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7日晚上8點30分,新加坡通訊及新聞部長雅國發布聲明,宣布將引起民衆強烈反彈的“昭南展覽館”改名爲“日據時期:戰爭與遺迹”。
全文如下:當我在周三爲“昭南展覽館:戰爭與史迹”揭幕時,我曾解釋,我們設計了這一展覽,主要是爲了記住新加坡遭日本占領的黑暗時代,並提醒我們自己永遠不要將得來不易的和平、穩定與國家主權視爲理所當然。
這種命名絕不代表我們認可日軍的占領,我們的本意是銘記並緬懷日據時期新加坡先烈們的痛苦經曆,並且重申我們將共同努力,確保這些不會重演。
以“昭南”爲展覽命名,再現了新加坡曾經遭侵略者強行改名的過去,我們也曾經用過這個詞,以便真實地展現這段慘痛過往,比如在1992年新加坡淪陷50年紀念日,我們曾在國家博物館舉行過“當新加坡曾是昭南”的展覽。
但是這一展覽名稱引發了大家的激烈反應。在過去的兩天裏,我認真閱讀了大家的評論,也收到了不少各族同胞的來信。部分人認爲該名稱能夠幫助年輕國人更了解日據時期的黑暗曆史,他們也同時告訴我們,“昭南展覽”這個詞喚起了自己以及父母、祖輩的慘痛回憶。這不是我們的本意,對于我們造成的傷害,我深感抱歉。
在此之後,我思考了很久,我認爲我們必須銘記、尊重在日據時期受苦的民衆和當年失去家人的受害者的痛苦遭遇。因此,我們決定不再用“昭南展覽館”這個名稱,而把展覽更名爲“日據時期:戰爭與史迹”。
展覽的內容保持不變。這一展覽再現了一段我們永遠不應忘記的痛苦而悲慘的經曆,這也對我們教育年輕一代非常重要。我們應該以史爲鑒,重申不再讓新加坡再次遭遇苦難的誓言。
一起回顧“昭南展覽館”事件的始末
- 2月10日,舊福特車廠資鑒館整修完畢,宣布更名爲“昭南展覽館”。
- 2月14日,雅國表示,舊福特車廠名稱保持不變,而“昭南展覽館”是新永久展覽項目名稱。
- 2月15日,李總理在facebook發文說,“昭南展覽館:戰爭與史迹”記錄了日據時期的恐怖和殘暴曆史,以及先輩在那段日子經曆的苦難和展現的勇氣。”
- 2月15日,“昭南展覽館”調整名稱,補充了“展覽位于舊福特車廠、戰爭與遺迹”等信息。
- 2月17日,雅國發表聲明,“昭南展覽館”正式改名爲“日據時期:戰爭與遺迹”。
中國史學向來講究“正統”,也稱“法統”,指政權之正當傳承。
不是正當傳承的政權不是正統,因此稱之“僞”。所謂“僞”,是承認史實的存在,但對這個政權持否定立場和譴責態度。
例如:九一八事變之後,日本占領中國東北,1932年,日本關東軍扶持清朝遜帝溥儀爲元首,建立“滿洲國”。中華民國政府及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對滿洲國均不予承認,以“僞滿洲國”或“僞滿”稱之。
“滿洲國”這個名詞是史實,它統治了中國東北十余年。“僞滿”這個名詞則代表史觀——由于“滿洲國”的政權是通過侵略和建立傀儡政府的非法手段獲得的,盡管無人否認“滿洲國”存在的史實,但是不承認它的合法性和正統性,因此稱之“僞滿”。
溥儀當年在長春的皇宮後來改爲博物館,稱爲“僞滿皇宮博物院”。
日軍通過“滿洲國”傀儡政權占據中國東北,這個史實必須正視,因此設了博物館以教育、警示後人。但是,博物館的一切(從名稱到陳列品到陳述)必須反映正統史觀,而不是簡單重現史實,這才能達到教育目的。
對曆史事件、文物、遺迹的命名和陳述,代表的是史觀。如果溥儀長春的皇宮命名爲“滿洲國皇宮博物館”,當然毫無疑問符合史實,但是,在正統史觀面前就完全站不住腳了。
同樣的,“昭南”是史實,但是,正統史觀絕不承認“昭南”。在舊福特車廠的這項永久展覽可以有很多命名方式,除了現有的“昭南”之外,還可以考慮“二戰”、“日治”、“日據”等等。這些命名都符合史實,但各自涵蓋的意義不盡相同。
其中,“昭南”是最劣選擇,因爲它代表的是侵略者的榮耀和勝利;“日治”也不理想,因爲它暗示了對侵略者的接受,承認它的“治理”;“二戰”稍微好一些,但是,它是中性詞,無法表達對侵略者的否定和譴責;“日據”比較合適,“據”是“占據”,代表非法,說明暴力,譴責僞日政權的不正統,“日據”二字明白表述了對侵略者的否定。
“昭南”是史實,不認可展覽命名爲“昭南展覽館”,並非避諱史實,更非不願正視這段慘痛曆史。在展覽中,當然必須重點陳述新加坡被占領之後被迫改名“昭南”的史實。承認、正視“昭南”史實,與把展館直接以“昭南”爲名,完全是意義不同的兩回事。
以“昭南”命名一事,在我國民間已經引起強烈反對意見,如今政府決定改名,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許振義)
附:雅國部長聲明原文截圖