
朱瑞是軍中為數不多的老炮兵,早年曾經被送到蘇聯專門學習炮兵。回國之後經歷了長期的革命戰爭考驗,之後擔任中國共產黨唯一一所炮兵專門學校的校長。他是促進東北民主聯軍炮兵大發展的靈魂人物。
朱瑞
朱瑞到達東北之後,便把跟來的炮兵轉業幹部一分為二,一半繼續留在學校工作,另一半則被大量分配到各級軍區和各個部隊,手把手的建立專業炮兵部隊。
朱瑞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他清楚地知道,想搞到大批量的火炮得找老大哥蘇聯,朱瑞到東北後不久就前往瀋陽拜會蘇軍主將馬林諾夫斯基元帥。朱瑞帶來了朱德總司令的親筆信,並且陪著馬林諾夫斯基喝了大酒,只為蘇軍繳獲的大批日軍重武器。但是馬林諾夫斯基拒絕了朱瑞的請求。
既然沒熱能幫咱,咱就自己擼起袖子干,朱瑞這時就已經明白,所謂老大哥根本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朱瑞並不沮喪,逆襲和奮鬥的路上櫛風沐雨,哪兒會有那麼多幫手?他把眼光轉向了東北的荒山野嶺,群眾們反應日本人掩埋和丟棄的火炮可不少。
東野炮兵之魂 朱瑞
朱瑞發動了大批幹部去撿洋落,搜集日軍火炮。在不到半年的時間裡,東北民主聯軍就搜集到各種口徑的火炮700多門,竟然還有十幾輛坦克。
靠著這些東西和民主聯軍不斷在戰場上的繳獲,民主聯軍已經建立了10個炮兵團,總計80個炮兵連。
這時是1946年6月,離東北民主聯軍挺進東北只有不到一年時間。
電視劇中戰士在拉找到的日軍火炮
04、干炮是個技術活
光有炮還不行,在炮兵的技戰術水平上,火炮的數量和性能上,東北聯軍馬上在戰場上發現自己還差得遠。
1946年2月,在沙嶺之戰中,4縱集中5個團打新6軍的一個團時拉上了9門山炮,但是炮兵卻光打烏龍炮,這仗打了三天三夜,這五個團輪番上可就是吃不掉新6軍的一個團,究其原因4縱的指戰員回憶說:,「我們那炮彈不少從敵人頭上飛過去落到自己陣地上去了。敵人那炮彈卻像長了眼睛,專往咱人群堆里砸」。
四平戰役要圖
在作戰時一些部隊的炮兵實施遠距離間接射擊,炮彈落到自己陣地上的事時有發生,有的縱隊司令員直氣得破口大罵:「不打敵人打老子,炮兵有特務!」
血戰四平
1946年,血戰四平時,雙方炮兵實力的差距是結結實實的給東北民主聯軍又上了一課。
新1軍,以美式105毫米榴炮對四平狂轟濫炸。配屬在四平前線的國民黨軍炮12團,更以美式155毫米榴炮大打出手,將40公斤的巨彈向四平傾瀉。民主聯軍的四平防禦陣地,平均每分鐘落下將近30發炮彈,有的陣地更多達400發炮彈。
東北民主聯軍的炮兵在對戰中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日本造的山炮野炮、口徑小、殺傷力小,在美國貨面前實在是不值一提。這場四平大戰打下來,東北民主聯軍傷亡慘重,陣亡人數在8000人以上,全軍不得不退到松花江以北休養生息。
血戰四平
經過這一系列戰役,東北民主聯軍逐步認識到自己和對手的巨大差距,開始重視炮兵的建設和戰鬥力提升。隨後東總起草發布了《炮字第一號命令》。1946年11月,東北民主聯軍成立了炮兵司令部,朱瑞任司令員,邱創成任政治委員。炮司下轄4個團、戰車大隊、高射炮大隊、迫擊炮教導大隊、炮兵學校及後勤等單位。東北民主聯軍的炮兵建設開始走向科學化,正規化。
延安炮校到東北後改稱為東北炮校
民主聯軍炮兵的逆襲之路開始邁上正軌。但在步兵兄弟眼裡,民主聯軍的炮兵的印象並不太好,「只能幫倒忙」這是大部分戰士的形容。
05、我們都去撿洋落
既然只能幫倒忙,那就好好研究怎麼幫好忙。1947年3月,炮兵司令部為總結一年來炮兵建軍與作戰,在雙城召開了第一次炮兵會議。會議提出:炮兵部隊的作戰,應以直接射擊及近戰為主,以「快」、「准」、「猛」為準則;炮兵部隊的整訓,軍事上以提高技術為主,政治教育以整頓紀律為主。
從這次會議之後,炮兵部隊多次分開或集中使用,配屬給各級的戰鬥單位,在戰爭中學習戰爭,逐漸摸索掌握了各種複雜地形下炮兵作戰技巧,步炮協同戰法。
林彪在玩什麼?
同時炮兵司令部繼續進行大規模的武器搜選,北滿根據地是當時日本關東軍抵抗蘇聯紅軍的前線,日本的各種大口徑重炮多有存留,戰士們漫山遍野的尋找火炮,從1947年的3月到5月,戰士們冒著冰天雪地的寒冷氣候,深入到各種深山老林尋找各類火炮和炮彈。
炮3團2連一個連就搜集到搜到日軍火炮23門,包括大口徑的150毫米榴彈炮和105毫米加農炮。連長周天才還被授予「搜炮英雄」的稱號。
電視劇中楊立青在日本工程師幫助下製造炮彈
在搜尋火炮行動中,東北民主聯軍收穫豐盛,前後搜集到數百門大口徑火炮,到1947年夏季攻勢之前東北民主聯軍已擁有火炮和迫擊炮1219門,擲彈筒3033個,坦克25輛。截至1947年3月,東北民主聯軍已建立了95個山炮連、3個戰車連及2個高炮連,加上60個步迫炮混合連,總計達160個炮兵連。
炮兵操作演示
與此同時,炮兵在大量的實戰中提高了技戰術水平,朱瑞同志領導進行的專業化炮兵建設取得了極大成果,派下去的專業幹部傳幫帶逐步在各級戰鬥單位中培養了一批炮兵人才,民主聯軍對敵軍俘虜的迅速「教育」再使用也加速了這一進程。此外,民主聯軍的炮兵統帥朱瑞非常重視實戰經驗的總結,每仗之後都要組織部隊展開「戰評」及「想辦法」運動,從而使得炮兵部隊的技術、戰術水平,仗仗都有提高。
從1947年3月到1948年4月,炮兵部隊幾乎打滿了全場,只要有師級以上戰役,炮兵必然參戰,逐步適應了各類作戰環境,炮打起來又穩、又准又狠。多次受到東總的嘉獎。
東北炮校後改稱為朱瑞炮校
步兵兄弟們也一改往日的態度,不光不罵了,在1948年時,看到炮兵部隊開到必然興高采烈,紛紛讓道讓炮兵弟兄先行。
戰術水平提高之外還有好消息,1947年6月,劉亞樓和朱瑞奔赴朝鮮取得了到駐朝蘇軍的支持。民主聯軍用糧食換大炮,用糧食換炮彈。在夜色的掩護下,蘇軍從南滿拉來了幾十列武器。
東野炮兵部隊的大炮
10月份,東北局軍工部長何長工與蘇軍談判,要求蘇方移交存放在滿洲里的日軍武器。蘇軍談判代表卡瓦洛夫不肯答應,要把這批武器拉回國內煉鋼。何長廠提出用廢鋼材跟他交換,卡瓦洛夫仍執意不肯。何長工強硬地說:「你硬要拉走,我就跟你拚命,我給史達林打電話,告你的狀。」卡瓦洛夫怕了,於是何長工用幾列火車拉了幾天才拉完。據估計,這批武器有一二十萬枝步機槍和坦克、重炮。
除了撿洋落和爭取蘇軍支持之外,東北民主聯軍在根據地內白手起家,建立了一批中小型兵工廠,專門修理大口徑火炮和製造炮彈,還能自產小口徑火炮。在蘇軍支持下,於大連建立了建新公司生產武器,比國內最大的兵工廠瀋陽兵工廠的產量高五倍。
06、屌絲炮兵逆襲高富帥
埋頭苦幹之下,東北人民解放軍清點炮兵實力,嚇了一跳。1948年8月,東北人民解放軍炮兵縱隊成立,隸屬炮兵司令部,蘇靜兼任司令員,邱創成兼任政委。當時東北野戰軍的12個縱隊36個師,每縱都有炮兵團,每師都有炮兵營。到遼瀋戰役以前,東北解放軍共有大小火炮(含擲彈筒)9219門,其中山、野、加、榴重炮618門。
炮兵部隊兵強馬壯,但是對手高富帥國民黨軍確實山河日下。
東北人民解放軍逐漸擁有坦克部隊
國軍在東北甩不開手腳,在戰爭中固守大城市和交通線,炮兵不能集中使用,早已是不復當年之勇。
1948年10月,東北野戰軍對錦州城門戶義縣發起進攻,解放軍執行關門打狗戰略,遼瀋戰役的大幕拉開。
錦州戰役
炮兵一上來就拿了個滿堂彩,將義縣城牆轟開了幾十米的缺口,步兵立刻此衝進城去,六個小時就全殲了守軍。但是遺憾的是,東北野戰軍炮兵的統帥,或者說「東野炮兵之父」朱瑞卻踩上了地雷,犧牲在了黎明前的黑暗中。
在錦州,國軍更是被東野炮兵的實力驚掉了下巴,東野集中了10個炮兵團,共320多門山、野、榴炮對錦州發動進攻,這是中國戰爭史上最強大的炮兵火力,前所未有。不過31個小時,號稱是故若金湯的錦州城城坡。
而馳援錦州的廖耀湘兵團在遼西大地上也見識到了東野的炮兵實力,廖耀湘兵團一水的美式裝備,150毫米口徑及以上的火炮就有四十門,但是廖兵團就是砸不開黑山的防線,東野的炮兵有實力和國民黨軍炮兵展開實力均衡的對轟,等到東野的攻錦大軍回師,廖耀湘兵團便被迅速打垮。兩天時間就全殲了廖兵團。
黑山阻擊戰
攻守形勢徹底逆轉,當年志得意滿的高富帥國民黨軍炮兵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在遼瀋戰役之後,更是有大批火炮和炮兵做了俘虜,蔣介石又乾了一次運輸大隊長,屌絲炮兵逆襲成功徹底斃掉了壓在頭上的高富帥。
武器裝備是影響部隊戰鬥力的因素之一,但一支部隊強大的根源絕對不在於擁有多少先進的武器裝備!
天津戰役時的東野炮兵
在井岡山上做紅色山大王的軍隊、在湘江前線血戰的紅軍、爬雪山過草地轉戰萬里的殘軍、平型關中揮舞大刀刺刀的將士、正太路夜色中敢打敢沖的土八路、西北前線帶著敵軍兜圈子的教導隊、長津湖前線穿著單衣吹衝鋒號的志願軍戰士,他們都證明這支軍隊是有一種氣質存在的,一種不管順境逆境,依然打不垮,拖不爛的頑強戰鬥的氣質,一種即使全軍覆沒、形勢危急依然保持鬥志、保持對勝利期許的百折不回,一種對主義信仰貫徹始終,堅持奮戰鬥爭到底的忠勇精神,正是這樣的氣質或者說軍魂,才讓這隻軍隊從山溝里浴血拚殺出來成為世界上最強大的一支武裝力量。
如朱瑞同志犧牲了,但是他留下的炮兵,他留下的炮兵精神依然在並且支持著東北人民解放軍炮兵成為中國最強大的炮兵部隊,從白山黑水打到了天涯海角,又在朝鮮半島的冰天雪地里打敗了世界上最強大的敵人!
今天的解放軍炮兵
向東北人民解放軍炮兵致敬、向中國人民解放軍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